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难忍丧妻之痛的陈布雷，把一身邪火都发到了刚出生的女儿身上，他一怒之下将女儿从窗户扔了出去，甚至还咆哮道：“我要弄死这个孽障，看谁敢救！” 随着一声咆哮，失去理智的陈布雷抓起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直接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 得亏那个年代的老宅子窗外有竹棚架子，孩子被挡了一下，没直接摔地上。这时候，陈布雷的岳母，也就是孩子的亲外婆，发了疯一样冲过来，从窗户探出身子把外孙女拽了上来。老太太指着陈布雷大骂，说既然你不要，这孩子我抱走！ 这个大难不死的女孩，就是后来的陈琏。因为身世可怜，家里人给她取了个乳名，叫“怜儿”。 这孩子命硬，在乡下外婆家养到6岁，才被接回上海。这时候陈布雷已经续弦了，娶了王允默。虽说继母待她不错，陈布雷看着长大的女儿也心生愧疚，但这父女俩之间，仿佛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窗户纸。 陈布雷想让她读师范，将来相夫教子，做个大家闺秀。陈琏嘴上答应，转头就瞒着家里考进了浙江省立高级中学，那可是当年出了名的难考，而且这学校理科强，只有思想前卫的学生才去。 陈布雷知道了也没辙，只能叹气。但他万万没想到，女儿的“叛逆”才刚刚开始。 1937年抗战爆发，陈琏彻底放飞了自我。她读了《战时生活》，那是共产党办的刊物，思想火花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到了1939年，正在国立二中读书的陈琏，干了一件让陈布雷想都不敢想的大事——她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事儿陈布雷一开始是被蒙在鼓里的。直到后来陈琏考上西南联大，陈布雷去送行，语重心长地说：“怜儿，别沾政治，那是个大染缸。” 陈琏看着父亲，眼神坚定得吓人：“父亲，国家都要亡了，青年人怎么能袖手旁观？” 时间一晃到了1947年9月。这时候抗战赢了，内战却打得火热。 陈琏和丈夫袁永熙刚在北平结完婚。袁永熙也是地下党，那是西南联大的才子，陈布雷当初还挺满意这个女婿，觉得人家世好、学问好，还是叶公超的亲戚，门当户对。 结果蜜月还没度完，军统特务就上门了。北平地下电台出了叛徒，顺藤摸瓜抓到了这对新婚夫妇。 消息传到南京，陈布雷感觉天都塌了。 陈布雷虽然是蒋介石身边的红人，但在毛人凤、郑介民这些特务头子眼里，这就是个只会写文章的书呆子。一旦坐实了“通共”，别说陈琏没命，连陈布雷自己都得受牵连。 陈布雷没有急吼吼地去找蒋介石哭诉，因为他太了解老蒋了。蒋介石这人，多疑。你越是求情，他越觉得你心里有鬼；你越是护犊子，他越觉得你立场不稳。 陈布雷怎么做的？他先是给蒋介石写了一封短信，字数不多，但字字千钧：“女儿女婿涉嫌通共，该当何罪，任凭发落，没口无言。” 紧接着，面对特务的试探，他甩出了那句著名的狠话：“查实通共，立马枪毙！” 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球踢到了蒋介石脚下。老蒋一看陈布雷这态度，反而不好意思下狠手了。再加上军统那边确实也没抓到陈琏的核心证据，蒋介石顺水推舟，把陈布雷叫去，假惺惺地安慰了一番：“布雷啊，你女儿是被人蛊惑了，我看就是个‘民青’嘛，不是共产党。你领回去，严加管教！” 那句“严加管教”，就是特赦令。 陈布雷这颗悬着的心，这才算落回肚子里。他用自己一辈子的“愚忠”做筹码，给女儿换回了一条命。这哪是什么狠心，分明是一个父亲在绝望中能想到的最周全的保护。 陈琏出狱后，被软禁在南京家中。父女俩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心却隔着千山万水。陈布雷看着国民党内部贪污腐败、物价飞涨、民不聊生，自己写的那些“戡乱建国”的文章，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他痛苦，他纠结，他觉得自己是个历史的罪人。 1948年11月，辽沈战役结束，国民党大势已去。 陈布雷彻底绝望了。那个月的一个晚上，他把袁永熙叫到书房，那是翁婿俩最后一次深谈。陈布雷在那儿自言自语：“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从政而不懂政治……” 11月13日，陈布雷服下大剂量安眠药，自杀身亡。他给蒋介石留了遗书，满纸都是“无地自容”、“油尽灯枯”，唯独在抽屉深处给家人留的字条里，写着“不能弃义，不能忘女”。 陈布雷死了，带着旧时代的悲凉走了。 陈琏呢？她在父亲死后，冒死逃出了南京，回到了组织的怀抱。新中国成立后，她担任了共青团中央少儿部部长，那是她人生中最阳光的日子。 谁能想到，当年因为是“陈布雷的女儿”而被国民党特务针对的陈琏；到了60年代，又因为是“陈布雷的女儿”而被造反派批斗。 那些人翻出旧报纸，指着陈布雷葬礼上陈琏披麻戴孝的照片，质问她：“你是如何向反动老子屈膝投降的？蒋介石接见你时说了什么？” 陈琏百口莫辩。她当年的被捕、保释，甚至父亲为了救她演的那出戏，此刻都成了她是“叛徒”的罪证。 1967年11月19日，上海泰兴路华东局宿舍。 48岁的陈琏，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写好遗书。在那个深秋的早晨，她从11楼一跃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