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是速溶的雀巢，她最爱的牌子。泛黄的颜色像极了我们逝去的婚姻，苦涩又廉价。”我盯着那份文件，心里默念着。
1.电话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屏幕上跳动着“母亲”两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12个未接来电，仅仅两个小时。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烦躁，接通了电话。
“喂，妈，怎么了？”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死哪儿去了！打这么多电话都不接！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尖锐的嗓音，像一把锉刀，一下一下地磨着我的神经。
“妈，我有点事在忙，您别着急，慢慢说。”我耐着性子解释，心里却涌起一股无力感。照顾母亲十年，我几乎牺牲了自己所有的生活，可换来的，似乎只有无尽的指责和抱怨。
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那是前男友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我受不了你整天围着你妈转。”那时的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母亲，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孝顺。现在想来，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是母亲最喜欢的。以前，她总是精心照料，花开的时候，整个阳台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自从她生病后，我就接过了照顾花草的责任，可我总是忘记浇水，忘记施肥，最终，茉莉花还是枯死了。就像我和母亲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渐渐失去了生机。
2.母亲是在十年前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的。那时，我刚刚结婚三年，正准备要孩子。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丈夫劝我把母亲送到养老院，可我怎么忍心？她是我的母亲啊，生我养我，我怎么能把她丢给别人照顾？
我辞掉了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顾母亲的生活中。每天早上，我都要帮她穿衣、洗漱、做饭，然后陪她出去散步。晚上，我要给她喂药、洗澡、哄她睡觉。刚开始的时候，母亲还算配合，可随着病情的发展，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经常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甚至动手打人。
记得有一次，我正在厨房做饭，母亲突然冲进来，一把掀翻了桌子上的菜。滚烫的汤汁溅到我的手上，烫起了一片红肿。我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母亲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住在我家？”她问我，语气冰冷而疏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我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可到头来，母亲却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老式挂钟整点报时，沉闷的钟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像是在嘲笑我的付出。我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眼角已经爬上了细纹，头发也开始变得干枯。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3.照顾母亲的这十年，我几乎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我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更没有爱情。丈夫最终还是离开了，他说他受不了我整天活在母亲的世界里，他说他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
我理解他，但我无法改变。母亲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抛弃她。即使她忘记了我，即使她对我恶语相向，我还是爱她，还是想要照顾她。
可是，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婴儿奶香混着消毒水味，是母亲房间里特有的味道。我每天都要给母亲换尿布，清洗身体，房间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我戴着口罩，忍着恶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地板。
毛衣起球处的粗糙触感，是母亲最喜欢摸的地方。每次我坐在她身边，她都会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毛衣。她喜欢那种粗糙的触感，说让她感到安心。
心痛一左胸第三根肋骨持续低温，是我每次听到母亲的抱怨时都会出现的生理反应。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母亲一说我不好，我的左胸就会感到一阵冰凉。
4.我开始偷偷地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患上了抑郁症，需要接受治疗。我不想吃药，我怕吃了药会影响我的判断力，我怕我照顾不好母亲。
医生劝我给自己放个假，让我找个时间出去散散心。可是，我能去哪里呢？我又能把母亲交给谁照顾呢？
那天是周三…不，应该是周四，我带着母亲去公园散步。阳光很好，微风拂面，母亲的心情也难得地好。她拉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指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问这问那。
“女儿啊，你看这花真漂亮，像你一样。”母亲笑着说，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我愣住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母亲叫我“女儿”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我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擦肩时警见对方毛衣起球，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医院里，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推着轮椅上的老母亲。那个女孩的毛衣也起球了，看起来很旧很旧。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为了照顾母亲，牺牲了自己的生活。
5.我开始尝试着改变。我请了一个护工来帮忙照顾母亲，这样我就可以抽出一些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重新开始写作，把自己的经历写成故事，发表在网上。
我发现，写作可以让我释放内心的压力，可以让我找到自己的价值。我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照顾母亲的工具，我还是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独立女性。
离婚当天闻到初恋时的桂花香，我突然明白，过去的我，一直活在对母亲的愧疚和责任中，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被爱、被呵护的人。
总停在7楼的电梯，是我每天都要乘坐的。每次电梯停在7楼，我都会想起以前和丈夫一起住在这里的日子。那时，我们年轻、快乐，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磨破的婚纱内衬，是我结婚时穿的婚纱。我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它了，它静静地躺在衣柜里，像一个被遗忘的梦。
我开始尝试着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自己的脆弱。我开始学会爱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学会为自己而活。
我仍然照顾着母亲，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我开始给自己留一些空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我明白，照顾母亲是我的责任，但我也不能因此而失去自己。只有当我真正地爱自己，才能更好地爱我的母亲。
未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照顾母亲十年，我从未有过怨言，2个小时12个未接电话我怕了，我怕的不是母亲的抱怨，而是我失去自己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