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莫言的《生死疲劳》:宏大叙事、大时代变迁与个体命运的颠覆

颜威说历史 2024-03-02 15:31:20
《生死疲劳》

《生死疲劳》是莫言具有代表性的一部长篇巨著。这部小说中莫言运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叙事手法,通过小人物的命运起伏揭示出了大时代变迁下个体命运卑微、渺小和颠覆,展现出了宏大叙事与渺小个体的关系。

故事的开篇是:

“我的故事,从1950年1月1日讲起。”

而结尾的一句话也是:

“我的故事,从1950年1月1日讲起… …”

开始就是结局,结局也是开始,整个叙事构成了一个循环,而在这个往复循环中,蓝千岁讲叙了西门闹的六世轮回——西门驴、西门牛、西门猪、西门狗、西门猴、蓝千岁。

这里莫言其实运用了一个循环,一个轮回。为什么轮回,说白了我们一直在轮回,在他看来,我们的历史就是一部轮回。我们总是在一种命运里面打转,打转了上千年,永远也走不出去。这一点其实和鲁迅的意思一样。

鲁迅说,我们总是在“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两种时代中循环。而之所以循环是因为上千年来,我们的制度没有根本性的变化,一直都是专制,一个君主取代另一个君主。

新主子取代旧主子后,还是承袭旧制,沿用老规矩,唱老调子,新的主子决不肯废掉奴隶制度的,奉行的还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规则。而民众依旧还是奴隶的命运,永远臣服于君主,饱受剥削、压迫和奴役,顺从、服从。

而在莫言的《生死疲劳》中,我们看到了西门闹原本是一个勤劳朴实、心地善良的地主,但这也不行,只要是地主身份,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一律一刀切,于是在土改中他的全部家当被瓜分,甚至被黄瞳绑到桥头枪毙。

“像我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大好人,竟被他们五花大绑着,推到桥头上,枪毙了……”

西门闹在阎王殿不断喊冤,一闹再闹,即使受尽了各种酷刑仍然不屈不挠,最终阎王也拿他没有办法 只能判他还生。但他还生,并没有还生成“人”,而是还生成了西门驴。

西门驴为乡邻乡亲继续做了许多好事,但因与两头来自蒙古草原凶残的野狼进行搏斗而伤残了前蹄,最终被人抛弃于旷野,结果因大灾之年被相邻们厮杀分羹。也就是投胎成了动物的西门闹依然没有逃脱惨死的命运。

于是西门闹继续投胎,他第二次投胎为蓝脸家的憨直倔强的西门牛。但因为和主人蓝脸一样倔脾气,不愿意耕种公社集体的土地,只愿耕种自家的私有地,而被自己遗腹子西门金龙残酷鞭打,甚至被活活烧死。还是没能逃脱惨死的命运。

西门闹第三次脱胎成贪婪的西门猪,也没能逃脱厄运。在被宰杀之前逃离猪圈逃到一个荒郊野外的沙洲上,最后为救落水儿童而被淹死。再后来投胎成了忠诚馅媚的西门狗与机警调皮的西门猴,依然成为人们的道具玩物,也一样没能逃出死亡的命运。

从而我们发现西门闹的故事其实有点荒诞,为什么荒诞,无非是时代的荒诞,西门闹其实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的人生总是不知不觉被卷入了时代洪流,卷入了那个大时代,卷入了宏大叙事。

在宏大叙事、时代洪流下,个体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个体总是跟随时代的迁徙而流转。那个时代的荒谬,而个体的经历也必然荒诞;那个时代的非理性,而时代下的每个人自然狂热。

宏大叙事、大时代变迁与个体命运的颠覆

不管是在哪个时期,人们往往都被宏大叙事牵着向前走,人们的个体意识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而大局就是统治者意志,上级的意志,权力的意志。当权力缺乏约束和监督,变得无法无天的时候,人的贪欲就会毫无顾忌。因欲望的无穷而导致个体生命的悲剧性命运就非常自然而然了。

于是一幕幕宏大叙事便随着历史而展开了,在每一次的王朝更迭,权力转移,社会变幻,新旧交替中,个体都会被牵引。在这种莫名的力量面前,任何短促而渺小的个体生命都无法与它的意志和力量抗衡。它的任何一个乖戾的动作或表情,都会使它脚下的社会发生扭曲,社会扭曲导致人性的扭曲,人生出现颠倒。

其实,每一次社会运动都是历史自体的一次痉挛,而进入微观,历史的每一次痉挛都会造成无数个体生命的人生悲喜剧。历史和社会都不会有什么收获或损失,但生命个体的人生轨迹则因此被改变,严重的是被中断。人们只能在时代历史的夹缝中艰难生存,成为时代闹剧的牺牲品和受害者。

我们深刻体会到宏大叙事、历史洪流和大时代对人性的压制,每个人都沦为了权力的“奴隶”,都是统治意志的体现,丧失了独立性。当独立和自由的丧失,个体生命意识的削弱才是真正悲剧的开始。

本文参考文献:

莫言.《生死疲劳》

汪泉.莫言《生死疲劳》一曲农民土改命运的悲歌

王丽敏.“叙事圈套”下的荒诞——论莫言《生死疲劳》的叙事艺术

3 阅读:37

颜威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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