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女综艺”是2023年当之无愧的综艺热点。
无论是进入第四季仍保持旺盛生命力的《乘风2023》,还是接二连三涌现的新IP,如《女子推理社》《漂亮的战斗》,都在用“全女性阵容”狂刷存在感。
那么,除了已有的竞演、推理、游戏,全女综艺还有哪些可能?
近日,Netflix上线了一档全女性的生存竞技节目《海妖的呼唤:火之岛争夺战》(简称为《海妖的呼唤》),首次将全女性综艺的概念延伸到了生存竞技领域。
节目邀请了24名女性参赛者,她们分别来自消防员、警察、军人等6个传统男性强势的职业,赌上各自职业荣誉,前往与世隔绝的荒岛,进行了一场团队生存竞技。
凭借大女主们的优秀表现,节目上线第二天就登上Netflix韩国电视点播榜前十,并保持高位直至现在。在国内,节目也在豆瓣获得9.6的高分。
单从节目模式看,《海妖的呼唤》似乎是《钢铁部队》+《Physical:100》的结合,并不新鲜的生存竞技框架下,却获得了远超二者的影响力和关注度。《海妖》似乎只多做对了一件事,就是将参赛嘉宾全部换成女性。
今天,冷眼就借这档节目,来聊一聊,全女性选角如何带动整个节目的突破?
一种全新的女性人设:美丽而危险的能力者
综艺中受欢迎的女性形象,一直是女性观众对理想自身的投射。而这种投射,随着时代和观念不断改变。
《创造101》等女团选秀时代下,青春靓丽是主流审美。《乘风破浪的姐姐》直面年龄焦虑,掀起了社会对30+女性熟龄魅力的关注。
当下韩国女性的理想投射是什么?
其实从近期韩剧中受热捧的女性荧幕形象中,就可以感受一二。《黑暗荣耀》中,宋慧乔步步为营苦心筹谋,上演复仇爽文。《安娜》中,裴秀智将野心写在脸上,为实现阶级跃升不择手段,甚至利用丈夫的死坐稳上位。隔壁韩女开始在大声宣称:“你不用在意我的容貌,因为我不是你未来的妻子”,并被国内网友点赞为“吾辈楷模”。
从“傻白甜”到“美强狠”,“理想女性”的形象已经有了180度大转变。
综艺内容的创作,当然需要承接这样的转变,通过塑造符合时代审美的全新女性形象,帮助女性观众完成自我投射。
《海妖的呼唤》的成功,就在于塑造了一群这样的女性。
“海妖塞壬”是节目核心的视觉标签,如同塞壬一般“美丽而危险”,是节目对女性参加者形象的概括。
为此,节目瞄准了韩国的“最强女性”。她们来自6个不同的职业:消防员、警察、军人、警卫、特技演员、运动员。
来自707女军中队的姜听躾坚定表示自己是“韩国0.01%的精英”。
警卫队的李水连是韩国总统警卫室第一个女警卫,护卫过朴槿惠、卢武铉、李明博等要员。
运动员组的金省然是前柔道国手,擅长过肩摔,在2013年世锦赛获得铜牌,战绩累累。
而节目的另一个巧思,是这些象征力量的职业,往往都是男性强势主导。而普通人在提到这些职业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也往往都是男性。这背后,女性在这些行业和领域的付出被忽视了。
警察在前采中就表示:在压制闹事人事时,人们看到男警察会喊“刑警先生”,看到女警察却只会喊“小姐”。“我不是小姐,我是刑警。”
这是韩国女性在职场中面临现状的一个缩影。借助这些职业,《海妖的呼唤》从个体的力量崇拜,进一步上升到发掘被这些所谓的“男性职业”掩盖的女性力量。
借助女性审美的转变和Netflix的全球影响力,节目除韩国外上线的四个国家和地区(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全都冲入TOP10热播榜单。
当其他综艺还在女性恋爱、家庭、舞台、颜值等方面卷生卷死的时候,《海妖的呼唤》无疑用一条差异化的竞争路线,为自己搏得了巨大的成功。
如何塑造女强人?——放大职业光环
节目中,24名女性需要在3万平米的无人岛上进行7天团队战。每天分成竞技战和阵地争夺战2轮。第一轮竞技战中获得成功的队伍,将获得阵地站中的某项优势条件。阵地战中,被夺走队旗的团队将被整组淘汰。
巨大的场地,激烈的争夺环节,意味着绝对的拍摄难度。《海妖的呼唤》的PD在十五夜频道的采访中透露,节目拍摄的无人岛面积约为 3万平米,总共安装了354台摄像机,调动了大约200名工作人员和60名摄像导演。
相较于《钢铁部队》和《Physical:100》中,选手脱了上衣那身有足够冲击力的“腱子肉”,《海妖的呼唤》中的女性选手,其实很难单从视觉上感受到她们的力量感。
为了弥补这点,节目组抓住的关键点,是利用选手身上职业光环。
首先,贴合不同职业的任务设计,让选手们真正发挥各自的特长,让长板最大化。
例如在“保护火苗”的任务中,选手们需要用高压水枪熄灭对手的篝火。而这正好是消防队员的专长。消防队员金珉先调整水枪头的出水模式为喷雾式,用大面积的水花覆盖,降低火焰中心的温度,很快熄灭了特技演员组的篝火。
军人组的罗恩是侦察特种兵出身,“我一旦出去,就一定会收集情报回来”,是她给队友的承诺。陪着队友去医疗帐篷包扎的时候,她可以翻阅医务员桌上的就诊记录,探得消防队长腰部受伤的情报。为了侦察木屋基地隐藏门的打开方式,在漆黑的夜晚丛林中,如守候猎物的猎豹般蹲守。当岛上倾盆暴雨,众人为夜间基地战忧心忡忡的时候,她则一脸兴奋:雨夜是侦察兵最喜欢的天气,因为暴雨的声音能掩盖一切脚步声和出没的痕迹。
另一方面,“捍卫各自职业荣耀的竞技动机”,让节目在单纯体能竞技外,多了一层荣耀感和使命感的加成。
节目的编剧蔡珍雅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节目希望呈现的是一条“基于友情的胜利之路”。《海妖的呼唤》从头至尾都是团队战。运动员组的四名选手,分别来自卡巴迪、韩式摔跤、攀岩和柔道,这些在韩国都不是大热的运动项目,她们希望通过在节目中的获胜,让大家知道,还有这样一群运动选手在为国家在各个领域争取荣誉。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素人竞技节目而言,奖金总是最大的节目动机。无论是经典的《老大哥》《幸存者》,还是近期韩国的竞技节目《血之游戏》《Physical:100》等,都有巨额奖金作为诱惑。
而《海妖的呼唤》用“荣誉感”替代了“金钱利益”,成为核心动机,从某些层面上解决了生存竞技类节目本土化的一个难题。
真正的女战士——胜利与尊重并不相悖
在职业荣誉感的驱使下,每名女性选手都展现出了强烈的胜负欲。队伍之间针锋相对,让选手忍不住评价:这是真正的战争。
从前采起,导演组就引导每个选手回答,所有队伍中谁的实力最强和最弱,在竞技前将氛围烘托得火药味十足。
警察会大方表示,消防队的体能考核标准低于自己,因此消防队应该比自己更弱。每个队伍都对特技演员的实力表示怀疑,认为“演戏”和真正的战场厮杀是不一样的。警卫更是直言,自己曾经参加过特技拍摄,为了动作好看,她们总是用大幅度的华而不实的动作。但真正杀人的动作都是很小的。
而在岛上的生存竞技环节,通过基地、夺旗、团队图腾等元素,将这种团队荣光推到极致。
入驻火之岛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穿越泥潭取回团旗,并在竞技场内升起。当团队被淘汰时,队员则需要亲手将队旗降下。同样,阵地战中选手需要拼尽全力保卫自己的队旗,如果队旗被对手夺走,则象征着阵地被攻破。
节目还结合每个团队的特征为她们设计了图腾,警卫队的图腾是守护天使、特技演员队的是蜘蛛,警察队则是老鹰。
这些都激发选手的潜力,将“想赢”的野心写在了脸上。
在以往的生存竞技类节目中,为了获得最后的高额奖金,选手们将很大程度地展现出人性黑暗面,背叛、欺骗、不择手段,不断冲击着人性的底线。
这些刺激神经感官的真人秀剧情,固然为节目提供了很多看点。但《海妖的呼唤》则不一样,女战士们用行动展示了,真正的竞技精神,胜负欲应当在尊重规则和对手的基础上。
消防队的金珉先在采访中表示:“竞争可以激烈,但这份激烈扩展到情绪上,就比赛而言,是不得体的。”这是女战士们从这场竞技中传达出的精神,也是节目组秉持的态度。
节目中也有“不得体”的时候。在第七期节目中,军人组的两名选手为了守住阵地为队友争取时间,做出了威胁对手安全的举动,在被淘汰后仍然持续进攻。面对这些,导演组坚定地维持了公平规则,宣布竞技中止,并公开惩罚规则:二人在下一轮PK中禁赛。这也让节目和那些强调“不择手段获胜”的生存节目区隔开来。
另一方面,则是女性选手们在对战中展现出的对对手的尊重。
曾经的特技演员组被各方视为最弱的队伍,但交手后,她们坚韧的精神得到了所有对手的肯定。
消防组可以在刚结束和军人的针锋相对,就表示:韩国的军人才没有那么简单。
为了获得盟友的信任,选手会在共同任务时,果断将后背弱点的旗帜展现给盟友以示信任,从而3秒达成结盟。
警卫组在盟友式微濒临淘汰的时候表示:我们当然可以选择背叛,但那种不光彩胜利,我们都知道意义并不大,最终选择不离不弃。
这些细节都将节目中的女性形象塑造地更加饱满:真正的女战士,要赢,更要得体的嬴。胜利的代价从来不是破坏规则和失去尊重。
在《<蹦蹦地球游戏厅>:女版<新西游记>,罗英锡“江郎才尽”?》中,冷眼就提到,近两年“她综艺”概念在市场上的热度偃旗息鼓,并不是因为观众不需要“她综艺”了,而是目前市面上“她综艺”能提供的女性形象,已经承接不住女性观众的需求了。
《海妖的呼唤》的爆火,以及网友们对内娱综艺中女性形象的“拉踩”,其实告诉综艺人,真的需要对塑造女性的视角有所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