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孙禄堂年逾古稀,五名日本高手想挑战他,他本想拒绝,对方却不依不饶,孙禄堂无奈地说:“你们一起上吧。” 一九三〇年前后,北方一块空场子,人围成一圈,中间躺着个老头。 须发花白,眼睛闭着,像在打盹。外圈站着五个日本人,袖口卷着,脸上写着一句话:今天要赢。有人小声嘀咕,这就是孙禄堂? 往前翻几十年,画面换成河北小村的土院子。九岁那年,父亲走了,家里一下子凉下来。 母亲撑着这个家,看儿子在院里比划拳脚,不多讲理,只留一句,好好练,别学歪路。那时的小孙,心里憋着劲,越没人说,拳打得越狠。 村口有个拳师叫李魁元,是附近有名的人物,人高马大,拳一抡,院子都要让一让。 小孙在门口站过几回,最后跪地磕头,求收为徒。李魁元低头一看,这孩子瘦,眼神硬,心里有数,把门开了,真东西就这么往他身上压。 十三岁那阵子,村里说起他,口气变了。 有人夜里看见他还在院里走步,和他对过手的人,回去胳膊疼了几天。李魁元嘴上不夸,脚步却把他领到更大的门下。 郭云深在当时,是能镇住场子的名家。孙禄堂再拜入门,形意拳的劲路,一招一式抠得仔细。 几年下来,河北一圈说起好手,总要提这个名字。看过他出拳的人,多半只丢下一句:这人不服输。 名声大了,权势就会伸手。 徐世昌的势力铺在北方,身边少不了会动手的人。孙禄堂在那边待过,护卫也好,随行也罢,真刀真枪也上过。人到这一步,心里明白,光在一个圈子里转,迟早把路走窄。 该见的人见得差不多,他拎包走人,自己出去访人。 听说哪儿有好手,再远也要绕一趟。小镇里有古怪的老拳师,山里有不出名的隐者,他一概上门。 比过几场,学走一招半式,就不算白跑。 慢慢地,别人看他出手,已经说不清是哪一派,只觉得拳脚里掺着不少路数。 江南那场和剑客的交手,就是在这种路上撞出来。南下途中,有人提起一个叫李无痕的剑客,剑快得让人心里发紧。消息传到耳边,他脚步没停,只是把名字记在心上。 草地上见面,风一吹,草浪起伏。李无痕提剑站着,剑尖轻晃。孙禄堂在对面,脚一前一后站着,双手垂着,看着平平常常。动起来就换了味道。拳从腰间抡出去,身子跟着拧,脚踩得实,那些年学来的拳路,一股脑往外倒。 围在一圈的人,很快都闭嘴。到后来,他把各处学来的东西憋成一股劲,从脚底往上一拳砸出去。剑和拳撞在一起,闷响一声。 尘土落下,一个站定,一个退到地上,胸口起伏不止。 时间推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国家之间的较量已经不只在纸面。日本武道高手一拨拨往中国跑,有说是交流的,有干脆挑明要试中国拳脚的。 坂垣一雄就是其中最闹腾的。 柔术冠军这顶帽子戴在头上,到哪儿都摆得足,赢了人,还要多说几句难听的。 中国武林这边,脸上挂不住。前头不少人被他放倒,原先爱往前站的,声音低了许多。压阵的名字就那么几个,有的退隐,有的身子撑不住,还有的不露面。 孙禄堂那时六旬有余,按理说该在家里喝茶,可名声一旦顶在前头,想缩回去也难。 有说他刚听说挑战,是真不想接。年纪摆在那儿,真受一回伤,一辈子的功夫可能毁在这一场。 只是坂垣一雄话说得太满,放话要让中国人见识日本柔术的厉害。 江湖里一传十、十传百,这时再说不出面,就已经不只是个人愿不愿意。 比试那天,场地外圈站满了人。 中间那位老人,按约定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坂垣一雄带着四个手下,从四方围上来,要在三息之内锁住他的四肢和要害。五双手压下去,场子里安静得连咳嗽声都刺耳。 有那么一瞬间,很多人心里发凉。 堂堂一代名家,被五个人按在地上,像个任人摆弄的老病号。就在这个当口,那位老人忽然睁开眼睛,眼神一下子亮了。 他低吼一声,背从地上拱起。 五个人先是觉得手上一松,随即整个人被甩出去,摔在周围,尘土一片。场中只剩一个背挺直的老人站着,身子不算魁梧,气势却一点不虚。 这种时候,要是脾气差一点的,肯定要趁机讥讽几句。 孙禄堂没有,他看着这五个人,说话不快不慢。 远道来,理应先学会尊重脚下这片土地,拳脚用来欺负人,不算本事,只会让自己丢人。 练武到最后,比的不是谁打倒的多,而是谁能少让几个人受伤。 坂垣一雄和手下当众低头道歉,说记住这话,以后要把武术用在正路上。 后来有人说,他们回去搭起了中日武术交流的桥,也有人说这件事在日本圈里传了好多年。版本不统一,在场的人心里倒是统一的:河北穷村走出来的那个少年,练了一辈子拳,到老了,还能在一句“你们一起上吧”之后,把拳头收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