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得草根始成文——对纪实文字写作的点滴感想

裕耀聊小说 2024-10-24 05:47:05

与文字结缘近半生,发表或出版的作品以纪实文字居多,回顾以往的写作经历,发自内心的感慨是:嚼得草根始成文。

在一个大豆摇铃,玉米灌浆,红高粱燃起火把的中秋。那年,生产队在离屯六十多里路以外的松花江边,开荒种了一块高粱,恰逢松花江涨水,必须赶在大水淹没农田之前,抢回一部分尚未成熟的庄稼。

成长

按队里分工,我同另外五个青壮年,每人带了一点路上吃的干粮,赶着一头老牛拉着的‘吱呀’作响的板车,在天刚放亮的时候,就慢悠悠地赶往松花江边,一个名叫商业渔场的地方。

印记

拉车的牛确实有股牛劲儿,走走停停,几个人只好前面拽,后面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下来了。

休憩的地方是当时的渔场驻地。说是渔场,其实就是建在江岸上的一处一间大小,要低头才能进去的低矮的干打垒窝棚,旁边有两间墙皮脱落的土房,用来装渔网。

吃过晚饭,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在这里过夜,当然没什么被褥,几个人躺在存放渔网的屋子里。为了抵御秋夜的薄寒,只能钻进用来装渔的草包。

一天的劳顿下来,另外几个同伴,早已酣然入梦。这个时候,我的眼皮,也僵硬得抬不起来,多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啊!但是,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你的日记还没有写。我支撑着从随身携带的破旧的帆布包里,拿出半截铅笔,一本封皮黝黑的破旧笔记本,准备写今天的日记。

我们休息的网房子,有一处一尺见方,用几根木棒做成的窗户,时值中秋,一轮圆月高挂苍穹,将清辉洒进这个黑暗的小房子,我强忍阵阵袭来的疲惫,精心构思当天的日记。

江水拍岸,夜鸟幽啼,蛙鸣阵阵。

轻柔的月光下,我趴在散发着鱼腥味的网堆上,写下了那篇让我终生难忘的日记。

也许,追梦者的人生,注定是寂寞的,必须经历常人不能承受,也不想承受的艰辛。

1981年,因家庭生活陷入空前困境,家里无力供我完成学业,我不得不含泪告别校园,回到当时的生产队,当上了一名不算合格的社员.在最初那段沮丧、彷徨的日子里,我感到前途无望,每一天,内心都承受着命运不公带来的巨大压力。

我自幼酷爱文学,一直把成为一名作家,当作自己的人生理想,回乡务农后,一年四季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体格单薄的我难以承受,自学写作过程中,还不时要听到“麻袋片子绣龙袍,不是那块料”的讥讽。在体力与精神的双重负荷下,曾经想到过放弃,但是,远方理想的呼唤,永不言败的个性,让我在哪怕近乎绝望的困境中,撒一路汗水,让“我能行”的自我鼓励,在内心生根。

在以后与纪实文学打交道的岁月里,为了赶一篇稿子,在彻夜不眠的写作之后,用困倦迎来黎明的曙光;

为了完成一次采访,哪怕吃了十次闭门羹,也要第十一次与采访对象沟通;

为了写好一篇稿子,哪怕身在医院的病床,也在精心构思成书的下一章……

经过多年近乎悲壮的努力,我的纪实文学作品,陆续在省内外发表,并有部分纪实文学作品获奖。

2000年出版以纪实文学为主的第一本个人文集《为了那金色的梦》;

2017年出版长篇纪实文学《东北巨富传奇》;

我个人也从一个普通农民,逐步走进机关,并加入吉林省作家协会。命运,发生了超乎预料的改变。

红叶

回顾自己前半生的纪实文学写作,心中顿生万般感慨:嚼得草根始成文。

对纪实文字的热爱是美好的,但写作的过程却充满艰辛,如果没做好搏击惊涛骇浪、吃尽万般苦楚的准备,只能是永远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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