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分别有了新的家庭后，大我五岁的廖凡东成为我的监护人。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

也是我曾经最爱的人。

大学毕业那天，我借着醉酒向廖凡东表白，月光下的他，眼神晦暗。

我清楚地记得，他把一个吻留在我耳边，低声说：「小灵，你醉了」。

可是第二天，廖凡东就把我带到他朋友面前。

「你不是说了很多次喜欢晚灵，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成，看你表现。」

后来我如他所愿，淡出他的生活，接受秦楚的追求。

廖凡东却情绪失控，按住我问，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另一个人。

1.

坐在秦楚车里时，我还没有缓过神。

脑海中，昨天向廖凡东表白后的画面。

和刚刚在包间里，他淡笑着把我介绍给朋友的样子，不断交织。

「晚灵，听说你喜欢脱口秀，我这有两张票，要不要去看看？」

秦楚温和的声音把我唤醒。

他淡笑着，眼里满满都是我。

心里一痛，我扯出一抹笑：「好啊，反正无聊没事做。」

才不是。

昨天大学毕业，我和室友因为马上要分开，喝得有点多。

廖凡东来接我时，我耍赖让他背着我走回去。

月色很美，半醉半醒间，我在廖凡东耳边说：

「你知道么，我喜欢了你好多年。」

依稀记得，廖凡东因为我的话，停了脚步。

他把我放下来，弯腰看着我。

「小灵，你是醒了还是醉着？」

廖凡东的表情太认真。

而我因为刚刚不受控制的吐露心声，酒醒了大半，紧张得呼吸不上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

「算了。」

廖凡东叹了口气。

把我搂在怀里。

下一秒，我的耳边落下一个湿热的吻。

「你醉了。」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记得，昨天他把我抱回卧室。

拉着我的手，坐在床边许久。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是在梦里，我们结了婚，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宝宝。

早晨起来，廖凡东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怕我头痛，他还特地煮了醒酒汤。

在他说中午去我很喜欢的私房菜馆时，我还以为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我计划着吃完饭我们去哪里玩，思考自己要送他什么礼物。

而这一切，在听到廖凡东对秦楚说，能不能把我追到手，就看他表现时，全部破碎。

我又被最亲近的人丢给了别人。

秦楚选的这场脱口秀很精彩。

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

他以为我笑点太低，懊恼自己怎么没随身带纸巾。

手忙脚乱中，掀起T恤给我擦泪。

秦楚对我的喜欢肉眼可见。

他一个在外呼风唤雨的富二代，跟我说话时，耳朵一直泛红。

纯情的可爱。

听说告别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立马开启下一段。

听说选一个自己爱的人，不如选一个爱自己的。

听说暗恋之所以称之为暗恋，是因为一旦说出口，两个人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就算再难过。

我也决定放过自己，放下对廖凡东的感情。

更何况，廖向东这么做，可能是像当初的我爸妈一样，发觉我是累赘。

他急于脱手，我得好好配合。

2.

许是这一天下来我什么都说好。

把我送到家门外时，秦楚直接敲定了接下来一周的行程。

「晚灵，这样安排可以么？你要是不喜欢，我重新找人做计划。」

可能是心灵感应。

我一抬头，看到廖向东出现在门口。

他身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

那女人微仰着头，不知道对廖向东说了什么。

紧接着，她上前搂住廖向东，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廖向东没回应，但他也没拒绝。

原来这就是他把我介绍给秦楚的原因。

我差点，就坏了人家的姻缘。

我的笑容中掺杂了些苦涩。

「挺好的，就按你的想法来。」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因为刚刚的画面露出破绽。

但看秦楚开心的样子，就算有什么异样，他也没发现。

那个女人走后，我才从车上下来。

刚准备进门的廖向东看到我，停下来，皱起眉头。

「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脸上的那枚唇印，刺得我双眼生疼。

我瞪大眼睛，表情夸张。

「回来太早岂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廖向东注意到我的视线，抹了把脸，看着手上沾上的口红。

我在他开口前，推开门，边大步往里走，边扬声道。

「逛了一天，我好累，先洗洗睡了。」

我一晚上没睡着。

自然知道，廖向东在我门外停留了许久。

第二天天一亮，我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廖向东还没醒。

本来想直接走，但想到廖向东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还是拿了张便签，写好贴在我的门上。

【秦楚说带我去毕业旅行，不用担心。】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打车去了秦楚家。

我和他约定的十点。

出租车停下时，还不到六点半。

秦楚家院子里养着两条拉布拉多，在我走近时，摇着尾巴跑过来。

我摸着两个狗头，坏心眼的想，看到陌生人不叫，家里进小偷都不知道。

一夜没睡，我摸狗摸出了困意，双手撑着脸，趴在篱笆上昏昏欲睡。

「晚灵？你是晚灵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

抬起头，看到一位上了年纪，但美貌依旧的妇人，快步走到我面前。

她的眉眼和秦楚很像。

我没有太多跟长辈相处的经验。

骤然看到秦楚的妈妈，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

只愣愣地说了句：「阿姨早上好。」

我以为秦楚是独居，才一大早跑来找他。

没想到会见到他的父母。

这一刻，我生怕秦楚妈妈觉得我没家教，上赶着。

3.

「阿大、阿二，快起来，别吓到姐姐！」

秦妈妈打开院门，两只狗窜出来，直往我身上扑。

无障碍的撸狗让我心生喜悦，我艰难地走进去，用实际行动告诉秦妈妈，我一点都不害怕。

还喜欢得紧。

「秦楚没事就拿着你的照片给这两只狗看，这是认出你了，不然它们两个才不会这么好性子，早就叫出声提醒我们外面有人。」

秦妈妈很好相处，她看出我有些不自在，牵着我进了家门。

「赵姐，去喊秦楚起床，告诉他晚灵来了。」

她没问我吃没吃早饭，直接把我带到餐桌旁。

「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没有的话我再让他们做！」

秦妈妈完美的契合了我对【妈妈】这一身份的全部想象。

我的尴尬和不自在，在悄无声息中被化解。

「晚灵！我居然能在我家餐桌上看到你！妈！我是不是在做梦！」

秦楚顶着一个鸡窝头出现在楼梯口。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脸瞬间通红。

「看看你这副样子，赶紧去洗漱！」

秦楚和秦爸爸前后脚出现在餐厅。

秦楚像个二傻子似的，只会看着我傻笑。

秦爸爸看不下去，一巴掌乎在他后脑勺。

「赶紧吃饭！没出息！」

一顿早饭的时间，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让我好几次笑出声。

真好啊，我不禁感叹。

这一刻，我好羡慕秦楚。

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秦爸爸知道我要和秦楚出去旅游。

他出门上班前，把秦楚叫到跟前，连说了五分钟注意事项。

我没听仔细，但大多都跟我有关。

秦妈妈让家里司机送我们去机场。

出门时，她眼里流露出不舍。

「晚灵，今天时间太赶了，和秦楚好好玩，回来直接来家里，阿姨给你准备好吃的。」

一大早出门，我本来只是为了躲廖向东。

没想到，我的这个选择，直接让我的负面情绪被抹平。

我和秦楚明明昨天才熟悉一些，和他的家人更是第一次见面。

但他们好像有魔力，丝毫不会让我觉得他们跟我有隔阂。

秦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去机场的路上，一直给我说着之前出去玩的趣事。

我听得认真，也就没注意，廖向东不停地给我打电话。

飞机起飞前，我下意识拿出手机，想调成飞行模式。

刚一解锁，看到十五条消息，和二十多通未接。

全部来自廖向东。

「晚灵，你早晨起那么早，路上睡一会儿，到了咱们就可以直接玩。」

我不知道廖向东一直找我做什么。

但我知道，看了他发来的消息，一定会影响心情。

我想叛逆一次。

直接将手机关机。

4.

得知这一周的行程都已经付过账。

我第一时间想把钱转给秦楚。

可是一直笑意满满的秦楚严肃起来。

「这是我送你的毕业礼物，我只是想让你玩得开心。」

【只想让我开心。】

这句话让我心颤了一下。

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连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廖向东，都更关心我的身体学业，而不是心情。

作为回报，我同样不想让秦楚不高兴。

便想着抽空去给他买份礼物。

在海边的几天，秦楚带我浮潜，教我冲浪。

他可能真的经常向廖向东打听我。

我在饮食上的喜好，平时生活上的细节，他全都注意得到。

其实一开始答应和秦楚出来，我只是为了和廖向东赌气。

可是几天下来，秦楚从来没有逾矩过一次。

他的为人处世，三观喜好，都让我很舒适。

想到他的爸妈，我便知道。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的人，品行不会差。

急着摆脱我的廖向东，也算还有些理智，没有选错人。

在外面旅游的这些天，我几乎没有想过廖向东。

期间我开过机，各种消息很多，但再没有来自他的。

这时的我没意识到。

虽然我有些怅然，但不再像之前那么难过。

回去那天，我如约定般跟秦楚一起去了秦家。

我把礼物递给秦楚爸妈和他时，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喜。

「咱们几乎一直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这个我好喜欢！」

我给秦楚选了块表。

不是什么很贵的牌子。

但造型、风格，很受年轻人喜欢。

他的反应，也给了我很大的情绪价值，让我知道自己的心意，有被回应和珍惜。

我回去时，家里没人，想给廖向东打个电话，又怕耽误了他的事。

洗漱完，我很快睡着，梦里面，是我和廖向东相处的这些年。

廖向东是我爸发小的侄子。

在被托付给他前，我们只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几乎是陌生人。

我爸妈算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

我十五岁那年，两个人双双出轨，有了各自想生活在一起的人。

如果没有我，他们可以和平分手。

但现实是，他们因为我的去留，吵得天翻地覆。

甚至上了社会新闻。

我从小衣食无忧，但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在他们又一次因为我大打出手后，我觉得自己很多余。

同样觉得这个世界和这些人，没什么好让我留恋的。

往湖中央走时，我一直很冷静。

我没有哭，没有难过，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如果没有我，那我爸妈，和两个家族都会少不少事。

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不想碍事。

也不想看看他们和新的家人过得开心。

廖向东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在湖水彻底将我淹没前，把我拽出来。

将衣服披在我身上时，他说：「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好好活着，人生很有趣。」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大三的学生，他把我送回家，主动向我爸妈提出，他愿意照顾我。

我是一个没有选择权利的未成年。

也是一个在爸妈看来烫手的山芋。

有人接手当然很好，他们的想法达成一致。

没人觉得由一个不熟的人照顾我很奇怪。

也没人问过我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