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能挖太深, 没想到最初借庞家古画办展览的庞鸥 竟然和南博前院长还有 陆挺都是老相识了。这层关系的曝光,让庞家古画失踪的事件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庞叔令攥着泛黄的借据站在庞鸥工作室门外,鎏金铜环被按得凹陷了一块。 一年前庞鸥就是在这扇门后,捧着茶盏说“叔令姐放心,展期一到,画轴必完璧归赵”,如今茶渍在梨花木桌上积成深褐色的圈。 上周她在整理祖辈遗物时,从樟木箱底翻出一沓老照片,其中一张1998年的合影里,徐湖平站在C位,左手边是二十出头的庞鸥,右手搭着的正是陆挺——三人胸前都别着“南博特展筹备组”的襟章。 庞叔令把照片拍在庞鸥面前时,对方正用羊毫笔给新收的扇面题字,笔尖的朱砂墨滴在宣纸上,像极了借据上未干的指印。 “徐院长当年还夸我家《秋江待渡图》笔法传神呢,”她刻意把“当年”两个字咬得很重。 庞鸥却突然笑出声,笔杆往镇纸上一磕:“传神?现在懂行的谁还看这些?你守着库房发霉,不如学学我——” 话没说完,手机响了,屏幕上“徐院长”三个字跳得刺眼。 更让她心沉的是三个月前,去南博查询祖辈1953年捐赠的五幅古画时,工作人员递来的鉴定报告上写着“疑似后人仿作,暂存库房”。 可她分明记得,徐湖平任院长时,那几幅画还挂在“明清书画厅”的恒温展柜里,射灯照着绢本上的收藏印,亮得晃眼。 有次书画圈聚会上,庞鸥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酒液晃出琥珀色的涟漪:“叔令姐,听说你最近在拍卖行挂了幅扇面?也是,守着金山当石头,难怪——” 周围人都笑起来,她攥着裙摆的指节泛白,像要把真丝掐出水来。 难道那些泛黄的捐赠证书,真的比不过酒桌上的几句寒暄? 有人私下劝她:“或许真是鉴定出了问题?老画流传久了,补笔、仿作难免。” 可她手里有1953年的捐赠证书,红泥印章盖在“江苏省博物院”的抬头纸上,边角还留着当年经手人钢笔写的编号。 徐湖平任南博院长的十年里,庞鸥策划的特展办了不下八场,从“金陵八家”到“海上画派”,每次展品清单里都有“私人藏家提供”的标注。 那些藏家后来大多成了文物市场的常客,而庞家的画,却从“特展珍品”变成了“暂存仿作”。 庞叔令最近总梦见那幅《秋江待渡图》,画里的船夫还在岸边张望,只是渡船上的人影,渐渐变成了庞鸥和徐湖平的样子。 民间藏家与公立机构的那道信任线,或许早在酒局的碰杯声、展览剪彩的红绸里,被磨得看不见了。 她把那张1998年的合影塞进樟木箱底,合上盖子时,锁扣“咔嗒”一声,像极了展览结束后,庞鸥关上展柜的声音—— 当初以为能让古画见光,如今却连影子都摸不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