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二卷：大宗师
第二十二章 探玄机（四）前文链接：第二卷第二十一章
邱处机本来就无心伤害这些狐狸，听胡大白放缓了语气，就轻轻一挥手，把胡大白和它的子孙们都放了开来。
胡大白看着大大小小的子子孙孙都害怕得缩在一起，连忙伸出爪子去爱抚地拍了拍离它近的几个，点了点头：“你们都去吧，我不碍事。”
那些狐子狐孙倒很听话，嘤嘤唧唧地四散开，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胡大白活动活动四肢，抬起头来看着邱处机：“看不出来你还挺仁慈的。”它本来只想为子孙求情，可是没想到邱处机连它一起放了。
“看不出来你还很牵挂自己的子孙。”邱处机说道，“我怎么能不成全你。”
他知道狐狸很有灵气，本来不愿意招惹，不过这次为了陆法静不得不跑这一趟。既然知道是狐狸作祟，他也只能想办法对付狐狸。死狐狸一向比活狐狸更难对付，所以能不杀生他就尽量不杀。
“你够义气，我当然也不能说话不算数。”胡大白说完轻轻一拍手，不知道从哪儿又来了一只狐狸，身形看上去比胡大白小些，毛色上有浅色花纹：“妙妙，上酒来。”胡大白说道。
那叫妙妙的狐狸立刻用托盘端着三杯酒过来，分别递给邱处机和宋道安。
妙妙递酒给宋道安的时候，避开胡大白的目光，对宋道安做了个鬼脸：“官人可要当心哦！”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宋道安听出来了，正是之前在桥上戏弄自己的那个，脸上不由一红。
“妙妙别淘气！”胡大白喝斥道。
妙妙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递给胡大白一杯酒，退了下去。
“去年新酿的葡萄酒，请二位道长尝尝鲜。”胡大白笑道。
经过刚才的一番较量，它好像对邱处机心服口服了。
邱处机端起杯子，轻轻抿上一口，夸赞道：“味道醇厚，胡先生手艺不错！”
胡大白轻轻一笑：“酒再好也得有人懂不是？”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听人叫它“胡先生”，神色间颇有些自得。
宋道安看一人一狐对答得轻松，师父那个样子好像是只管安心饮酒一样，他不由有些着急，心想：“这胡大白刚才还和师父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师父怎么就能安心喝它的酒？”
可是他再着急，现在也不能出言提醒师父，只好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师父有什么不测好出手施救，自己却是一口酒都不敢喝。
“怎么，小老道你是怕酒有毒吗？”胡大白斜着眼睛看向宋道安，问道。
宋道安脸上一红，说道：“我看这天快要亮了，我从来也不在早上饮酒，怕耽误了白天做事。”
“哈哈哈。”胡大白听了仰天大笑，然后也不再难为宋道安，眼睛看向邱处机说道：“咱们的话可还没说完呢！老道，我的事你知道多少，现在不妨说来听听！说得不对了我可不依！”
邱处机盘坐在草地上，看着西天之上那又大又圆的月亮，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渐渐地，月亮已经坠落到了林子的树梢，眼看就要落下山去，天确实快要亮了。
“怎么，你是不知道吗？”胡大白等的时间长了，不由冷了脸问道。
邱处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月色依然，却物是人非。五十年前，绍兴十八年，也是皇统八年，这个地方因为土地肥沃、百姓富裕，所以成为两国争夺的目标。那一年，这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场恶战，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那场面，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心痛！”
“怎么，那时候你也在这里？”胡大白听邱处机说得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似的，不由问道。
邱处机摇了摇头：“没有。”他不能说那时候他刚出生，和一只千年妖狐相比，人的寿命简直短得不堪一提。
“哼，你没有亲眼看到就作不得数。”胡大白想耍赖。
“作不作数不是由你说了算的。”邱处机缓缓说道，他觉得自己此刻老气横秋的样子简直是已经活得超过千年了。
心里经历得多了，人就好像真的活过了那段时间一样。
想着当时双方交战的惨烈场面，他不由微微闭了双眼，说得更为缓慢沉重：“如果当时不是有那么多新鲜逝去的生命，你的法力又怎么能突然就得到了增强？”
“嘿嘿，他们都已经死了，我就拿来用用又有什么不妥？”胡大白阴恻恻地冷笑着说道。
当时它真是顿顿饱餐啊，虽然人的灵光比月华略有不足，但是刹那之间那么多灵光迸现，让它接连好多天大快朵颐。那真是一场盛宴啊！现在想起来它都觉得意犹未尽。
宋道安听胡大白说得轻松，想想它刚才吸食月华时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寒战，心想：“难道它就像那样吸食了人……”这样一想，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狐狸十分恐怖。
“小道士，你不用害怕，活人我是不会动的！”胡大白脸色一变，说道。
它知道惹活人的下场，所以一直不敢惹。
“妖精，真是活妖精！”宋道安在心中狠狠地说道，突然觉得之前的修道生涯简直是被白白浪费了，师父教过的法术当时怎么就不全心去练，非要把时间都用在研读经典上，弄得现在遇到这样的活兽居然毫无用处！
“本来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你不应该趁机占了三官观。”邱处机说道，“当时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道观里的道士也不知所踪，你居然趁此机会占了这座道观，实在是有违天道！”
“我才不管什么天道不天道，我有这么一大家子呢，我总得找个地方给它们住！”胡大白耸了耸肩膀说道，觉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
“既占了道观，你为什么又要受百姓香火？”邱处机喝道。
“我不受那香火，难道留给里面的木塑泥胎享用吗？”胡大白又是咯咯一笑，觉得自己说得简直天衣无缝，无法反驳。
邱处机听胡大白说得轻松，抬起手来想引动天雷，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说道：“你这都是一套歪理！我如果不是看你千年修行不易，这时候真想引天雷来劈你！”
胡大白不相信地抖抖肩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邱处机说归说，可是他到底宅心仁厚，最终还是没有动手，他看着杯中淡红色的葡萄酒，说道：“从今以后你收手吧，不要再对陆法静动什么手脚了。他如今上了年纪，哪里还禁得起你这么折腾？”
胡大白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从来都是只佩服有真本事的人。陆老道如果真有本事，为什么他做的法事却不灵验？”
“如果不是你在他做法事的时候出手拦截表文，他的法事又怎么会不灵？”邱处机问道，“身为道士，难道还都要练就降妖除怪的本领吗？如果不是遭遇连年混战，又怎么会有你们这些妖魔混世？”
“嘿，你说谁是妖魔？我好歹也是依道修行，怎么就成了妖魔？”胡大白别的不在乎，听到邱处机后面这句话却气得差点儿跳起来。
宋道安听胡大白居然不认为自己是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邱处机也没想到胡大白断然否认自己是妖，于是问道：“你如果不是妖，为什么拦截陆法静的上疏表文，妨碍正道施行？”
“哎，我说老道，你可不能凭空诬陷我啊！你说的这些事谁看到了？你们人类不是常说眼见为实吗？我虽然是一只狐狸，可是我也看重清白的，你可别乱说话！”胡大白气急败坏地说道。
“三官爷自有明鉴，难道你还想抵赖？”邱处机说道，“如果没有实证，我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和狐狸打交道实在是没有和人打交道痛快，它那些弯弯绕的逻辑简直不通！
“哎哟哟，你也别那么大火气嘛，我就承认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胡大白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一边在草地上来回晃动着身体一边说道：“那陆老道可不如你厉害呀，我拦截他这么多次他都没有察觉！看他天天苦着一张脸，我可真是高兴得要命！我要是他呀，早就没脸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他到底上了年纪，又怎么会那么敏锐！”邱处机沉声说道。
“老的老了，小的又不济事，还空占着个道观做什么？要我说啊，倒不如干脆让给我得了！”胡大白说道，“小道士脸皮够薄，倒是先开溜了，可是这老的怎么就那么看不开，愣是一直占着不走！哼，那我就只好和他熬，看谁能熬得过谁！法事做不灵，看以后谁还信他！”
“说来说去，你只不过是为了争回那道观，”邱处机皱眉说道，“那毕竟是道观，你就算是在那里受了香火，可是那毕竟不是你应该受的，以后恐怕弊大于利，更会妨碍你的修行！”
“呵呵，听你说得恳切，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只看到了好处，还没有看到坏处，就再受它几十年又能怎么样？”胡大白笑道。
宋道安在一旁听师父劝得苦口婆心，胡大白却仍然不为所动，不由越听越气，干脆站起来说道：“胡大白，我师父这么苦劝你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占了那些香火，只是暂时提高你的法力，可是罪因却已经种下了，说到底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受到惩罚，可是受罚只是早晚的事！”
“小道士，这里轮得到你说说道道的吗？”胡大白一向是个好脸面的狐狸，最怕人当面和它急赤白脸地理论，这时候看宋道安偏偏和它对着来，它不由气急地又是一甩爪子，只见一串金光闪动，对着宋道安就疾冲过去。
“道安闪开！”邱处机见状，连忙对着宋道安发力猛推。
宋道安退出了几米远，那串金光在地上滚动得叮当作响，又燃起了一溜浓烟。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