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情海情天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秦可卿在红楼梦判词中“主淫”,但作者并没有直接描写过她任何淫乱之事,倒是把她身边的有些人写得很不堪,仿佛她就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花。
她与太公公贾敬,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个人长居道观,一个人常居深院。然而“情既相逢”,又是怎么回事呢?
01
秦可卿嫁入贾府的头一年,贾珍与秦可卿有一腿,就众人皆知了。然而,等到等到她嫁入贾府的第四年去世后,贾珍大悲特悲,竟然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言:
“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说得大众只得“呵呵呵”地干笑几声了。众人问起如何料理丧事,他也厚颜无耻地说道:
“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而此时,秦可卿正牌的丈夫贾蓉则不知躲到哪个爪哇国去了,既不见出来会客,也不见出来哭灵。
公公要替了丈夫,也不该这么个高调法。贾珍欲盖弥彰的行为也太过显眼了些。
既如此,他一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到底要掩盖些什么,又要承担些什么呢?
我们接着看就发现了猫腻,秦可卿死得并不平常:
单请一百单八众神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
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天解冤洗业醮;
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除了最后一项正常点外,那前面108神僧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免亡者之罪”,这么大阵仗,这是亡者与前亡后死之人有多大的罪要免哪!
更有99位全真道士,要在天香楼为秦可卿解冤洗业,说白了,就是怕这儿闹鬼。这天香楼在秦可卿死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要打49天的解冤洗业醮才能消灾!
这样看来,秦可卿犯的阳间的罪已无可赦,犯的阴间的业也无可解,只好借助外力。所以,这就不是一般意义的丧葬了。
如果说贾珍是这秦可卿事件最大的罪过人,这些由他亲自操刀,有何意义?
他当然不是秦可卿事件最大罪过的那个人。在这个既慌又忙的节骨眼上,他把大家的注意力尽最大可能地往自己身上拉,自然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大家错过真相。
不可否认,贾珍是秦可卿死亡事件的参与者,但真正的大boss却不是他,他只不过是自觉自愿地做着挡箭牌。
那他是为谁挡的箭?为谁又如此心甘情愿呢?
02
“情天情海幻情身”,说的是情孽,而“情既相逢必主淫”,指的是情孽相逢才主淫。贾珍是贾敬正儿八经出身在宁府的儿子,贾蓉是贾珍正儿八经出身在宁府的儿子,他们俩哪具备情孽身份?
而我们的贾敬,那才是正儿八经的情孽,他是“剩了”的“次子”袭了爵的,“剩了”二字说明他在袭爵前是生在外面的,她母亲在生他时并未过门。
贾敬出生时,那时贾家如日中天,贾代化更是长房,直压荣府一头,哪里还有搞不定的女人、娶不进来的丫头,如此家世,贾家哪还有容忍自己骨血在外头流浪的道理?
然而,那个女人就是生下了贾代化的孩子,也没有进贾代化的门;贾敬那个孩子,就算是京城八公占据二公的贾家的骨血,仍然是“剩了”在外面。
贾敬的身世必然是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隐情,有兴趣的可以去看我往期的作品《红楼密档1:贾敬身世之谜》。
不管怎么说,贾敬正是如秦可卿一样,都是情孽出身,他们的父母都有名有姓,却不能名其名,明其姓。
所以这里“情既相逢必主淫”,不可能指的是贾珍,而是贾敬。何以见得?
我们看贾珍对秦可卿丧礼安排最后接的一句话,莫名其妙:
那贾敬闻得长孙媳死了,因自为早晚就要飞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因此并不在意,只凭贾珍料理。
我们原想,贾敬是出家了的,家里的事自是贾珍料理,现在何苦要来这一句?好似宁府的事不是贾珍在料理似的。
确实不是贾珍在料理,这句话提醒了我们。
我们来看第一次宁府出场时,是中秋尤氏秦氏婆媳请荣府女眷去赏花,贾珍贾蓉没在,开始我们以为他爷俩出去玩了,后来我们才知是去了贾敬那里,因为第二日有贾蓉来找凤姐借玻璃炕屏,说明日有一个要紧的客,可明日,凤姐和宝玉过去玩,只见了秦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人。
这时只见贾蓉来请安,宝玉问:
“大哥哥今日不在家么?”尤氏道:“出城与老爷请安去了。”
可见那玻璃炕屏是贾珍送到道观贾敬处去了,那里有一个要紧的客要与贾敬会见。
等镜头第三次转到贾府时,是璜大奶奶气冲冲找来宁府打算与秦可卿理论,被尤氏一番话堵了回去,这时贾珍从外面回来,跟璜大奶奶打了招呼,璜大奶奶就回家去了。
尤氏接着跟贾珍说了一会秦可卿的病,就问后日贾敬的生日怎么办,贾珍答:
“我方才到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来受一受一家子的礼……”
这次贾珍又去了贾敬那里!可见家里大小事,皆要请贾敬示下,所以在秦可卿丧礼安排的尾巴上,叮一句贾敬不管事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可见,贾敬人虽在道观,却并未完全撒手,宁府的事事事都要讨他的示下,他对宁府的事也了如指掌。
只是秦可卿生病时,他过生日就不回来了,秦可卿死时,他却撒手不管了。
如果说秦可卿生病时他就决定不回来了,那这次他不管事不是情有可原,又何必要叮上那一句推脱之语呢?这说明秦可卿病好后,他又有事就回来了,有事又管起来了。
然而这次秦可卿的丧礼,他又怕沾染红尘,不回来了。一个丧礼,那么严肃悲伤的事,有什么红尘可沾染的?听着就奇怪。
如果说一个丧礼他怕沾染红尘,那过年时人山人海,他带头出现在祭祖的典礼上,就不怕沾染红尘了?
这些无不透露着怪异。
所以说,这不过是推词。推辞的原因可能就是:秦可卿素与他有丝瓜葛。
秦可卿两次事件贾敬都不回来,并不是说他一直不回来,而是仅仅这两次不回来。不过,经历过这两次事件后,特别是秦可卿死事件后,贾家就没什么人待见他了。
后来他回来祭祖,也没人理他,他只能净室默处:
贾敬素不茹酒,也不去请他,于后十七日祖祀已完,他便仍出城去修养。便这几日在家内,亦是净宝默处,一概无听无闻,不在话下。
而等到贾敬死时,贾珍贾蓉父子更是没有一点秦可卿丧事时的严肃性,快马加鞭回来的路上,想的就是与尤二姐尤三姐厮混的场景,到了丧礼上,装腔作势,竟毫无悲戚之色,令路人看了都觉不耻。
03
为什么贾珍贾蓉在秦可卿死之前与死之后,对贾敬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秦可卿生病之前,贾珍贾蓉父子对贾敬毕恭毕敬,天天请安,事事请示;然而等秦可卿死后,贾珍贾蓉竟不顾人伦之常,与尤氏姐妹进行麀聚之乱;贾敬死时,这父子更是巴不得来一波现场直播。这不诡异吗?
在秦可卿葬礼上,作者写贾珍极尽卑谦;在贾敬葬礼上,作者都写珍蓉父子极尽淫乱,还蔓延至贾琏;难道这只是巧合?
秦可卿生病,要敬就不回来过生日了,还故作姿态,要珍蓉父子多多抄刻《阴骘文》,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忙着积德?
而贾敬生日,秦可卿病重,贾母那么爱热闹的人,却因“半夜吃了半个桃”,不来了,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不言自明。
然而等风声过去,秦可卿病好之后,掌了整个贾府的权,这贾敬秦可卿祖孙俩竟不消停,恁是等弄出了人命才肯罢休。
然而,此时的贾敬,算是彻底凉凉了。就算往日极其敬重父亲的贾珍,也不再屌这个人面禽兽的长者了。
秦可卿与贾敬,“情既相逢必主淫”,正是应了她的副歌: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宿孽生情,必主消亡。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