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岁儿子想娶的那个女孩子穿着一身洁白的公主裙从我家门口经过。他感叹说：“晗晗真漂亮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说完他就攥着手里的奥特曼玩偶跑了出去，脚步迈得又快又轻，生怕动作慢了晗晗就走远了。 我家6岁的小不点最近总把“娶晗晗”挂在嘴边。 我们当玩笑听，他却每次都板着小脸纠正：“是真的！晗晗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子！” 那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门口的梧桐叶，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洒下一片一片的光斑。 晗晗就踩着这些光斑走过来的，白色公主裙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像刚从云里裁下来的一块软布，领口的蕾丝边还沾着点不知道哪里蹭到的蒲公英绒毛。 “妈妈你看！”儿子突然拽我的衣角，声音都发颤了。 他手里的奥特曼玩偶被攥得死死的，塑料外壳在光下反着亮闪闪的光——那是他攒了三个星期表现分才换来的“限量版”。 “晗晗真漂亮呀！”他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感叹，眼睛瞪得溜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话音还没落地，人已经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凉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哒”响，脚步又快又轻，生怕慢一秒，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小身影就会像肥皂泡一样飘走。 我站在门后偷偷看。 他跑到晗晗身边时猛地刹住脚，大概是跑得太急，小脸红扑扑的，连气都没喘匀，就把手里的奥特曼往她面前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晗晗……这个给你。” 晗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阳光刚好照在她脸上，眼睛弯弯的，像藏了两颗小月亮：“这是你的奥特曼呀，给我做什么？” “因为……因为奥特曼会保护公主！”儿子突然大声说，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你今天像公主，所以他要保护你。” 我看着他攥着玩偶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心里忍不住笑——这小子，平时连玩具被弟弟碰一下都要哭鼻子，今天居然舍得把宝贝送人？ 晗晗接过奥特曼，小手轻轻摸了摸玩偶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到儿子嘴边：“那这个给你，草莓味的，很甜。” 儿子愣了一下，张开嘴把糖含进去，眼睛瞬间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小灯笼。 你说，小孩子的喜欢是不是都这样？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看到漂亮的裙子会觉得“她是公主”，想到保护公主就把最宝贝的奥特曼送出去，吃到对方给的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甜的。 我们总觉得“娶”这个字太重，可对6岁的他来说，“娶晗晗”或许就是“想每天和她分享奥特曼，想把口袋里的糖都留给她，想在她穿公主裙的时候，第一个跑过去告诉她‘你今天真好看’”——哪有什么复杂的定义，不过是把心里最亮的光捧到另一个人面前而已。 晗晗牵着妈妈的手走远后，儿子还站在原地傻乐，嘴里的草莓糖快化完了，他却舍不得咽，含含糊糊地跟我说：“妈妈，晗晗说我是她的王子呢！” 我蹲下来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突然觉得，原来所谓“喜欢”，早在我们还没学会用复杂的词语去定义它的时候，就已经用最纯粹的方式存在过了。 傍晚给儿子洗澡时，他突然从水里坐起来，举着湿漉漉的小手问我：“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长大做什么？”我故意逗他。 “长大给晗晗买好多好多公主裙，还要买比奥特曼更厉害的机器人，保护她一辈子！”他说得一脸认真，小脸上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进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现在那个奥特曼玩偶还在晗晗家的窗台上摆着，儿子每次路过都要踮着脚看一眼，然后咧开嘴笑。 而我学会了，再也不把他说的“娶晗晗”当玩笑——有些美好，本来就该被小心翼翼地护着，像护着一颗刚发芽的种子，别用成年人的“懂”，去戳破孩子世界里最干净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