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真的不好当，感觉比我们几千人的央企还难。最近，老刘与老于两家因孩子的事产生

村支书真的不好当，感觉比我们几千人的央企还难。最近，老刘与老于两家因孩子的事产生矛盾，引起争执，开始是两家，后期发展到两个家族。老刘家的女儿今年才20岁，悄悄地与老于家的36岁的大儿子谈起了对象，这在城里很正常，而在农村则引来不少的轰动， 当村支书第三年，才懂老话里“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分量。 村里不比城里，一家事就是一族事，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就说老刘和老于，住对门二十年，开春还一起帮着修水渠，如今却在我办公室拍了桌子。 桌上的搪瓷缸子震得哐当响，混着两人的唾沫星子，还有我指间夹了半截的烟——烟丝都快烧到过滤嘴了，我愣是没抽一口。 事儿出在三月，老刘闺女小燕从东莞回来，带个男人，竟是老于家的大儿子于磊。 小燕二十，于磊三十六，差着一轮还多。 后来才知道，两人在电子厂认识的，小燕说于磊总帮她扛最重的货，加班晚了会留热乎的馒头。 老刘先是把闺女锁屋里，隔着门骂“不知羞”；老于更绝，直接拎着锄头去老刘家砸了院门——“我家儿子就算打光棍，也不能要你家不知好歹的丫头！” 这话像点了炮仗，老刘本家的堂兄弟来了五个，老于那边的叔伯也堵了门，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那天傍晚，小燕偷偷跑来找我，眼睛肿得像核桃，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信封——是于磊写的信，字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写着“我会等她，等她到能光明正大牵着手走在村里那天”。 村里人都说小燕“图钱”，说于磊“老牛吃嫩草”，可我见小燕说起于磊时，眼里的光比村口路灯还亮。 后来才知道，老于当年盖房占了老刘半分宅基地，两家心里本就有疙瘩，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你看，农村的矛盾哪是单因单果？往往是新仇裹着旧怨，越缠越紧。 为啥村里人对年龄这么敏感？ 说到底是老辈人觉得“规矩不能破”，二十岁就该嫁个年龄相仿的，三十六岁早该娶个“知根知底”的本地姑娘；这种念头像根绳子，一头拴着“脸面”，一头拴着“族规”，谁先松口谁就输了。 可绳子勒得太紧，疼的是谁？是两个想好好过日子的年轻人，是住了二十年对门却突然成了仇家的老邻居。 我把两家主事的叫到祠堂，没说谁对谁错，只把小燕的信念了一遍，又把于磊这些年寄回家的汇款单拍在桌上——他打工十年，给家里盖了房，供弟弟上了大学，不是游手好闲的人。 那天没吵起来，老刘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包烟，老于背着手在院里转了三圈，最后说“让孩子们自己说”。 这事儿后，村里开了次妇女大会，妇联主任特意讲了“婚姻自由”，台下老婶子们虽没说话，眼神却活泛了些——或许，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总得有人先把窗户推开条缝。 后来再有家长来找我评理，我总先问一句：“你听过孩子咋说吗？”有时候，堵住耳朵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傍晚锁办公室门时，烟盒空了，搪瓷缸里的水也凉透了。 但窗台上，小燕偷偷放的野菊花还开着，嫩黄的花瓣沾着点露水，像极了她那天哭红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