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小说:《静春》作者:如观

元枫评小说 2024-03-09 10:43:29

文案:官兵带着抄家的旨意来到谢府时,十一娘谢惜正坐

在窗前梳妆,想着今日该戴哪套首饰,去赴杨简的约。

母亲把她推进奴仆之中,免了她砍头之祸,却免不了她被发卖流离。

时隔八年回到上京时,她第一个见到的故人,就是杨简。

她听见旁人不屑地议论起杨家的高升——杨家每一位显贵儿郎的脚下,都踩着谢家人的累累尸骨。

杨简是皇帝手下最得力的鹰犬之一。

旁人唾骂他是无耻佞臣,却不敢得罪他半分。就只有周鸣玉,骗他,利用他,袖子里藏着冰冷的匕首,却还装模作样地说爱他。她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

可是,十一娘,这京城风刀霜剑,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呢?可是,十一娘,我很想你。

片段:

周鸣玉信他的话才有鬼。

此地已是在端王住处之外,她是凭着祝含之给的玉腰牌才能靠近此处。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方才绝对是利刃刺进人身体的声音。

要是没猜错,杨简是在这里杀人了。

她若是这时候睁眼,保不齐杨简直接杀人灭口,到时候她别想活着出去。

还不如搬出祝含之的名字,希望他看在自己如此识相又背靠祝含之的份上,放过自己。

杨简看她死死闭着双眼,眉尖紧蹙,整张脸都表现得格外紧张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收回手,放开了她。

他再一次道:“睁眼。”

这一次,口吻褪去了冰冷的温度,不再像冷厉的刀锋。

周鸣玉觉得他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揉了揉疼痛的肩骨,侧过头去睁开了眼,但她的眼皮低低地垂着,只是看着一旁的地面,半分也不

看他。

周鸣玉向后靠着树干,尽可能想要离他远点。

“阁下究竟要做什么?我已经说过,我路过此地,不曾看见什么,也不曾听见什么。阁下若是放我走,我只当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会与任何人说。”

她嗓子被他掐久了,此刻不大舒服,说话间咳了好几声。她没忍住,拿手捂住嗓子揉了揉。

杨简一直站在她对面,借月色在树影的缝隙里看她她长得不像。声音也不像。

杨简其实想过,那把扇子,完全有可能是有心人,借当初他与谢家的关系作以试探。

也许就是原之琼,故意拿出谢惜的旧物,想来试探他如今究竟是什么性情,与过去相比又变化了多少。

茂武已经查过周鸣玉的生活和房间。她交际的范围干干净净,除了上门为官眷量体,平日就一直在绣坊做活,少有的几次出门,也只是买线之类。

她房间也没什么东西,身契和傍身钱锁在柜子里,翻过之后也没什么特殊。茂文已经从南方给他传过消息。周鸣玉的过去十分普通,

就是个普通的贫民出身,被卖出去当了仆婢,艰难地换了几个主家,才遇到祝含之。

档案算不得全,也算不得毫无漏洞。可茂文——查下去都不曾得出什么可疑的结论。她就是个和谢惜毫无关系的女子。也许那把扇子,也只是被有心人摆了一道。

但他还是想要亲眼来瞧一瞧。

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若是还有谁仍旧记得谢惜,那他一定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他只记得她十二岁前的样子。

如今,一晃都八年。

杨简看着周鸣玉巴不得退避三舍同他保持距离的模样,忽而开口道:“我是龙爪司指挥使杨简。”

周鸣玉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句,立刻伸手去捂耳朵,但是已来不及了。

她侧着身狠狠跺了下脚,又急又气,但嗓音仍旧压得低:“你别说你别说!我都说了我什么也没听见,你到底想干嘛!”她要被杨简气死了!

这个人是不是铁了心想要她的命,所以故意在这里折磨听说有些野猫,吃饱了肚子也要去抓鸟,不是为了吃,就是为了玩。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无辜丧命的鸟。

她甚至想,祝含之是不是知道今天这里有这么一出,所以故意把她派过来受罪的啊!

杨简心里想,到底是谁说她谨小慎微胆子小的,这又跳又叫的,不是挺大胆的吗?

还敢拿祝含之威胁他?祝含之有几条命?

杨简故意道:“你若听我的,我可以不杀你。

周鸣玉顿了顿,迟疑问:“你要干什么?”

杨简问:“肯听?”

“……阁下请说。”

“晚了。”杨简复又伸手,动作极快,就将她手擒在背后按住,押着她一路往旁边林子里去,“说了让你睁眼,谁让你不听?”

完!了!

周鸣玉心里骂他一万遍,脑子里不停地想办法。

祝含之一贯心细,等时间到了,不见她回去,又不见端王府上有人回去传信,肯定会想到她出了事。

但祝含之会不会出来找她,周鸣玉心里还真不太有底。再者说,真等到了那个时候,她有没有命还不好说。

周鸣玉盼着那个掉在路边的箱子会被人发现。此处已在端王住处之外,想来被发现也是很有可能。而她心里刚想完,便听杨简吩咐道:“去将路边那箱子搬进来。”

周鸣玉听见有人迅速应声而去。该死的杨茂武!这么蠢的护卫,杨简怎么还留着?

茂武飞快钻出去把箱子搬进来,杨简押着她走到墙后,两人的身影彻底被林木和墙壁遮住。

杨简将她一推,她便扑到了地上。她心里再骂一遍杨简,但好在自己没有直接磕到砖石上,

下面还垫了个肉垫。周鸣玉坐直了一看。好家伙。刚死的,还新鲜着的。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正要转过去找杨简理论,看到他衣摆的那一瞬间想到自己如今的性格设定,立刻又转回去,硬是把自己的目光拉了回来。结果这一下,正巧看见那尸体的全貌。

手脚的骨头明显都是断的,眼角和耳朵也有流出来的血迹,看起来可怖至极,八成是受了杨简私刑拷问。

不过他脖子上那一刀倒是十分利索,血溅了老远,应该一下就过去了。

周鸣玉光看着都觉得脊背发凉,心里有一股异样划过,但又一下没明白过来是哪里奇怪。

她觉得自己这样柔弱的女子一定是要害怕的,于是啊了一声又火速转到另一个方向去。

杨简挑了挑眉:是不是有点迟钝啊?一般人不是看见就要叫了吗?他现在拆穿她是不是不太好?

周鸣玉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问杨简:“大人究

竟想要做什么?我是跟着祝当家来的,她要我给清河郡主送东西,若是见我这么久没回去,肯定要来找的。大人放了我吧,我一定不会多说的。”

她试图再把原之琼搬出来。杨简道:“现在放了你,你回去也迟了。”周鸣玉连忙道:“我就说是我自己找错路了,所以晚了,不会抖出大人的。”

“找错路了?”

杨简轻轻笑了一声:“这是小路,离大门近。我看你抄近道倒是挺熟练的。”

他笑得周鸣玉心里发毛。这什么冷面阎王?谁给他取的这样名不副实的外号?这分明是笑面虎!

周鸣玉飞快解释:“我手里抱着的东西重,一路过来实在拿不动了,看这里似乎能过来,便走着试试。”“对,你还抱了件箱子。”

茂武拿着箱子过来,杨简的手放在那箱子的锁扣上,问她:“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周鸣玉哪里知道?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杨简抓住了。

这里头的东西不知道要不要紧。如果祝含之和原之琼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关联,在里头放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她小命铁定保不住。

周鸣玉果断推卸责任:“我不知道。祝当家只说让我送给郡主,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杨简问:“是祝含之给的,还是原之琼要的?”

周鸣玉道:“不知道。”

在不知道那箱子里到底什么东西之前,她绝对什么都说不说不知道。杨简轻轻笑了笑,伸手拉开了那个锁扣。周鸣玉的心砰砰跳。杨简瞧了一眼,还伸手进去查看了一番,最后又将箱子合上。

他让茂武把东西放在一边,又问了周鸣玉一遍:“大晚上

的,你送这么沉的东西来找原之琼,不奇怪吗?你没问过祝含之。

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周鸣玉摸不准,只得道:“我只是按照祝当家吩咐办事。”

杨简似乎又笑了一声:“祝含之要你做什么,你都听吗?”

周鸣玉道:“我在繁记做工,自然是要听的。”

杨简问:“这样明事理,方才怎么不听我的?”

周鸣玉心里在咆哮。有完没完了!

杨简从前也算潇洒爽朗的性子,怎么如今这么难缠,一句话揪住人把柄,半天都不肯放过?

周鸣玉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今日下马车时,想宁愿被杨简抓去都不要和祝含之再下棋。报应!这就是报应!

周鸣玉干脆把装傻示弱这条路走到底。“大人,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她一直侧身对着杨简,不曾看他。杨简好整以暇地对着茂

武做了一个手势。

茂武明白,走到周鸣玉面前,拽着她胳膊往杨简面前拉。

“大人你放过我罢!”不许叫。”

他淡淡开口,让她闭嘴。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今日既看见我杀人了,又听见我说自己是龙爪司指挥使杨简,仍旧不肯看我一眼吗?”“不看!”

周鸣玉坚决道:“我没看见大人的脸,就是有人拷问我.我也不会供出大人的。”

杨简问:“若我不是杨简,又将这些嫁祸到杨简的头上。你是唯一证人,难道要看着他蒙冤而死吗?”

周鸣玉的脑子被当头一棒。嫁祸。蒙冤。她的心突然一瞬间冷了下去。

是,她谢家满门上百口人蒙冤而死,不就是杨家人害的吗?如今杨简是她的仇人。

他今日戏弄她,拿她当跳梁小丑,还敢问她,若他死了,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不成?

她的沉默让杨简的心也渐渐平寂下来。

周鸣玉正要抬头看向杨简,回答他的话,茂武忽然一伸手在周鸣玉颈后来了一手刀。

该死的杨简!

这是周鸣玉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杨简看着周鸣玉身子软软地滑下去,脚下下意识向前一步接住了她。

茂武自信开口:“听主子的,打晕了。我把那畜生的尸体收拾了,这女人怎么办?杀了还是扔了?”

他等待着杨简的肯定。杨简黑着脸看向茂武,凉凉道:“你可真是好样的。”

就差一点,她就要抬眼看向自己。他等待着杨简的肯定。

杨简黑着脸看向茂武,凉凉道:“你可真是好样的。”

就差一点,她就要抬眼看向自己。差一眼,他就能判断清楚。十一娘,究竟是不是你。

周鸣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上午了。

她颈后还是泛着强烈的痛意,稍微一动就疼得她眉尖紧蹙。

她只得抬起手按住那一块伤处,慢慢转过头看了一眼,确认如今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周鸣玉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什么别的伤处,慢慢坐了起来,披了外衣推门出去。

恰有个侍女捧着漆盘过来:“周姑娘醒了?怎么出来了!”

周鸣玉认得这是阮娘子带来的侍女灵云。

灵云几步过来,单手拿着漆盘,另一只手扶着周鸣玉回房。

她飞快把漆盘放在桌上,又推着周鸣玉回到床榻。

“周姑娘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吗?”

周鸣玉问:“你不是在阮当家那边,怎么过来了?”

灵云将漆盘上的药膏拿来,去看周鸣

玉脖子上的伤:“昨日周姑娘被人扔在端王住所外头的树丛里,侍卫看见姑娘的玉腰牌便联系了祝当家。祝当家身边没带侍女,又不愿其他陌生的侍女来咱们院里。横竖我没什么事,过来照顾周姑娘就好。”

她挑出药膏,轻轻抹在周鸣玉脖子后面,道:“这里一大片淤紫,好在是没伤着骨头。我给姑娘揉一揉,有点疼,姑娘忍忍。”

周鸣玉配合地转过身,道:“多谢灵阮娘子的身体不大好,灵云时常照顾她,如今也懂些简单的医理。她手劲正好,虽然有些疼,倒是很快就将药膏揉透。

灵云道:“如此就好了,我晚上再来给姑娘上回药。”

周鸣玉称谢,刚将衣服拉好,便听有人叩门。灵云去看才见是祝含之,忙迎她进来。

灵云端起托盘,向祝含之行了一礼,道:“我给周姑娘上完药了,晚上再过来,不打扰祝当家和周姑娘说话了。”祝含之道了多谢,等她出去,才关上门,过来问周鸣玉。

“昨天你去,见着谁了?”

周鸣玉拧着眉道:“杨简杀人,让我撞到了。”

祝含之走到她身边坐下来,伸手浅浅拨开她衣领,瞧了一眼,这才道:“这个混账。”

她把被子往上替周鸣玉提了提,道:“昨日侍卫发现你,赶紧报了端王与我。他们怀疑有刺客,找了一晚上都没动静,端王那边倒是无事,只不过你醒了,今日他们必然要来询问你。

周鸣玉问道:“杨简杀了人,将尸体也处理好了?”祝含之点头,道:“除了你,半分踪迹都没留下。”

周鸣玉想起昨日那个箱子:“我送的东西呢?”祝含之道:“丢在一边,没动过。”

周鸣玉心里没底,还是多问了一句:

“祝当家,这话我本不该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杨简昨日开箱看过,问我大晚上的送这东西来,究竟是谁的意思。

祝含之笑了笑,道:“一副马具,没什么特别的。他诈你的罢?”

马具!那么沉的东西,祝含之让她一个人搬过去,可真有她的!

周鸣玉扁扁嘴:“我说我不知道。”

祝含之看着她这副样子,露出好笑的神色:“你少在心里骂我。我是想找个借口,让原之琼知道你来了,到时候好叫你们两个说话,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杨简?不过这次更好,原之琼知道你遇到杨简,肯定会来找你。”

周鸣玉发现了这话间的漏洞:“不是说什么都没发现吗?她怎会知道我遇见杨简?”

祝含之好笑地点点她:“是不是傻了?亲王住所外有人行刺,陛下命人搜查,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恐怕是杨简回去告诉了陛下,陛下才有意揭过此事的。”周鸣玉拧起眉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想不出来。

祝含之提醒道:“等下若有人来问,你务必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杨简是放过你了,可旁人未必会。”

周鸣玉点头:“祝当家放心,我明白。”

听闻周鸣玉醒来,下午果真就有人来问询。周鸣玉不认得此人,也没听过此人名讳。不过只要知他姓氏,便知不是出身世家。

这些年为了打压世家,皇家也常提拔寒门之士。只是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寒门若不依附皇家,在官场简直寸步难行。周鸣玉尚未摸清如今的官场形式,没有贸然多言,只说自己那日被人从身后打晕,其余的一概都不知道。

而对面这人,居然真也就没深问,道了句打扰,便退出了房间。

周鸣玉愈发肯定,杨简那晚杀人,必然是身负任务。否则以寒门与世家针锋相对的架势,此人不会这样轻易放过。

显见得是皇帝有过命令。只是,那晚杨简究竟是杀了什么人?

若说是对端王不利的刺客,单凭皇帝与端王兄弟和睦数十年,皇帝不会纵容臣子如此草率调查。

若说是端王的人,杨简亲自前去灭口,可见端王府上必有隐秘,已经威胁到皇帝,所以也不能轻放。

不管是哪种情况,起码可以证明一件事。端王心里,绝不像表面那样恭敬臣服。周鸣玉想到昨日祝含之说原之琼的那句话。

她就只是个郡主而已。

端王暗中所为,是否也有原之琼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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