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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六猩上将
编辑|六猩上将
如果对隋唐历史有了解的朋友,那么应该对逐粮天子这个称呼不陌生。
这个称呼广泛出现于隋文帝继位之后,一直到唐玄宗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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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每一任皇帝几乎都要为长安的粮食而发愁,时不时地还得带着全家老小和文武百官跑到洛阳去吃饭,以至于被人戏称为逐粮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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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安史之乱后,大唐的皇帝是不敢去洛阳吃饭,而在安史之乱前,能够不用去洛阳讨饭的唐玄宗,之所以能够在长安城中安享近20年的悠闲岁月,则是因为他废掉了府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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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没错,作为曾经大唐的军事保障。障府兵制的废除,其实和长安的粮荒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那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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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关中真的是个好地方,依山带河,四面险关,千里沃野,真是一块成就帝业的好地方。
西周,秦汉以及隋唐都是以关中为根据地征战天下并一统四方的。
当然了,想要统一天下,除了有地利之外,军事力量也必须得到充分的保证。对此,从北周开始就推行起了府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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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府兵制,简单来说就是国家保证军人拥有一定的土地,而军人则要自带武器干粮,为国家征战沙场。
那么一个府兵可以拥有多少土地呢?理论上是150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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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这个数字,可能在实际操作上会打折扣,但是在账面数据上基本是这么显示的。
那么,在作为隋唐政治中心的关中地区,又有多少府兵呢?答案是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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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隋唐时期以关陇门阀为代表的中央集团和以江南世家,河北氏族为代表的地方势力之间的争斗依旧相当激烈。
再加上长安西边是青藏高原,生活着吐谷浑和吐蕃等大敌,西北则是西域诸国,再往北则是草原各部军事形势不容乐观,因此在大唐建立之初,全国600多个兵府中,有40%都在关中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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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军事分配,使得长安拥有了可以镇压地方以及抵抗外敌的军事力量,但同样也造成了一个非常令人无奈的现象,那就是皇帝在宫中争不到多少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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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充分保障府兵们的经济利益,起初府兵是不用缴纳赋税,也不用付徭役的,到后来,由于形势的改变,虽然朝廷也向府兵征收赋税,但是府兵交的肯定不会比农人交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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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隋唐的府兵是群居团体,按照划分,府兵们被划分到一个个折冲府中,折冲府多的有1200,人少的也有800人,他们平时在一起耕种,一起训练,出征时也在一起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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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使得地方的官员,哪怕想要对这些府兵们压榨一些,也得担心会不会把这千八百的府兵老爷们给逼反了,拿刀砍自己!
没办法,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古今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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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就来算笔账吧,关中及附近地区的府兵有26万,如果每个府兵能够得到150亩土地,那么,在理论上将有3900万亩土地被划给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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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1世纪的陕西,农田数量约为4000万亩。
哪怕考虑到唐朝耕地面积,以及地方虚报和唐朝关中到的实际范围也要远大于今天的陕西,也不能改变府兵,确实掌控了关中大多数农田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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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隋朝及唐朝前期一旦关中的粮食不足,皇帝就只能跑到洛阳吃饭,而没办法就近横征暴敛的原因。
毕竟,只要有点脑子的皇,帝都不会想着去挑战就驻扎在京城附近,占据了全国军队总量40%的军队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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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自己辛苦一些,去洛阳看风景吧!
这样的情况,直到唐玄宗时,才被真正改变,但是这个改变的后果却并不乐观,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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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12年,在又经历了一系列血腥的政变后,唐玄宗总算是登上了皇位。
然后唐玄宗就也面临着和前辈一样的问题,那就是长安没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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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的唐玄宗,也只能照着前辈的道路继续去洛阳讨饭,截至公元734年,唐玄宗最后一次寻衅洛阳的16年中,唐玄宗有九年都是在洛阳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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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之后截至756年,由于安史叛军攻破了潼关,唐玄宗仓皇向巴蜀逃窜,在此期间,唐玄宗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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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表面上的原因是唐玄宗任用贤臣,进一步整理了关中对外的漕运,有效地扩大了外粮西运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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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其实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唐玄宗彻底废除了府兵制!
不过在此需要先给唐玄宗报个区,他之所以会选择废除府兵制,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早在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由于连年对外战争的失利,以及豪门权贵,肆无忌惮地兼并土地,使得大唐的府兵制已经是不堪重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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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那一个个早就在现实中沦为流民,甚至是干脆消失的府兵,却依旧出现在大唐的田亩账册上!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唐玄宗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逐渐推行募兵制来代替府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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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兵制和府兵制的不同在于,募兵制没有属于自己的生产资料,吃喝拉撒都由朝廷供应。
这就意味着,朝廷以后再清点土地,田亩时就不用担心激起军队的哗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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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唐玄宗又命令宇文融进行括地,并取得了相当可人的效果,经过努力,在安史之乱爆发前,大唐官方政策上可以统计到的人口约为906万户,至于土地数目折合成如今的话,也突破了11亿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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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基础之上,唐玄宗又任用李林甫进行了税收改革,成功使得长安,哪怕是在关中也可以征收到富裕的粮食,由此使得关中再次实现了自给自足,甚至还有多余的粮食来供养15万中央禁军,外加陇右河西地区的十数万职业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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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当时间来到了749年,当由唐玄宗主持的土地清理、户口清点、税收改革以及军制转变都已完成后,府兵制也彻底画上了句号。
虽然后来人在谈论此事时,总是感慨于唐玄宗废除府兵制,改用募兵制最终造成了安史之乱,毁掉了大唐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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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站在唐玄宗的角度来看,那他做的其实也不算错,毕竟服兵制已经名存实亡,无法再承担国防重任了,却还占据着大量的土地和人口,给国家的财政造成了重大损失,这要是不废除,留着吃干饭吗?
那么话又说回来,既然唐玄宗做得不算错,那为什么,大唐盛世还是在他的手上被彻底终结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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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后人回顾历史时,总是会站在上帝视角,试图找出最优方案,但其实对于当事人而言,哪有什么最优解,能有个凑合的就不错了。
就拿唐玄宗而言,他之所以会大力推行募兵制,除了要代替已经不堪大用的府兵制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解决流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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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玄宗继位之初,大唐的君天子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没办法,唐朝初年不过1000多万人,而到了唐玄宗这里,人口已经接近了60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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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的快速增长,再加上那些豪门权贵的兼并运动,都使得大唐已经没办法保障每个百姓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了。
而这种情况一旦出现,接下来会发生的故事就是耳熟能详的农民起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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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推行募兵制,将社会上那些失去了稳定收入来源的强壮志士编入军队,就成为解决至少削弱流民起义破坏性的重要手段。
只要那些能打仗的精壮都被朝廷收编了,那剩下的老弱病残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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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奉行在灾荒年,于灾区取募兵的宋朝是颇有心得的。
可老话说得好,有恒产者有恒心。
对于这些由流民转化来的职业军队而言,当兵打仗不仅是一份职业和义务,更是他们全家赖以生存的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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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一旦出现一位愿意和他们深度绑定,比如说利用暴力保证他们财富和地位的将军,那么,接下来这些士兵到底是忠于皇帝还是忠于将军就是个问题了。
对此,和凯撒一同跨过卢比孔河的高卢军团,和那些跟着安禄山叛乱的大唐士兵都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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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又能怪谁呢?
套用《大明王朝1566》里高拱的那句话:只有架起锅来煮白米,没有架起锅来煮道理的。
一个连自己国民吃饭都无法保障的皇帝,又凭什么要求国民对他效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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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其实,想要维持社会的稳定,真的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地让社会的生产资料分配得均匀一些,让社会成员多多少少都能够分到一些财富,至少要能够保证绝大多数社会成员的生存需要。
从古至今,人民要的都不多,只是个安稳的生活,但可惜能够做到的统治者却是少而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