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兴平市南位镇,有一座建于汉武帝年间的古墓,墓碑上写着“汉大将军大司马长平侯卫公青墓”。据记载,卫青的妻子平阳公主临终留下遗言,希望身后与卫青葬在一起。按照当时的制度,公主和丈夫合葬,是要以公主的名义立碑。但平阳公主,却以陪葬的身份埋葬。究竟是一段怎样的婚姻,值得平阳公主如此深情以待?
史书上关于平阳公主的记载不多,作为汉景帝刘启和王皇后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身为女孩,无法继承帝位,但帝后对她的宠爱丝毫未减。就这样,平阳公主在皇宫中无忧无虑地长大,逐渐到了适婚年龄。皇族婚姻,是皇帝连结各方势力的一种手段,公主的婚配对象,基本上是列侯和世家豪族子弟。
汉景帝和王皇后千挑万选,最后钦定了平阳侯曹寿。曹寿的曾祖父是西汉开国功臣曹参,身为将门之后,他的年龄与公主相仿,并且样貌英俊潇洒。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曹寿都配得上公主。果然如皇帝皇后所料想的那样,曹寿是谦谦君子,在婚后给了妻子最大的自由。在女子地位不高的时代,毫无疑问,对平阳公主而言,这是一段美满婚姻。
公元前141年,刘彻登基,称汉武帝,他尊姐姐平阳公主为长公主,公主的身份更为尊贵。在皇家,后代关乎到帝位的传承,汉武帝和陈皇后一直未能诞下子嗣。见此情形,平阳公主在民间精心挑选了一些女子,在府中教她们歌舞,准备合适的时候献给皇上。
一次祭祀完毕回宫时,汉武帝途经平阳侯府。宴席间,汉武帝一眼就被歌女卫子夫所吸引,当即把她带回宫中。离开之际,平阳公主对卫子夫叮嘱:“即贵,无相忘。”公元前128年,卫子夫为汉武帝诞下他的第一个儿子,母凭子贵,卫子夫很快被立为第二任皇后。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原在平阳侯府做骑奴。
卫子夫平步青云,卫青也被委以重任。很快,卫青被安排在宫中当差。他骁勇善战,领兵对战匈奴,平定边疆,立下赫赫战功,为自己的人生杀出了一条通途。正当卫青的仕途如日中天的时候,平阳公主原本顺遂的人生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命运在这一刻,为日后两人的结合埋下伏笔。
没有任何征兆,曹寿突然染上重病,为了救治丈夫,公主遍寻天下名医。奈何天意无常,公元前131年,曹寿还是撒手人寰。深情犹在,却已天人永隔。这时,两人的孩子尚且年幼,平阳公主一下子失去了依靠,终日沉浸在悲痛之中。看到年轻的姐姐孤独寂寞,汉武帝于心不忍,于是做主让平阳公主改嫁。汉武帝给公主选择的第二任丈夫,是开国功臣夏侯婴的曾孙汝阴侯夏侯颇。虽然同为开国功臣之后,但并不代表拥有同样的人品,夏侯颇和曹寿有着天壤之别。他对公主的感情并不专一,婚后到处沾花惹草。
其实,一个开国功臣的家族,子孙依靠祖上积累的财富便足以衣食无忧。如果没有良好家风的传承,后代对自身未来没有规划,那么沦为碌碌无为之辈,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夏侯颇之所以同意娶二婚的公主,无非是想和皇帝攀上亲戚关系,稳固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为自己谋求更多利益。婚姻一旦掺杂了算计,就注定不会幸福。
不出所料,夏侯颇好色的本性带来了恶果。他胆大妄为,居然罔顾公主的脸面,毫无顾忌地与他人的小妾私通。奸情败露后,夏侯颇羞愧难当,自杀了事。如果他能用求死的决心去痛改前非,或许有机会取得公主的原谅。但重新经营一段婚姻需要更大的勇气,他未曾深爱过,也便失去了责任与担当。归根到底,是对这段婚姻的漠视,让他毫无顾虑地选择结束了生命。平阳公主自己也没想到,第二段婚姻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婚姻,最重要的是合适,可合适需要机缘。能否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并不是人力所能决定,即使贵为公主。世人高估的门第家世和荣华富贵,在婚姻面前,不过像一袭华丽的外袍。而深藏在内心的人品以及彼此的相互尊重,才是完美婚姻的基础。
人生的转折,常常在不经意之间。汉武帝再次萌生了为姐姐挑选丈夫的念头。正逢汉匈大战,汉朝大获全胜,大将军卫青位极人臣,被封长平侯。得知汉武帝的想法后,一些臣子推荐卫青为驸马。平阳公主觉得不可思议:“此出吾家,常使令骑从我出入耳,奈何用为夫乎?”
卫青出自平阳公主府,以前是公主的下人,如何能做公主的夫婿呢?从之前的关系看,卫青和公主的身份确实判若云泥。可从现在的角度看,没有谁比卫青更能和公主匹配了。卫青的姐姐卫子夫是皇后,卫青本人更是大将军。放眼朝中,试问还有谁的前途能超过卫青呢?于是平阳公主委托皇后把她的想法转达给汉武帝。好在,卫子夫仍然记得当年离开平阳侯府时公主的叮嘱。
汉武帝得知公主心意后,也做了仔细考量:朝中,西汉的开国功臣已经去世,他们的大多数后辈并没有什么作为,只会依靠祖上留下的遗产浑浑噩噩度日。长此以往,这些侯门府第的子弟,既没有祖辈杀敌报国的勇气,也失去了威胁朝廷的能力。而像卫青这些出身卑微,却有军功的新贵族,则开始取代功臣子弟,成为时代的新宠。这样的人,才是公主的最佳伴侣。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平阳公主走进了第三段婚姻。
众人所见的卫青,在战场上是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但很少人知道,在生活中,他有柔情的一面。一有时间,卫青就陪伴在公主身旁。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也不是叱咤风云的将军,他们只是世间一对平凡的夫妻。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主前两段婚姻中留下的创伤,在和卫青的生活中被慢慢抚平。一生婚姻坎坷的平阳公主,终于在最后,遇到了自己的幸福。
回顾平阳公主一生所经历的三段婚姻:第一段婚姻,门当户对抵不过天意弄人,即使深情也不能共白头。第二段婚姻,遇人不淑却无法抽身而退,唯有默默忍受倍感屈辱。其实,平阳公主和卫青的结合,也并非世人眼中的完美婚姻。两人始终要面对外界的眼光和世俗的揣测。但历经爱的痛苦和遗憾后,外人的眼光早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事实证明,即使卫青不是最完美的伴侣,但一定是最懂公主,最珍惜她的人。
两人携手走过十年,直到卫青病逝。卫青死后,平阳公主决定不再改嫁。这一刻,她没有遗憾和不甘,因为已经尝过了幸福的滋味。平阳公主和卫青的婚姻,表面上看是从天而降的幸运,本质上却是两人恰到时机的匹配。
期待良人也好,错失良时也罢。一段好的婚姻,最重要的就是合适。夫妻双方彼此的深情;共同抵御风险的能力;姻缘恰如其分的安排;缺一不可。这样的婚姻,可遇不可求。
若还未遇到,且不要迷茫,等命运最好的安排;若已经遇到,请不要放手,一定要把幸福握在手里。
来源: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