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盛顿国会山的空气里，最近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虑感。这种情绪在众议院科学、空间与技术委员会的一场听证会上达到了顶峰。让在座议员们坐立难安的，是一个正在逐渐变得清晰的事实：如果没有什么雷霆手段，中国人很可能会赶在美国重返月球的“阿耳忒弥斯计划”（Artemis Program）之前，把脚印踩在月球表面。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坐在听证席上的专家们，其中包括NASA前任局长迈克·格里芬（Mike Griffin），给出的建议并不是“加油干”，而是直接掀桌子。格里芬在听证会上直言不讳：“阿耳忒弥斯3号以及后续的任务，应该直接取消。”作为一个曾在NASA掌舵的人，格里芬并不是在发泄情绪，他指出了一个由于过于激进而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崩盘的技术死穴。目前的美国登月计划，高度依赖SpaceX的星舰系统。这套方案需要巨大的登月舱在太空中进行燃料补给。这可不是在高速公路上进服务区加个油那么简单。为了把几名宇航员送上月球，按照目前的架构，需要在近地轨道进行极为复杂的“在轨加注”。这需要发射一艘像加油站一样的飞船，甚至可能需要十几次连续的发射来运送燃料。格里芬把话挑明了：这种技术在太空中从未被验证过。谁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加多少次油，也不知道成功率几何。在他看来，这种架构“极不可能成功”，甚至可以说“根本行不通”。这时候，格里芬做了一个让现场所有人沉默的对比。他说，相比之下，中国正在执行一个更合理的计划。这个计划看起来非常像当年美国成功的“阿波罗计划”——不搞花里胡哨的太空加油站，而是用推力足够大的火箭，通过合理的轨道设计，直接把人送上去。“坚持计划很重要，前提是这个计划得靠谱。”格里芬的话很刺耳，“中国坚持了一个靠谱的计划，这在逻辑上是通的，甚至可以说是被历史证明过的。而我们却在坚持一个行不通的计划。”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触及到了这场竞赛的另一个层面：执行力。在听证会上，另一位专家成斌（Dean Cheng）指出了美国航天的软肋：缺乏后果的问责制。过去15年里，NASA的许多核心项目，比如猎户座飞船和SLS火箭，工期一拖再拖，预算超支了数十亿美元。但由于采用的是一种被称为“成本加成”的合同模式——简单说就是不管你花多少钱，最后都能报销并拿到利润——承包商并没有按时交付的压力。议会也只是温和地追加预算，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反观中国，议员们不得不承认，中国制定了长期的太空探索计划，并且像钟表一样精准地执行。当美国因为白宫换届而在不同的太空政策之间左右摇摆时，中国在稳步推进长征火箭的每一次迭代。这种对比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克莱顿·斯沃普（Clayton Swope）不得不搬出“曼哈顿计划”来提醒议员们：如果没有持续的基础科学投入和稳定的创新生态，美国所谓的国家安全优势可能在竞争对手面前荡然无存。听证会结束了，但问题并没有解决。格里芬甩出的那份“推倒重来”的方案，虽然看着解气，但在现有的预算框架下几乎无法实现。这一幕颇具讽刺意味：半个世纪前，美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把人送上了月球；而半个世纪后，他们看着稳扎稳打的后来者，发出了“他们的路子才走对了”的感叹。在通往星辰大海的路上，有时候，最快的捷径，就是不走捷径。～～～～～～图为SpaceX的星舰登月舱渲染图，来源：SpaceX信源：Eric Berger 发以 ArsTechnica 的相关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