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继父是一名掏粪工,同学们徐雅丽起了个绰号“屎壳丽”,让徐雅丽倍感屈辱,从此不再理会继父。随着徐雅丽读大学、参加工作,回过头来再看一下继父的大半辈子的生活,她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01
徐雅丽出生于湖北某农村,父亲去世得早,在她六岁的那年,母亲刘珍带着她来到了武汉,成为了继父徐天成的女儿。
徐天成是个老光棍,36岁都没有结婚,不过,却在武汉有一套百余平米的房子。刚装修完没多久,徐雅丽和母亲就住进去了,屋里还散发着装修之后留下的气味。
继父对徐雅丽很好,各种没有见过的玩具和零食会悄悄的出现在她的床头柜上。继父的身上永远都是那种香皂的香味儿,让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徐雅丽觉得有父亲的感觉真好。
徐雅丽和继父在一起时,继父会谈起自己的工作。在继父的眼中,虽然他是一名掏粪工,他却把自己的工作说得十分的高尚,重要性也不言而喻。那个时候徐雅丽还小,对于继父灌输的那种理念十分崇拜,继父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十岁那年,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我的父亲》,继父的事情自然就成了徐雅丽笔下的素材,平时继父和她谈了很多,所以她继父是一气呵成,写下了1000字的长作文。她甚至幻想这篇作文能够一鸣惊人,收获同学们的羡慕和崇拜。
所以在老师的询问谁可以把自己的作文和大家分享时,徐雅丽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大声的朗读作文,“我父亲是一名掏粪工,为城市的清洁默默的奉献,没有他们辛勤的付出,满街将会污水横流,无法生活……。”
不得不说,徐雅丽写出了真情实感,老师也给予了比较高的评价。然而同学们却投来了嘲讽的眼神,讥讽之意溢于言表,“不就是一个在便便堆里干活的人吗?”“一个掏大便的人?女儿身上是不是也有股屎臭味?”各种声音让徐雅丽惭愧的低下头去。
更让徐雅丽不能够忍受的是,同学们送给她一个绰号“屎壳丽”,这个名词自然来自“屎壳郎”一词。有些调皮的同学每次叫她“屎壳丽”时,还故意的在她身上嗅嗅,然后一副嫌弃的样子。
小孩子当然装不了“心事”,继父和母亲马上发现徐雅丽的反常。母亲关心的问她出了什么事?他就把自己的遭遇和母亲说了一遍,然后祈求的目光望着母亲,能不能别让继父当掏粪工了?
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继父的工作,继父失去工作,他们温饱就难以保证。实际上,当初母亲嫁给徐天成,就是看中对方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至于徐天成从事掏粪工作,她并没有嫌弃。
徐雅丽不会这么想,可在学校所受的屈辱让她把气都撒在了继父的身上,继父对她一如既往的好,甚至为了特意讨好她,那段时间放在柜子上的那零食和小礼物就额外多一些。
即便如此,徐雅丽也是装作视而不见,不理会继父。继父看出了徐雅丽的疏远,殷勤的在徐雅丽放学之后,去学校去接她。
那天有位同学看到徐天成后,喊了一声“爷爷好”,让徐雅丽顿时满脑子黑线。她仔细的看着继父,才发现继父真的看起来很老,满头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还又黑又瘦,看起来真的像一位老爷爷。
徐雅丽再也不好意思坐上继父的那辆破自行车,独自在前面跑着,泪水早已溢满了双眼。
因为继父是个掏粪工,徐雅丽在小学遭受到不少人的嘲笑。她就暗自发奋,一定要考上重点初中,远离这帮同学。
02
徐雅丽小学毕业考上,成绩很优异,继父知道她的心事,专门的给她选择了跨片的初中。
整个初中都没有以前的同学,徐雅丽也终于摆脱了“屎壳丽”的绰号。尽管如此。徐雅丽每次看到继父,不由想起读小学期间受到的嘲讽,心中对继父的怨恨并没有减少。
继父知道徐雅丽的心思后,尽可能的不与她碰面,偶尔遇到,继父也是很快的闪到了一边。
初中三年,徐雅丽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对继父也总是横眉冷对,有时候继父给她的东西,他会当着继父的面毁掉。母亲看到徐雅丽和徐天成闹成这样,也颇为无奈,想着办法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继父也曾尝试着和她聊天,“女儿,你知道吗?职业无贵贱之分,这个城市少不了我们这样的掏粪工,我们疏通了整个城市生活的脉络,让……”
继父不说还好,一听他又提起自己的工作,徐雅丽“啪”的一声将书本摔在桌子上,愤怒的看着继父,继父很尴尬地笑了笑离开了。
徐雅丽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母亲很高兴的告诉他,“你爸不当掏粪工的,他调了工作,以后可以很体面的做事。”听母亲这么说,徐雅丽并没有感到高兴,因为她渐渐的明白,继父所在的是环卫部门,不掏粪,依然干着又脏又臭的活儿。
徐雅丽发现,继父每天着装得体,无论是出门还是回家,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继父的衣服说不出有多高的档次,却穿得非常合身,从他的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干的是又脏又臭又累的活儿。
徐雅丽读高中的三年,继父一直如此,这让徐雅丽慢慢的淡忘了他是个掏粪工的身份。
高考之后,徐雅丽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苏州大学。
那年寒假,徐雅丽原计划和同学旅游几天之后再回老家,就提前给母亲打了电话,说晚些时候再回去。后来因为两个同学临时改变的行程,徐雅丽就没有旅游的兴趣,提前回家了。
下了火车徐雅丽乘坐公交车,公交车中途堵车,原来是因为附近一个小区的化粪池出了问题,环卫部门正安排人抢修疏通。
在抢修的队伍中,徐雅丽一眼就看到的继父,他冲在最前面,混迹在一片污秽之中,毫不顾忌脏东西弄到身上。原本这是一个令人感动的场景,可却刺激了徐雅丽的神经。
那一次疏通花了十几个小时,继父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尽管穿着得体,可身上的疲惫一览无余。
徐雅丽虽然对继父重操旧业仍不能够释怀,还是忍不住的问母亲,“他不是不当掏粪工了吗?为什么还在干?”徐雅丽实际是想问继父,但是看到继父那副疲惫的模样,她还是借母亲之口。
母亲没有说话,继父沙哑着嗓子说:“那些人没有经验,干了几个小时都没有疏通,所以请我去了。”继父是不善于言辞的人,可是一旦谈及工作,就能够滔滔不绝。
继父的话,徐雅丽无言以对,但是她心想,“一个掏粪的,难道还有什么技术含量?分明是继父的托词。”不过,回想起继父不畏寒冷,在脏得不成样子的地方忙碌的情形,心底里还是有那么几分佩服,只是嘴上不愿意说而已。
03
后来的大学生活,徐雅丽忙着学习,做兼职,加入大学一些社会活动。每周和母亲通一次电话,却少有时间和继父说话。可是每次母亲都会提醒她说:“你爸爸就在身边听我们聊天,你和他说几句吧。”徐雅丽却不想和他说话,也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完全没有什么可聊。
遇到寒暑假回家,徐雅丽在家待的时间也不多,大多的时间都是在做自己的事儿,即便说话,也是和母亲聊天,经常忽略继父的存在。
徐雅丽大学毕业那年,继父退休了。
徐雅丽选择和男友去上海工作,男友的家庭条件不错,二人就在上海买了房安了家,她想接母亲和继父一起过来住,可是继父以大城市生活不惯为由不过来。这个理由在徐雅丽看来完全是胡扯,武汉一个省会大城市,他都行动如自如,又怎么会不适合上海生活?
母亲独自在上海生活了几个月,终究不放心继父又回去了。回去不久,母亲突然给徐雅丽打电话来说继父病了,住进了医院。
徐雅丽忙请了假,回到武汉才知道继父患了癌症。她不明白,那个风风火火的男人怎么可能倒下了呢?之前可没有一点症状。
徐雅丽听母亲说,之前继父就有严重的胃病,这与他的工作性质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常年吃饭不规律、不作息不规律,有时候一忙碌,一天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更别提吃饭了。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继父,徐雅丽五味杂陈,她有些埋怨母亲为何不早点让他治疗。母亲抹着泪说:“你爸爸不肯,他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只想把钱留下来供你读书,以后你结婚也得拿出像样的嫁妆,不能够让男方看不起。”
徐雅丽心中愧疚,事实上,随着年龄越大,她越能体会到继父身上的父爱。当年继父娶了母亲之后,完全可以要自己的孩子。可继父说他们的孩子夺走了徐雅丽的爱,硬是没有要孩子。
继父的胃病显然不是一天两天才转成了癌症,可他却怕花钱,这种爱让徐雅丽感到受之有愧。母亲叹息说,“你爸爸一直疼爱你,甚至超过了自己,等你今后当了妈妈,有了孩子,恐怕才会体会。”
徐雅丽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只想用最好的方法让继父好起来。原本医院准备采取手术治疗,但是癌细胞已经转移了,医生建议采取保守治疗。
徐雅丽明白这个意思,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多陪陪继父,寻找最好的治疗方法。于是徐雅丽带着继父开始奔波在北京、上海、广东等知名大医院,通过拜访一些权威专家,采取中药疗法辅助其他的治疗。
治疗的过程中,继父表现得十分坚强,在徐雅丽面前也十分乐观。看着女儿对自己这样,继父总是乐呵呵的说:“你这么孝顺,老天都不忍心收我走。”
徐雅丽的功夫没有白费,在中药以及多种疗法的配合下,继父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癌细胞不仅没有扩散,反而有减少的趋势,这让徐雅丽看到了希望。
在继父病重期间,经常有一些人来看望他,这些人徐雅丽都不认识,但是从他们对继父的尊重的态度,让徐雅丽不得不重新审视继父。
04
继父从被查出癌症后,又生活了七年,终究还是去世了。
临终前继父拉着徐雅丽的手说:“你陪伴了我七年,我够本儿了,你不要伤心。”
继父去世后,徐雅丽遵从继父的遗愿,准备办个简单的丧礼,可是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因为不收礼不摆宴,来的不少人都带着纸钱,在小小的炉膛前排起了长队,烧完纸又安慰母亲,评价继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
也有一些吊唁的人,硬是塞给母亲一些钱,他们是继父生前的同事和好友,继父生前单位领导专门过来给继父举办的追悼会,对继父的评价颇高。这是徐雅丽自从因为那篇作文和继父闹僵之后,再一次听到关于继父的文章,没想到却是在继父的葬礼上,让徐雅丽越发感到难过。
徐雅丽怎么也没有想到,继父一个掏粪工竟然被评价的那么高,徐雅丽完全想象得到继父生前该是做了什么“惊天壮举”,才被这么多人惦记,想必肯定付出了不少。
办完了继父的丧事,徐雅丽在帮助母亲清理继父的遗物时,母亲打开一个木箱子,徐雅丽发现木箱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各类大大小小的荣誉证书。之前,他可从没有注意到。
那一刻,徐雅丽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有些怨恨自己的年幼无知,实际上继父是一名掏粪工,从来都不是一件丢人的事,那是继父默默对社会的贡献,是继父一生价值的体现。
母亲说:“你爸爸说,当一名掏粪工是他这辈子的荣耀。”继父把很多人嫌弃的工作看成了一种荣耀,这得有多么高尚的境界。徐雅丽虽然十几年寒窗考上的大学,他觉得自己没有继父的那种觉悟
掏粪工是最低层的工作,又脏又臭又让人看不起。但是这种工作还必须有人去做,以维持城市生活的正常运转。没有这样的人员的无私奉献和倾力付出,我们的生活环境会变得污秽不堪,甚至是无法生存。
然而,往往从事这类工作的人员被遗忘和忽略,而作为他们的子女,可能还会被歧视、被嘲弄。就如同文中的徐雅丽,被调皮的孩子称为屎壳丽,以至于让她背负着本不应该有的屈辱,内心对从事这项工作的继父产生了怨恨心理,多年不想理会继父。
实际上,继父并没有因为自己干这项工作而自暴自弃,相反把拥有工作当成荣耀,努力的干好,赢得了尊重,赢得了认同,让很多人记住了他,女儿最终也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平时所讲职业无贵贱,但实际生活中,依然不少人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从事苦、脏、累工作的人。不过,无论从事何种职业,只要在这个领域中做出成绩,依然能够得到尊重和认可。
徐天成老人把掏粪工作做到了极致,相信我们很多人也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当然,我们也不得不说,徐天成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他都是很优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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