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颊河记忆

（纪实散文 ）

文/张兰英（山东乐陵）

前几天约朋友乘车去马颊河游玩，下车后马颊河（乐陵段）的美景展现在眼前。啊！现在的马颊河变化好大呀！大桥飞架南北，柏油路四通八达；河堤厚实坚固，岸边红旗飘扬；一排排绿树上开满了鲜花，花香四溢，蜂飞蝶舞；堤坡上一片片苜蓿，郁郁葱葱，翠绿养眼；河水清澈见底，鱼儿悠闲地游来游去；夜晚的马颊河公园，彩灯闪烁，五彩斑斓。这是在党的领导下，英雄的劳动人民创造的奇迹。如今的马颊河，旱能浇灌，涝能排放，农民种田保产保收，真是一条美丽的幸福河。

马颊河，起源于河南省濮阳市的金堤河，终点在山东省滨州市无棣县流入渤海，为古九河之一。这条流经乐陵的河流，古老而灵秀，养育着枣乡六十多万人民的生命，是乐陵人民的母亲河。

回想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的马颊河，河道淤积，泥多水浅，防涝抗旱功能较差，庄稼旱了无水浇灌，农田涝了无处排放，农业连年减产，农民生活非常困难。当时的乐陵县委、县政府积极响应毛主席“一定要根治海河”的号召，决心兴修水利，治理马颊河乐陵段。迅速成立了全县修河队伍，那时候各村都有民兵连，基干民兵是治河的主力军。县级成立团指挥部，公社成立营指挥部，片区（管区）为连，大队（村）为排。那一年，刚收完秋季庄稼，各连队接到任务就开始行动了。一辆辆牛车、马车、驴车，载着民工的口粮、锅碗瓢盆、做饭的劈柴、牲畜的草料，率先开进马颊河工地。这真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随后，一批批青壮年推着独轮手推车，带着钢镐、铁锹、扁担、绳子、行李，浩浩荡荡地开进马颊河工地。他们大部分都是各村的基干民兵，个个都是生龙活虎的年龄，是农村的有生力量。

那年代，挖河工程可不简单，每年利用春季刚刚解冻之后、秋冬季还没结冰之前的两个时间段，召集农民施工。抽水清淤，挖泥掘土，加宽加深，保障河道畅通。

记得是一九七二年秋季，我接到通知，到乐陵县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报到。三十多人组成的宣传队，有吹拉弹唱的，有表演动作的，有后台伴奏的，有舞台管理的。在专业老师指导下，我们紧锣密鼓地排练，为挖河民工慰问演出准备节目。经过十天的培训后，两辆解放牌汽车，分别载着宣传队员和锣鼓乐器开往马颊河工地。年轻的宣传队员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朝气蓬勃，沿途洒下一路歌声。

当我们走进马颊河畔，眼前的场面令人震撼。河岸两边红旗招展，河道里从西到东都是在紧张劳动的民工。在早晚渐冷的天气里，民工们光着膀子，使足力气，手推车装满滴滴答答的淤泥，咬着牙沿着斜坡往十多米高的河岸上推。推独轮车的民工，不光有力气，还得有技术。前边有人用绳子拉着，后边推车子的人脖子后、双肩前勒着襻，双手紧握车把，两脚用力蹬地，使车子保持平衡，让车轮准确地轧在不足半米宽的道板上。如果轧偏了，车轮陷进泥里就推不动了，甚至造成人倒车翻，难度相当大。从营到连、到排、再到班组个人，积极开展劳动竞赛。大家你追我赶，学先进，赶选进，比质量，赶进度。民工们干劲十足，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看到这种劳动场面，让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感受到这种奋斗精神，让我对正直善良的民工大哥们肃然起敬。

团指挥部派人为宣传队搭舞台、罩帐篷，台前挂上四个大汽灯，帐篷周围贴满了“抗旱排涝，确保丰收”、“兴修水利，造福人民”等标语，大红横幅上写着毛主席“一定要根治海河！”的语录。当天晚上，舞台上汽灯亮了，锣鼓响了，舞台下坐满了等待观看节目的民工。宣传队员们在后台做好演出准备，按次序陆续登台表演。我在宣传队里负责报节目，就是现在的主持人。我走到台前深深地给民工们鞠了个躬，接着说：“民工叔叔哥哥们你们辛苦了！感谢你们为全县人民的付岀，我们宣传队为大家献上几个小节目，希望大家能喜欢。”第一个节目是女声小合唱：《唱给民工的歌》，歌词大意是“修河民工是英雄，战天斗地显神功。不叫苦，不怕累，光着脚板踩泥坑。弯腰弓背用足劲，斜坡难行也得冲。汗流浃背加油干，争取仨月定完工。自编一曲小合唱，献给你们呀——尊敬的全体好民工！”台下响起一片掌声。第二个节目是男声独唱，京剧《智取威虎山》选段：《我们是工农子弟兵》。第三个节目是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第四个节目、第五个节目……台下掌声不断。我们的演岀得到了团指挥部领导的表场，深受民工们的欢迎。第一场慰问演出非常成功，给民工们带来了欢乐，鼓舞了士气，促进了施工进度。

八十天后，一条深度标准、宽度合格、堤岸平整、河堤坚固的马颊河（乐陵段）达标收工。这时的天气已经变冷，早晨看到河底渗上来的水结了一层薄冰。宣传队最后一场演岀是在飘着小雪花的下午，舞台下前两排坐着团指挥部领导，各营、连、排的带队队长和劳动模范。节目演出前，领导首先上台讲话，大喇叭里传出洪亮的声音：“民工同志们你们辛苦了！马颊河清淤工程提前胜利完工，是你们披星戴月大干、苦干、巧干的结果，抢在上冻之前验收合格、胜利收工。在此，我代表乐陵全县人民谢谢你们！”讲话中，总结了治理马颊河的工程质量和速度，质量完全合格，时间提前了十天，为明年乃至今后全县的农田旱能浇、涝能排，粮棉果枣丰收提供了保障。这项宏伟的水利工程顺利开通，为乐陵城乡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这成绩的取得，归功于各连队的农民工兄弟们，民工们都是好样的！也表扬了各营、连、排的带队队长和班组长。

接着，劳动模范上台领奖，我们几个女宣传队员给劳动模范戴上大红花，领导颁发奖状，台上台下响起热烈地掌声。最后是庆祝治理马颊河提前完工的节目演岀，这是一场丰富多彩的文艺汇演：有快板，有相声，有小戏剧，有表演唱，有器乐合奏，有笛子独奏，有男女声二重唱，还有两位女演员分别扮演《红灯记》里李奶奶和李铁梅的京剧选段《学你爹心红胆壮志如钢》。我唱了《智取威虎山》里小常宝的唱段《只盼着深山见太阳》：“八年前，风雪夜……”最后全体演员大合唱《我的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治理马颊河的工程胜利结束，我们的演出取得圆满成功。团指挥部给我们宣传队员每人发了一件军大衣，乘坐插满彩旗的解放牌汽车凯旋返城。我们兴高采烈，不觉疲劳，青春年华，激情似火，一路笑语欢歌。

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次很有意义的义务演岀，虽然五十多年过去了，那治理马颊河的壮观场面，以及我们的激情演出，至今仍然深深地留存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

2024.0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