冬去春来冰雪消融,纵有万般不舍,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游客安全,奇幻美丽的第25届哈尔滨冰雪大世界于2024年2月15日24时闭园与游客告别。从去年12月18日11时正式开园到今年2月15日闭园,仅仅61天,比历史上最长开园记录83天足足少了22天。那么,这场投资巨大的“冰雪盛宴”,是否成功地赚回了成本呢?
成本核算
一提到哈尔滨,第一时间就让人联想到冰雪。过去,松花江边的农夫和渔民用水桶装满水放在室外,在水还未冻结实的时候,从桶里倒出冰壳儿,将点燃的蜡烛放进去,做成“冰灯笼”,过年的时候用它来装点门面,增添喜气。1963年哈尔滨第一届冰灯游园会上的冰灯,其实就是这种“冰灯笼”。
从第三届冰灯游园会开始,人们用松花江的天然冰建成的冰建筑,为增加色彩和光亮要求,将日光灯管应用到冰灯创作上。1980年以后,冰灯在颜色上有了突破,人们用彩色塑料纸把灯光包裹起来,以达到五颜六色的效果。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始创于1999年,是由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政府为迎接千年庆典神州世纪游活动,推出的大型冰雪艺术精品工程,目的是为了展示哈尔滨冰雪文化和冰雪旅游魅力。冰雪大世界呢相当于游乐园,有各种娱乐的冰设施、冰灯和雪雕,不是说你在哈尔滨或者其他地方看不到,只是这里规模更大,玩起来也更有气氛。
很多人,只要地方要办大赛、大活动,就开始议论,有这钱为啥不投入民生,老百姓都成啥样了?还是不懂,如果政府一心一意抓经济,因地制宜上项目,投资效率肯定要比民间的要高。
哈尔滨冰雪大世界2013年以前是马迭尔文旅投资集团负责(国有投资背景),2013年后由哈尔滨冰雪大世界股份有限公司负责(哈尔滨文旅下属的企业)。正常年份冰雪大世界营收3亿左右,利润1个亿(2016/2017/2018财报)整体看上去,属于赚钱也赚不了太多,赔钱也不会赔太多的状态(疫情年份除外,纯赔本赚吆喝)。
冰雪大世界每年都是重新建设,看起来很浪费,其实很省。冰雪大世界的冰,主要就是从松花江采集而来。松花江水质清澈,冰块晶莹剔透。冰块质量最好,密度均匀、裂纹少。相比之下,静态水体冻成的冰块,质量远远不如松花江的江冰。仅冰雪大世界一天的冰需求量,就高达10000立方米。如果用人工造冰,成本实在太高。
但是,从松花江采冰也很不容易。气温需要持续低于-20°C,江面结冰厚度达到30厘米才适合采冰。采冰队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在极端低温环境下劳作,可以说极其艰辛。先在江面划线、锯冰,将一大片冰层分割成一个个冰块;然后排成一队,用冰镐将冰层砸成冰排,一排可产出上百块冰;最后再站在冰排上,用冰镐将冰块切割下来。为了节约成本,加快施工速度,冰雪大世界在每年冬季结束后,都会存放部分优质大冰块。
建设期好几座塔吊同时开工,卡车运冰,交给冰雕师傅根据主题创作。机器切冰声、工人打桩声、机械引擎声……为了赶工期都是24小时昼夜不间断施工,上演哈尔滨版的“速度与激情”。
当春去冬返,冰雪大世界停止开放又是另一番场景。工作人员用机械将大型冰雕推倒破坏,将其碎成小块,放任它自然融化。当冰雕全部融化,最后人工清扫,至此一个冰雪季就完整结束。尽管看不到户外冰景了,但室内项目仍可继续体验。像厢型观光车、主题摩天轮等设施基本一年到头都是开放的;冰雪馆、游乐馆、餐饮区域等室内场所也是照常营业。
到了夏天,冰雪大世界的场地还会举办闻名全国的哈尔滨啤酒节(也是由哈尔滨冰雪大世界股份有限公司负责)。所以说,旅游城市都有自己的两把刷子,变的是景,不变的是情。 冰雪活动做一场很容易,坚持做25年很不容易,所以自带流量,有自己成熟的策划团队,运营团队和保障团队。
冰雪大世界通过门票销售、合作伙伴赞助以及与酒店、旅行社等合作的方式,实现收支平衡略有盈余的目标。文旅项目看的不是眼前利益,每年百万人次的接待量是什么概念?太抽象?那么数据化。比方说,一直到12月上旬,沈阳的机场旅客流量都是超过哈尔滨的,而哈尔滨冰雪大世界这边一开,短短几天,哈尔滨机场流量反超沈阳,双双超过2000万人次,跻身全国大机场之列。平均每人消费1000元*100万就是10亿了,丢在哪?哈尔滨,那不是铺天而来的财富,是什么?刺激的是出行、餐饮、住宿消费!
千城千面
哈尔滨的爆火,让大东北被更多的外地朋友所熟知。吉林、辽宁的兄弟省份也搞个冰雪大世界,抢人头?不是不可以,是没有性价比,这样来就是内卷,卷到最后就像各地大炼钢铁一样,大而不强。
仅以吉林为例,吉林拥有三大民俗和民族风情资源,尤其以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为主要聚集地的朝鲜族(当地人简称为“鲜族”)民族风情和民俗资源极具吸引力。其中,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无疑是吉林省、乃至整个东北最“另类”的地方。常规的东北平房,慢慢被保留着古朴歇山顶的朝鲜族乡村民居替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以宣传朝鲜族为主轴呢(就像云南傣族和苗族一样)?
广义而言,东北地区东部的一切大山都可以被称作是长白山脉的一部分。而狭义的、作为旅游景区、滑雪胜地的长白山,指的其实是坐落在如今的延边州安图县、白山市长白县与朝鲜国交界的簇拥着天池的长白山十六主峰。对于自古居住在长白山周边的女真人、朝鲜人而言,长白山十分神圣。其意义,正如泰山之于华夏族。
因为历史原因(丢失了外东北),吉林省成了内陆省份,其实在延边的珲春,距大海最近之处,只有十五公里。不临海的延边,却是海鲜大城。因为以帝王蟹为代表的各类俄罗斯生猛海产,几乎全部经由延边的珲春进口我国。延边也就自然成了中国吃帝王蟹、大型贝类最便宜、最新鲜的地方。同时,延边地区的食品加工厂,从珲春口岸、乃至大连港,吸纳了大量的冷冻鳕鱼,加工成朝鲜族传统的明太鱼干。
尽管海货来到延边,要跨过关口、偶尔还要绕路,但海风却可以长驱直入,被高耸的长白山脉阻断,这使得延边地区的雨水充沛,冬暖夏凉。再加上此地昼夜温差大。光照和充足,这里的土地最适合种植水稻。山与海,共同成就了延边地理的独特与物产的丰饶。而山中的人参,太平洋中的生猛海鲜,以及黑土地上的晶莹稻米,都是延边拿得出手的东西。
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大量的延边人选择赴韩打工。在延吉这个小小的县级市里,鼎盛时期竟有超过五百家咖啡馆。在延吉的西市场里,经营着大量从首尔东大门进货的男女服装店,堪称韩国潮流涌入东北的第一站。深入到延边人的生活,你会发现,尽管韩国文化强势而显眼,但它不过是裹着现代的包浆,而本地风俗的真正内核另有乾坤。
朝鲜族最传统的主食冷面,延边人爱吃冷面,但本地人更喜欢刚出锅的锅包肉蘸在冷面汤吃(锅包肉是东北最具代表性的菜品)。每个延边人的血液里,东北文化与朝鲜族原生文化两股力量难分彼我,完美融合。受到韩国文化、以及朝鲜族本身性格的影响,延边是东北地区夜生活最为丰富的地区,没有之一。除了撸串喝酒练歌房,延边人还尤其热爱观看足球,撸串,逛早市。这里的早市,不仅有东北早市上的种种常规货物,更少不了各色泡菜、打糕、鱿鱼酱,以及人参、桦树茸一类的山珍……长白山和延边州是堪比“尔滨”的“爆款”,吉林文旅推广的速度太慢,还不如张佳宁穿汉服带来的流量大,直接让韩国网友破防。思路是对的,只是没把流量转为销量。
政府搭台,群众唱戏。再举个例子,以前有人来西安,老西安一定会推荐三样:钟楼、华清池、兵马俑,外加三秦套餐:凉皮、肉夹馍、冰峰,现在又多了一个地标:大唐不夜城。
大唐不夜城,东起慈恩东路,西至慈恩西路,北起大雁塔南广场,南至唐城墙遗址,以盛唐文化为背景,打造了一条近2公里的“小长安”。几十场演出,从下午四点就开始了,演出人员几百人,安保人员几千人,每天承接着大量游客的到来,但门票和演出都是免费的。一样的花车巡游、一样的IP演出,有网友称这里是“东方迪士尼”,也有报道称这里是“国产版环球影城”。迪士尼的米奇、玲娜贝儿是创作出来的IP,但李白、房玄龄、杜如晦却在历史上有过真实存在。
作为行业内头部企业,经营方曲江文旅手握西安优质旅游资源。旗下有大雁塔、西安城墙、大明宫遗址公园、大唐不夜城、大唐芙蓉园等景区,还承接酒店管理、旅行社等业务。短期里,其财务数据的表现不佳,盲盒+脱口秀的形式以及其他演艺IP也频繁出圈(叫好不叫座)。长期来看,由于IP的稀缺性、曲江文旅的景区运作方法的成熟度,大唐不夜城或有望打造成真正对标环球影城、迪士尼的中国主题公园。穿上汉服,梦回唐朝一回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总的来说,旅游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经济活动。旅游不再是单一的观光、休闲、购物等活动,而是涵盖了文化、教育、体育、娱乐、商务、医疗等多种领域。旅游服务不应该停留在卖门票、收摊位费的阶段,而是应该主动出击,丰富旅游内容,满足群众的消费需求,变绿水青山为金山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