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不骂人就不是我婆婆了。这几天有大姑姐在照顾公婆，所以我老公每天下班以后只是过

婆婆不骂人就不是我婆婆了。这几天有大姑姐在照顾公婆，所以我老公每天下班以后只是过去看看他的父母，碰着公公婆婆需要照顾就照顾一下，没事了就回家了。昨天下午老公过去了，扶婆婆坐上坐便器，自己站客厅和大姑姐说话，婆婆在里头骂开了，大姑姐赶紧催我老公回去，说你走了就不生气了。 婆婆房间的日光灯管总有点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像她的脾气——好的时候会拉着我手说菜咸了，坏的时候能把搪瓷杯往地上砸。 这几天大姑姐请了年假，专门在家照顾公婆，老公便不用像之前那样守整天，只每天下班绕过去看看，扶公公喝口水，给婆婆递片降压药，没事就早点回家。 昨天下午五点半，老公拎着一袋草莓过去时，大姑姐正蹲在厨房择菜，婆婆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大概是想自己下床，又没站稳。 老公赶紧放下草莓跑进去，扶着婆婆的胳膊往卫生间挪，坐便器旁的扶手被磨得发亮，那是他上个月刚换的防滑款，婆婆抓着扶手坐稳了，他才退出来，顺手带上门，走到客厅和大姑姐说话。 话没说两句，卫生间里突然传来骂声，“短命鬼！走了就别回来！”声音嘶哑，却中气十足，是婆婆的腔调。 大姑姐手里的青菜“啪嗒”掉进水池，抬头冲老公摆手：“快走快走，你在这儿她更来劲，我守着就行。” 老公愣了愣，转身拿外套时，我好像听见卫生间的骂声弱了点，门底下的缝隙里，露出半只婆婆的布鞋——她平时骂人的时候，鞋尖都是冲着门的，今天却歪向里面。 你说，人老了是不是都这样？越怕什么，越要装成不在乎的样子？ 后来我给大姑姐打电话，她在那头一边给婆婆擦手一边说，早上婆婆就问了三遍“阿伟（老公小名）今天会不会来”，刚才老公扶她的时候，她手攥得特别紧，指节都白了；骂人的时候呢，眼睛一直瞟着客厅的方向，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那天老公六点就到家了，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他坐在沙发上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里大姑姐发来的照片翻给我看——婆婆正吃草莓，嘴角沾着红汁，像个偷糖的孩子。 长期来看，我们好像都慢慢懂了，有些伤人的话，其实是老人藏不住的慌张；就像小孩子摔疼了会哭，他们只是忘了怎么用温柔的方式说“我需要你”。 当下能做的，或许就是别戳破那层硬壳，她骂的时候我们听着，她不骂的时候，多递杯热水，多坐一会儿。 晚上我起夜，看见老公手机屏幕还亮着，是他和大姑姐的聊天记录：“明天我早点过去，带妈爱吃的糖糕。”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枕边，突然想起婆婆房间那盏忽明忽暗的灯——或许哪天真的坏了，我们就换盏亮一点的，像家里这样，暖烘烘的，不用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