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强县燕子砭中学学生习作——晨雾里，我迈过那道坎 2025级2班 陈文文 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菜市场，寒气顺着衣领往骨子里钻，冻得人指尖发麻。我缩在奶奶的菜摊旁，看着她把沾着露水的青菜摆得整整齐齐，心里的别扭像打了结的线，越缠越紧。正值豆蔻年华，谁没点小小的虚荣心？总觉得站在喧闹的集市里帮衬卖菜，是件“掉面子”的事，仿佛周围的目光都带着审视。 “这把青菜多少钱？”一位阿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一块，都是自家菜园种的，没打农药。”奶奶笑着应答，布满裂口的手麻利地拢起青菜。那些裂口深深浅浅，纵横交错，像是被岁月和风霜刻下的痕迹，又像作业本上晕开的墨渍，触目惊心——那是她日复一日操劳生计的证明。 “五毛行不？”阿姨试着还价。 “行吧，都是赚点零花钱。”奶奶爽快地应着，接过钱时，指腹的纹路里还沾着泥土。 我站在一旁，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天渐渐亮了，晨雾稍散，买菜的人越来越多，吆喝声、讨价声、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奶奶明显忙不过来，称菜、装袋、找零，动作渐渐迟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笑着招呼每一位顾客。我看着涌动的人群，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想上前搭把手，可“面子”两个字像块巨石压在心头，让我迟迟迈不开脚步。 这时，对面摊位传来清脆响亮的吆喝：“卖菜嘞！新鲜的农家菜，刚从地里割的！”我抬头望去，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正踮着脚叫卖，冻得发红的手灵活地给顾客装袋、称重，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她身旁，一位老爷爷抽着旱烟，眼神里满是欣慰，时不时帮着递个袋子。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电子秤的提示音在晨雾中反复响起，集市里的大人们都在用冻僵的手忙碌着生计，为了柴米油盐奔波，而我却因为这所谓的“面子”，眼睁睁看着年事已高的奶奶独自操劳。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像潮水般将我淹没——奶奶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却如此不懂事，连这点力所能及的帮助都不愿给予。 “奶——奶，我来吧！”我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从奶奶手里接过电子秤。起初，我的叫卖声细若蚊蚋，像蚊子哼似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紧紧盯着地面，生怕听到嘲笑。可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发现并没有人在意我的窘迫，反倒有几位路人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还有阿姨笑着说：“这小姑娘真懂事，帮奶奶干活呢！”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那块石头渐渐落地，叫卖声也变得响亮起来：“新鲜的农家菜，便宜卖啦！刚摘的，水灵得很！”我学着奶奶的样子，称菜、装袋、找零，动作从生疏到熟练，指尖的寒气仿佛都被心头的暖意驱散了。 原来，所谓的“面子”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当我放下矫情，伸手承担起该做的责任时，那份坦然与踏实，远比虚无的面子珍贵。 晨光渐渐穿透晨雾，洒满了整个菜市场，照在沾着露水的青菜上，泛着晶莹的光泽。这次“走出校园”实践活动，我没有去追寻都市的繁华，却在平凡的集市里触到了生活最真实的温度。它不在远方的风景里，而在奶奶布满裂口的手掌中，在我鼓起勇气叫卖的声音里，在放下虚荣、学会担当的那一刻里。 回去的路上，我夺过奶奶推着的小推车，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奶奶，明天我还来帮你卖菜！” 奶奶笑得眼角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连连点头：“好，好，我家乖孙女长大了！” 我回头望去，晨雾早已散尽，阳光温暖而明亮。而在我心里，那颗名为“责任”的种子，正借着这份温暖，悄悄发芽、生长。原来成长从不是一瞬间的蜕变，而是在某个清晨，你突然懂得了体谅与担当，然后勇敢地迈过那道名为“虚荣”的坎，朝着更成熟的自己，坚定前行。 （指导教师：许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