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雍正年间,山东东昌府冠县有个金员外,家中颇有资财,是当地有名的富户。金员外有个儿子叫金好德,长得高大英俊,前来提亲的媒人可是不少,金员外两口子挑来挑去,挑中了蒋员外的女儿蒋莹莹。
蒋莹莹正值芳龄,模样俊俏,娇姿窈窕,况且蒋员外家中富有,两家门当户对。按照程序,金员外去蒋员外家下了聘礼,算好结婚的日子,这桩婚事就算定了下来。结婚这天,金好德带着吹鼓手去蒋家迎娶蒋莹莹,用花轿把蒋莹莹抬回了家。
金员外家这天异常热闹,儿子大婚,金员外很高兴,把沾亲带故的人都请来了,院里院外摆满了酒席。宾客之中,免不了有些人浑水摸鱼,扮成客人混吃混喝,金员外并不往心里去,他本来就是个讲排场的人,认为人多了更热闹。
这里面有个叫李小三的小偷也混进来了,他可不单单是为了混吃混喝,而是盯上了金家的财宝。儿子大婚,金员外置办了不少金银财宝放在新房,想让儿媳看到金家的财力,当然也有和蒋员外暗中较劲的意思。
李小三得知消息,如同闻到鱼腥味的馋猫,趁人不备,悄悄地溜进了新房。此时,新郎新娘都在行礼,众人围在一对新人的旁边起哄,没有人注意到李小三的行踪。李小三掏出工具,很轻松地打开了柜子上的锁,把里面的金银财宝装到自己带来的布袋里。他刚想逃跑,却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原来是众人拥着新郎新娘过来了,准备闹洞房。
李小三急忙把布袋放进柜子,挂上锁,然后迅速躲到了新床下面。亲朋好友在新房闹腾了半天方才离去,有几个没有玩尽兴的后生,干脆躲在窗户下,继续偷听。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新郎官金好德与新娘子蒋莹莹,开始享受起洞房花烛夜的美好时光。
过了许久,门外偷听的后生都累了,也慢慢散去了,可是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古代人一般没有恋爱这个环节,都是洞房时才正式相处,金好德和蒋莹莹小夫妻两个聊了起来,从四五岁开始记事的时候聊起,越聊越高兴,聊到后来又折腾了一次。
这可苦了床下的小偷李小三,从一开始宾客闹洞房的时候就盼着他们赶紧走,到后来盼着这对新人早点结束自己好逃走,可后来他们又聊了起来,李小三一直不得脱身。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时,金好德和蒋莹莹才决定小睡片刻。李小三抓住时机,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爬出来,也顾不得箱子里的布袋里,他一直爬到门口,轻轻推开门,这才站起身来准备逃跑。
哪知道,李小三刚迈开步子,后面传来一声大喝:“谁?快抓小偷!”李小三吓得头也不敢回,玩命地玩前跑,后面的人一边追一边大声喊,金家人听到后急忙跑过来,众人合力逮住了李小三。
喊话的人是谁?原来是昨夜闹洞房的一个单身后生。也该着李小三倒霉,昨晚大家都散开后,这个后生却又转身偷偷溜了回来,在窗户下竟然听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后生才靠在墙上休息,却正好看见偷跑出来的李小三。一开始这个后生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金好德出来了,当他看清楚李小三的穿着后,这才大声呼喊。
李小三被抓住后,金家人把他用绳子捆得紧紧的,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李小三鼻青脸肿。金好德打得最狠,他竟然被李小三偷听了一夜,心里又羞又气。金员外怕再打下去会出人命,于是拦住众人,让仆人押着,准备带着李小三去县衙。
李小三苦苦哀求:“金员外您大恩大德,我偷的东西都在新郎官的房间里,没有带走。刚才我又挨了一顿打,就当是抵消罪过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金员外和儿子金好德都不同意,执意要把李小三押往县衙。李小三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们等着,要是敢把我送到县衙,我就让你家出大丑!”
听到李小三竟然威胁自己,金员外更生气了,押着他就到了县衙。知县升堂审案,拍了一下惊堂木,开始审问李小三。没想到李小三很淡定,他气定神闲地对知县说:“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小偷!”
知县问他:“不是小偷,那为何躲在新郎新娘的床底下?”李小三从容地回答:“我是一名郎中,为蒋小姐多次治病。蒋小姐乳名小娇,有个隐疾,蒋家人害怕蒋小姐新婚时隐疾复发,因此让我藏在新房,伺机治病。”
金家人指责李小三说谎,李小三撇了撇嘴,对知县说:“大人,如果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把蒋小姐叫过来,我们当堂对证!”昨天晚上,李小三在床底下听了一夜,早就知道了蒋小姐的乳名和隐疾等许多事。李小三吃了打,金家人又不饶他,因此他才故意说出这些话,有心要让金家人出丑。
古代人思想保守,除非人命官司,女人一般不上大堂,如今听说要让刚过门的儿媳妇到大堂对证,而且还是要说隐疾的事情,心里知道这是李小三故意报仇,赶紧对知县磕头:“大人,我们不告李小三了,我们要撤诉。”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生气地说:“告也是你们,不告也是你们,你们当这大堂是戏耍的场所吗?现在撤诉,我要定你诬告之罪。”
李小三得意洋洋地看着金员外,金员外又是生气又是后悔,心想早知道就不告李小三了。师爷平素与金员外家有些来往,看到金员外窘促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于是用眼神暗示知县暂时退堂。退堂后,师爷先是去问了问金员外怎么回事,金员外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师爷沉吟片刻,对金员外说:“此事倒也不难,就看金员外舍不舍得花银子了。”此时对金员外来说,面子远比银子重要,于是赶紧掏出二十两银子塞给师爷。师爷笑眯眯地说:“金员外放心,我一定要让那贼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转过头来,师爷又给知县出主意:“小人有一计,可让知县大人留下断案美名!”知县问他什么主意,师爷附在知县耳旁,如此这般说完,知县不断点头微笑。对知县来说,钱财重要,名声也很重要,欣然同意了师爷的计谋。
再次升堂,金好德带来一位女子,与李小三当堂对证。知县问李小三:“李小三,你可还认识蒋小姐?”李小三连连称是,还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问她:“小姐,您身子骨没事吧?我是给你治病的郎中啊,你父母让我跟着你,生怕你会出什么事。”
说完,李小三很得意地看了看金员外,金员外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再看知县的脸上却露出愤怒的表情。知县提高音量,问李小三:“我再问你一遍,你可认识蒋小姐?”李小三回答说认识。知县怒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大胆贼人,竟然闯入民宅行窃,而且还血口喷人!”
接着,知县对李小三说道:“这根本不是蒋小姐,而是青楼女子,穿上了蒋小姐的衣服。昨天蒋小姐一直盖着红盖头,晚上你在床底,只听说了蒋小姐的家事,却没有看到蒋小姐的面容。刚才本官略施小计,你就暴露出真面目。李小三,你连本官都敢欺骗,你不知道本官素有‘青天’的美名吗?来人呐,重打二十大板,然后关入大牢!”
李小三在金家已经挨了打,到大堂后,本以为可以凭借巧舌如簧躲避灾难,却不想又挨了一顿板子,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还被关到了大牢,顿时后悔不迭。李小三后悔的,不仅是刚才编了谎话,而且也在后悔不该到金家偷窃,更后悔当初不该当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