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田，1955 年出生在一座偏远的小山村。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生活的艰辛深深地刻在了每一寸土地上。

我们家孩子多，爸妈育有四个儿女，两儿两女。可大哥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于是我便成了家里唯一活下来的儿子。

从小到大，我备受父母和两个姐姐的宠爱。记忆中，家里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可父母和两个姐姐宁可自己饿着，也要让我能填饱肚子。

有一次，家里仅剩下一个窝头，母亲把它递给了我，两个姐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却没有一句怨言。

我大口吃着窝头，心里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父母的念叨中，儿子是老赵家的根，女儿早晚要嫁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也习惯了向两个姐姐索取。

记得有一次，姐姐做了一双新布鞋，我觉得好看，便哭闹着非要，姐姐无奈只好让给了我。

我得意洋洋地穿着新鞋在村里跑来跑去，觉得自己才是老赵家的未来。

在父母和两个姐姐的全力支持下，我读完了初中。在当时，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后来，我在县里弄了一份工作，父母和姐姐都为我感到骄傲。

23 岁那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父母用两个姐姐的聘礼钱给我盖了楼房，让我风风光光地娶了老婆。

婚后的日子还算平静，然而，第二年，老婆生下了一个女儿。

当我看到是个女孩时，满心的失望。父母更是唉声叹气，说道：“这丫头片子有啥用，咱老赵家可不能断了香火。”

我也在一旁附和着：“这不行，得继续生，一定要生个儿子。”老婆默默地流着泪，没有反驳。

女儿两岁的时候，老婆再次怀孕。那段时间，全家都盼着能是个儿子。终于，老婆生下了儿子，那一刻，我们全家都高兴坏了。

我兴奋地抱着儿子，对父母说：“咱老赵家有后了！”

父母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这才对，这才对。”

我和父母都把儿子当作宝贝，对他有求必应，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儿子，在我们心中，儿子就是老赵家的希望。而对待女儿，我却并不怎么关心，觉得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没必要投入太多。

记得有一次，儿子看中了一个昂贵的玩具车，我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下来。

女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小声说她也想要个新书包，我却不耐烦地说：“要什么书包，能用就行。”女儿委屈地低下了头，而我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婆对待儿女的态度和我完全不同。她比较疼爱女儿，关心女儿的一切，全力支持女儿读书。女儿读完初中，我爸觉得女孩子继续读书浪费钱，让女儿辍学，我也同意了。

那天，老婆知道后，气得满脸通红，和我大吵一架。

“女儿读书怎么就浪费钱了？她有这个本事，就该让她读！”老婆愤怒地喊道。

我回道：“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到时候还不是要嫁人！”

老婆听了这话，冲上来就要打我，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最终，我奈何不了老婆，只好答应让女儿继续读书。说实话，当时我真不明白老婆为什么要浪费钱在女儿读书上。

儿子小时候，在我们的偏爱下比较调皮，经常欺负姐姐。我和我爸妈都没当回事，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可老婆看到一次就揍儿子一次。

有一回，儿子把姐姐的作业本撕了，老婆气得拿起扫帚就打儿子的屁股，边打边说：“不许欺负姐姐，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能是老婆干涉的及时，姐弟俩长大后感情倒是蛮好的。女儿对儿子十分关心，儿子也喜欢粘着姐姐。

在老婆的强烈要求下，我供女儿继续读书，女儿也争气，考上了 211 大学。毕业后在杭州安了家，目前有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儿子也考上了一本大学，在省城安了家，有一儿一女。

天有不测风云，儿子结婚的第二年，老婆病倒了。那几年，家里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三年后，老婆还是离开了我们。临走之前，老婆再三劝我一碗水端平，就当是为晚年生活积德。

一开始，我心里还有些别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改变了想法。这几年，我与女儿一家相处蛮好的。

逢年过节，女儿都会带着孩子回来看我，给我买这买那，对我十分孝敬。

去年年初，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爸兴奋地给我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儿啊，咱家的老房子被纳入拆迁范围啦！我已经签了协议，要了两套房子，你都给你儿子，咱老赵家的东西可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

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爸，您说得对，就都给儿子。”

挂了电话，我赶忙给儿子打电话，兴冲冲地跟他讲了这件事情，让他回来办手续。电话那头，儿子犹豫了一下，问道：“爸，那姐姐呢？”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管怎么样，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哪能分娘家的财产，这是咱老赵家的规矩。”

儿子沉默了片刻，没再吭声。

我爸更是坚决不肯给女儿财产，在他的观念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这样，我把两套房子都给了儿子，其中一套过户给了儿子，我和我爸则住着另一套养老。

一个月前，我满心欢喜地去女儿家看外孙外孙女。孩子们在客厅里嬉笑玩耍，女儿在厨房忙着做饭。

我在客厅里陪孩子们玩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本房产证，出于好奇拿起来一看，上面竟然写着女儿的名字，而这套房子恰好就是老家拆迁的房子。

这让我当场愣住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等女儿忙完从厨房出来，我忍不住问她：“这房子咋回事？”

女儿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这是弟弟给的。”

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马打电话质问儿子。

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爸，妈临走之前叮嘱您一碗水端平，别重男轻女，是为了我们好。您一碗水端平，姐姐会跟我一起孝敬您，我的养老压力至少少一半。您区别对待我和姐姐，姐姐寒心了，不理我了。我以后遇到事情，都没亲人靠得住。”

听着儿子的话，我如遭雷击，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懊悔不已，想起过去对女儿的种种不公平，想起老婆临终前的叮嘱，我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偏见和狭隘是多么的愚蠢。

我缓缓地放下电话，泪水模糊了双眼，喃喃自语道：“是爸错了，是爸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