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写作回归本真:在流量废墟上,重建记录者的尊严 写作的第一要义,是诚实。而诚实

楚然瑞麦常驻上海 2025-12-25 07:30:01

当写作回归本真:在流量废墟上,重建记录者的尊严 写作的第一要义,是诚实。而诚实的起点,是承认自己并不总是“有话说” 今早翻开三年前的日记本,看到这样一段话:“2021年7月12日,暴雨。地铁停运,在便利店躲雨两小时。隔壁躲雨的大姐告诉我,她今天本要去医院拿父亲的CT报告,现在只能等雨停。她说这话时盯着窗外,手里攥着的塑料袋一直在滴水。” 短短五行字,没有修辞,没有升华,只有一场雨,一个陌生人,和一份安静的焦虑。 我忽然意识到——这才是写作最原始的模样:记录,仅此而已。 上周和一位自媒体朋友吃饭。她去年做了个爆款账号,篇篇10w+,现在却濒临崩溃。 “我现在打开文档就手抖,”她说,“满脑子都是‘这个角度够不够新’、‘这个金句能不能传播’、‘这个情绪能不能引爆’。我快忘了怎么正常说话了。” 最讽刺的是,她靠“记录普通人生活”起家,现在却离普通人的生活最远。她写外卖员的故事,要“体现时代脉搏”;写菜市场见闻,要“折射经济变迁”。每个细节都背负着沉重的“意义”,每个句子都在拼命证明“我很深刻”。 “有天我儿子对我说:‘妈妈,你写的东西,怎么都不像人说的话了?’” 她愣住的瞬间,突然想起自己刚开始写作时,只是在豆瓣上记录每天在公交车上听到的对话。那时没人看,但写得痛快。 我们现在把写作变成了什么? 一场华丽的表演,一次精心的计算,一套标准化的情绪流水线。唯独不是——记录。 我在老家的姑姑,用着一个按键老人机。她最大的乐趣,是每晚在台灯下,用圆珠笔在横线本上写“今天记”。 “3月15日,晴。楼下李阿姨的孙子考上了一本,她买了糖分给大家。我牙不好,只吃了一颗。” “3月16日,小雨。膝盖疼,没去买菜。用冰箱里的土豆和青椒炒了个菜,味道还行。” “3月17日,阴。女儿打电话来,说下周末回来。心里高兴,把窗帘都洗了。” 这些文字永远不会成为“内容”,不会被算法推荐,不会有点赞和转发。但它们可能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历史底稿——一个普通中国老人,在2025年春天,真实地生活着。 而我们这些“内容创作者”在做什么?我们在追逐热点,制造焦虑,生产着一篇篇“如何实现财富自由”、“如何避免被同龄人抛弃”的速效药丸。 我们在替时代放大噪音,而像姑姑这样的人,在替时代保存体温。 我开始做一个实验:每天写一段“无意义”的记录。 规则很简单: 1. 不准升华主题 2. 不准提炼道理 3. 不准考虑“读者爱不爱看” 4. 只写“今天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心里晃过的” 第一天我写:“办公室的绿萝,最左边那片叶子黄了。我没扔掉它。” 第三天我写:“便利店关东煮的汤,好像比上周咸了一点。” 第七天我写:“地铁上有个小孩一直在哭,他妈妈小声说‘马上就到了’,说了十七遍。” 没有任何“价值”。但写的时候,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呼吸感——我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不需要证明什么,我只是在记录:我,作为一个活人,在这个时空坐标里,经历了这些细微的波动。 朋友看到我的记录,说:“这有什么用?” 我想了想,说:“呼吸有什么用?活着有什么用?” 我们被“有用”绑架太久了。一篇文章必须“给人启发”,一段视频必须“带来价值”,连发朋友圈都要“塑造人设”。当一切都追求“有用”,那些真正支撑我们活下去的、看似“无用”的细节,正在被我们亲手删除。 最好的写作,不是计划出来的,是“憋不住”的。 我爷爷年轻时在厂里做宣传干事,写了一辈子“正确的废话”。退休后,他突然开始写回忆录,写他童年时村口的老槐树,写他第一次见奶奶时她扎的麻花辫,写他因为说真话被批评后,一个人在河边坐到半夜。 “以前写东西,是用脑子,”他说,“现在写这些,是用这里。”他指了指心口。 他去世后,我们整理遗物,那本回忆录就放在枕头下。纸张已经发黄,字迹有些颤抖。里面没有一句“时代洪流”,没有一句“人生感悟”,只有一个个具体的人、具体的地方、具体的瞬间。 但每个读过的人都说:“我看哭了。” 不是因为它文笔多好,而是因为它足够具体,具体到能唤醒每个人记忆里类似的气味、类似的温度、类似的遗憾。 这就是记录的力量:它不教育你,它只是呈现。而所有的共鸣,都来自这种笨拙的、不设防的呈现。 所以,我决定“退步”了。 退出追逐热点的赛道,退出制造焦虑的工厂,退出“必须每篇都爆”的执念。 我想重新学习写作——不是学习如何写出爆款,而是学习如何诚实地、笨拙地、不带任何功利心地,记录下我所处的这个时代,一个普通人的视觉、听觉和心灵接收到的信号。 可能是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还留在北京?” “因为这里没人问我为什么留在北京。” 最后的诚实 写作从来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写作是为了不被世界改变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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