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独特又悲喜交集的爱情电影,不该被草草遗忘

翠丫看电影 2024-04-03 17:17:31

《我们一起摇太阳》在春节档与观众短暂见面之后又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如今它重新回到我们面前。

这份“变数”,就正像是在我们线性的观影日历里,插入了那么一些“非线性”的元素。

而那些当时还没来得及看这部电影的人们,或许也可以在这个更合适的时间点里,走近它,同它论及生死,谈谈疼痛的意义,还有爱的意义。

韩延电影,对生老病死的题材有种执念,更准确地说是对人该如何面对生老病死的主题有种执念。

他所谓的 " 生命三部曲 ",从《滚蛋吧,肿瘤君》《送你一朵小红花》到本次的《我们一起摇太阳》,甚至另一部以老年人为主角的《我爱你》,一脉相承、莫不如此。

人生的剧本,注定或迟或早、或此或彼要面对生死考验,只不过在韩延电影中,生死考验来得都比预想的更早、更加猝不及防。

韩延电影恰恰就是在花季年华便不得不生离死别的 " 极致状态 " 下,写人与人的沟通、人与人的相互支撑,从而确认爱情、友爱、亲情的价值。

相濡以沫、生死相依的爱,让生命得到延续、升华和某种意义上的超越,从而为影片带来一抹生命的亮色、一道人性的光芒、一种春天的温暖。

而在这部《我们一起摇太阳》中,韩延则更加放大了 " 太阳 " 的暖色,虽然依然是两位重病患者,但是苦难和残酷被 " 降级 " 了,甚至用一种 " 碎片叙述 " 的方式推向了情节后景。

这部影片甚至更加像一部喜剧风格与深情款款相融合的另类爱情电影:悲喜交集、五味杂陈,生命之刺痛虽然尖锐,但经磨历劫之后的爱情之美好更加催人泪下。

作为韩延“生命三部曲”的最终章,《我们一起摇太阳》延续了他一直关注的病痛主题。

就像大家都知道的,故事的核心来源于那篇纪实报道,患尿毒症的女孩凌敏,因为一直等不到匹配的肾源,只好肿瘤群里征婚,向那些“必死的人”,求一颗匹配的肾源,以妻子的身份,在丈夫死后接受捐赠。

凌敏很快就后悔并撤回了自己的征婚消息,但看到视频的吕途还是应征了,患有脑肿瘤的他答应这笔“婚约”,条件是在自己死后,凌敏好好帮他照顾自己的妈妈。

这是两个无限靠近死亡的人之间的交易。

表面上来看,《摇太阳》的确是与节日气氛截然相反,且略显沉重的故事。

这一点,想必大家也早就在铺天盖地的宣发里看到了——

重度尿毒症的凌敏,想通过在病友群里征婚的方式,完成一场特别的 " 生命接力 "。

听上去,这就不是什么好意头。

也难怪,无论是前期排片,还是观众的热情都不是很高。

但。

如果你就此判断影片说的是苦难与苦痛,那也的确误解了这部电影,因为这段情节其实不过是前 5 分钟的内容,而在随后的故事里,她遇到了这场生命接力里的 " 种子选手 ",男孩,吕途。

如果我们把“病症”视为一种主题元素,那《摇太阳》里对“病症”的呈现,和韩延之前的《滚蛋吧!肿瘤君》和《送你一朵小红花》都很不同。

具体来说就是,它不再回避去直接地触摸疼痛,甚至谈论死亡。

痛与死,被直接地摆在了观众的面前。

在传统的文化中,我们谈及死亡时,总会产生一种犹疑的心态,鲜少谈论,甚至避之不及,敬而远之。

也正是因此,国产片才很少会拍死亡的话题,以至于这个词,如果不处于煽情的框架下,几乎已经变成了 " 不可说 "。

举几个例子。

《涉过愤怒的海》里,导演的用意就是老金杀了李苗苗,将他抛尸大海,但,当结尾出现完字幕后,又像是硬补了一个彩蛋。

救出了李苗苗,自己报警自首。

《隐入尘烟》里,马有铁喝下了农药,望着手里的纸鹤,慢慢离开人世,但,在结尾处,被导演模糊处理了。

在《妈妈!》里,母亲带着患有老年痴呆的女儿决议走向大海,想一同离开这个世界,而,导演最后也就只是将镜头留白给了空空的轮椅。

不论是审核问题,还是观众喜好。

有预谋的死亡,或是,注定走向终点的生命,总是在电影里,不点破,也不说破。

留下一个还算是 " 可能活下来 " 的 Happy Ending。

绝大部分爱情题材,都会追求某种极致性,地位反差、背景反差、身份反差、性格反差、职业反差。

从古代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到后来的《罗马假日》《漂亮女人》《泰坦尼克号》等等,都是 " 反差 " 带来爱情可望而不可即的艰辛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

而韩延的《我们一起摇太阳》的故事,却是两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 " 病人 " 的相恋。

创作上大大增加了戏剧性的难度。

于是 " 生命三部曲 " 里。

他将镜头对准了那些在 " 活着 " 与 " 死亡 " 间摇摆的人们。

这样的选择,比单纯讨论 " 死 " 字,更鲜血淋漓。

因为活下去,很苦。

死亡,才是他们的一种最简单的解脱方式。

在本片中,韩延一方面用 "2 倍速 " 的剪辑,陈述了尿毒病患者、脑瘤患者 "0.5 倍速 " 的度日如年,表现了病痛之苦和精神之伤,保持了其专业的关怀态度和影像的呈现能力。

故事用 " 冤家爱情 " 的模式展开,在病患现实质感的背景下,强化了两人不同的 " 被动反应 " 性格,一个是装疯卖傻的 " 没头脑 ",一个是咄咄逼人的 " 不高兴 "。

恩恩怨怨、打打闹闹,最后两人渐渐成为相互的知己。

特别是吕途扮演的 " 暖男 " 形象,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凌敏的健康,相濡以沫、肝胆相照,成为全片最后的高潮。

我们的文化中,对死亡的神秘化和肃穆态度,使得它们在影视里的表现,多数时候呈现为一种带有光晕的观感。

他们或许是模糊化的、远景化的,或许也是情感化和想象式的。

但《我们一起摇太阳》不一样。

凌敏这个人物给你的初始感觉是很“累”,因为她始终在计算着。尿毒症这种病症已经通过数据的方式植入到了她的生活里。

当李庚希按克数、按毫升、按分钟数着自己的人生之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位尿毒症患者完全不同于普通人的生活系统。

她必须重建一种新的系统性准则,使得自己能与病症共存。

所以,“病症”在片中也就不再仅仅是设定,而成为了她活下去所必须要重新习得的一种本能。

就好像吕途买的饮料,她很渴,也只能打开喝一瓶盖。

连尿液,都得计算毫升数并记录。

于是,我们也就借此看到了《摇太阳》对大众文化里,通常对待死亡和病症态度的校正。

它们当然是要被直接、赤裸地展现的。

就像是演员们在银幕上看着并不那么“美”的病容。

影片中的大部分故事都发生在拥挤的租房、喧嚣的街道、凌乱的医院。

但两人在面对星辰的天台上一次次对喊 " 奥利给 " 的场面,既是为他们自己加油,也是为每一位面临各不相同的困境的观众加油,为爱加油,为生命加油。

病患故事,于是转化为了爱情故事。

战胜病患的过程,于是转化为了爱和被爱的旋律。

在《摇太阳》的创作中,韩延毙掉了第一版的剧本,他不希望整个故事写得太苦情,也不希望在拍完片子后,大家对于患病的群体有一种怜悯或是同情。

在他的故事里的角色,角色不仅想要活下去时,还要活得有尊严。

死时,也有尊严。

在他导演的《我爱你!》中,难得出现了一场自杀戏。

老年夫妇在身体失能前,癌症到来时,选择以一种最体面的方式离开。

他们留下了自己在儿女、世人面前的尊严。

换回他与妻子 " 白头到老 " 的最大愿望。

是生,是死,在韩延的电影里,并不冲突,它都是生命最后的一种答案。

但,在回答这个答案前,要问清楚,人,为什么而活着。

现实的生活,向来不容乐观。

上天就是这么不喜欢我。

它只要一见我过得舒坦一点。

它就把我的生活调成困难模式。

相比韩延的其他几部作品,这部电影的基调似乎更加积极向上乐观,也更加通俗和亲和。

在风格上,《我们一起摇太阳》在重视场景和事件的 " 真实性 " 的同时,更加强化了喜剧性和类型化。

人物性格的强假定性、误会、反差、夸张,与情节的快速推动、场景的倍速切换,共同构成了其基本的节奏和形态。

与人性、人情息息相关的那些煽情、浪漫的高潮段落,又远远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类型电影效果。

而两位青年演员的造型和表演,更是可圈可点。

彭昱畅在一贯的小人物喜剧的活泼风格之上,又加入了更多的善良、深情、真爱的人性内核,塑造的人物更加层次丰富和立体。

当观众看见他饰演的吕途无意中伤害到凌敏后,那种无言而不知所措的懊悔和心疼的时候,我们似乎看到了彭昱畅人物塑造的新的可能性。

而出演大银幕形象不多的李庚希,从过去扮演清纯少女到现在饰演一位身体和精神饱受创伤的女患者,不仅在外形上敢于呈现出皮肤、面色的那种病态疲态,力争在造型上与人物外在 " 形似 "。

而且从形体到台词,从表情到情绪,都收放自如、悲喜有致,表现出很强的爆发力和可塑性。

天有阴晴人有悲欢,此事自古难全,但观众可以像这群青年人一样,一起摇太阳,迎风而立、向阳而生。

一定程度上说," 摇太阳 " 更像是一部专供 " 情人节 " 的有些另类、有些苦涩但依然美好的爱情电影,也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有现实质感、制作品质和艺术魅力的国产爱情片佳作。

0 阅读: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