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替嫡姐嫁给流放的狐族太子。
陪他流放二十载，吃尽苦头，终于盼得他洗去冤屈，恢复太子之位。
可他衣锦还乡，便迫不及待和嫡姐重修旧好。
我苦苦生下的两尾狐幼子，也被他扣上野种罪名，残忍摔死！
他眼中只有嫡姐生下的那条六尾狐。
为了将嫡姐以正妻身份迎入府中，他将我告上审判庭。
指责我犯了七出，其罪当诛！
若罪状属实，我则灰飞烟灭，而他顺遂一生。
若罪状不属实，则他永堕炼狱，受诸极苦，永无出期！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001
我披头散发，被押上兽族审判庭。
“郎君，妹妹的罪行虽罄竹难书，可她是我的庶妹，还是放过她吧。”
台下，嫡妹满脸不忍。
夫君此时一手抱着嫡姐的幼子，一手揽着嫡妹，对她安抚道：
“兰儿心善，可这贱妇属实罪该万死！”
“她犯下了四重大罪！”
“第一重，是她顶替兰儿，用卑劣的手段成了本宫的妻。”
“第二重，是她联合外狐，婚内通奸，生下野种！”
“第三重，是她嫉妒兰儿怀了本宫的血脉，竟对你们痛下杀手！”
“第四重，是她要谋我性命！”
“如此心思阴暗的毒妇，死一万次都难消本宫心头之恨！”
台上。
我闭上眼，听着夫君的指责，只觉无比嘲讽。
我歹毒？
世间最歹毒的人，莫过于狐族太子本人！
当年他落难，嫡姐毫不犹豫将我推出去替嫁。
是我这个毒妇，陪着他共患难。
二十年的流放煎熬。
是我伺候在他身边，操持家务，劳心赚钱、费心照顾他，在生活的磋磨中添了半头白发！
满身病痛！
可他眼中从未看到我的付出，心心念念的，只有嫡姐。
我同他吃苦，是理所当然。
他终于衣锦还乡，第一个抛弃的便是我这个与他共苦的糟糠之妻。
不肯与我同享福，更恨不得我死而后快！
他更歹毒的是，亲手杀掉了我们的孩子，并扣上野种罪名！
周围聚拢的兽人，也朝着我指指点点。
【这个贱妇！】
【不要脸的偷男人，生下野种，竟还想谋杀亲夫，真是歹毒之至！】
【你看她还在笑，真是不知廉耻！】
她们怒极了，往台上丢石头，烂菜叶子。
嫡姐冷眼看着这一幕，不咸不淡道。
“妹妹，你还是自尽吧！”
“家族还有那么多待嫁闺中的姐妹，你就忍心她们的名声，被你败坏？！”
我头上挂满了蛋液，狼狈极了。
但声音却决绝之极。
“你做梦！”
自尽？
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让太子玄夜将我告上审判台，将真相曝光！
我要他和嫡姐自相残杀，受尽皆苦！
嫡姐听到我如此坚决的语气，面色一变。
眉头紧拧。
“当——”
审判台上的编钟被敲响。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已经没机会了。
“第一轮审判开始！”
由天道规则化身的天道石，声音威严。
“现提取太子玄夜的记忆，用来证明姜妤用下作的手段，成为太子妻的证据。”
下一息。
光洁的天道石上，放出了狐王记忆。
画面中。
是太子幼年的记忆了。
当年嫡姐进宫陪六皇女读书，与他结识。
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定下终身。
之后，两人情谊与日俱增。
即便是太子被陷害即将流放，嫡姐仍没有放弃他。
终于——
等到了太子和嫡姐的新婚之日。
太子满怀期待的揭开盖头。
却看到一张仅和嫡姐有三分相似的脸。
正是我。
相府的庶女。
“怎么会是你！”
跳跃的烛火下，我压了压苦涩的唇角，“是嫡姐要我替嫁……”
“胡说！”
他掐住我的脖颈，逼问道：“说实话！”
我被掐的喘息困难，被迫改口：“妾身一直爱慕您，才偷偷替嫡姐上了花轿……”
画面到底，戛然而止。
台下的太子捏了捏嫡姐的掌心，眼眶湿润。
深情开口：
“我永远忘不了那段时光。”
“当年我被父王冷落，被娘亲厌弃，只有你，坚定的选择我。”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不是这个毒妇，我们早已结成夫妻！”
嫡姐心不在焉，但还是回应道：
“从五岁那年，我便认定了你。”
就在此时，天道石得出审判结果：“审判结果：姜妤恶意夺夫罪名不成立。”
002
嫡姐眼珠都僵硬了。
她面上的慌乱之色再无法掩盖。
站在审判台上的我，和她遥遥相望。
唇角露出诡异的笑来。
一些不堪的往事，她命我服药忘却。
可我怎么能让她得逞！
自从夫君从流放之地归来，重新恢复太子之位后，嫡姐便找了不少眼线混进了府里，几次三番试探我的忠心。
更屡次拿我小娘的性命要挟我。
为了麻痹她，我忍辱负重，只为今日！
“不可能！”
台下夫君怒道：“一定是审判石出了问题！”
台下围观的兽人跟着起哄道：
【对啊，这怎么可能？！】
【这明明是一对有情人！】
兽族大祭司呵斥道：“闭嘴！”
“审判石公平公正，绝不会有错！”
而此时，天道石提取了我的记忆。
当年‘我抢走嫡妹婚事’的全部真相，终于揭开。
那是嫡妹出嫁前了。
她的丫鬟趾高气昂，将我召来父母的院子。
隔着大老远，我便听到了嫡姐的嚷嚷声。
“太子都要流放了，竟还妄想我嫁给他，真是可笑之极、自私之极！”
“他难道还想我陪着他吃这份苦头不成？！”
嫡母看到我进来，随意道：
“你，三个月之后便替兰儿嫁给太子吧。”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娘慌了。
她拉着我一起，给父亲额头，求他们饶过我。
“真是不识抬举！”
嫡妹斜睨着我小娘，狠狠掌我的嘴：
“你能嫁给狐族太子，已是天大的宠幸！”
“你不感激我罢了，竟还敢拒绝？”
嫡母纵容地看着这一幕。
身边的父亲满脸冷漠：
“未嫁从父！”
“姜妤的婚事由不得你们娘俩自作主张！”
父亲说罢，命人将我和小娘拉下去杖责八十，好好长长记性。
没办法。
我只能被动、无奈地接受命运的摆布。
观众哗然。
【姜妤根本无意嫁狐族太子！】
【那太子指责她，为抢走他太子妃之位，用尽手段根本是无稽之谈！】
【新婚当日，姜妤便将真相告知了太子，是他自以为是！】
【这个嫡姐也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东西！】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
夫君脸色铁青。
他转头看向嫡姐，眼神难掩失望：“兰儿，所以当年你也放弃我了？”
“你明明说，要一生一世与我不离不弃，原来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夫君神色越发激动。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嫡姐百口莫辩。
“郎君——”
她只能红着眼看着太子玄夜，“是我错了。”
“当年你被流放后，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忘记你。”
“所以这些年，一直未曾嫁人，只想守着等你回来。“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夫君听后，态度软下来。
“也好。”
“你自小养尊处优，比不上那个贱妇能吃苦受累。”
“让她照顾我，正好。”
台上的我，目眦俱裂！
我能吃苦。
所以吃苦便成了理所当然，是吗？！
“第二轮审判开始。”
“现提取太子玄夜的记忆，用来证明姜妤婚内通奸，联合外狐生下野种之事。”
天道石上，很快播放了太子玄夜的第两段记忆。
那是我和太子被流放的第十年了。
夫君被迫接受了被流放，成为庶民的命运。
而我这个妻子，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人了。
我迟迟未孕，他找了当地的男医者为我诊脉。
医者为我诊完，面色困惑。
他转头朝夫君道：“孕育下一代，需要夫妻一同号脉，我能摸一下您的脉吗？”
医者为夫君诊完，满脸难言之隐，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如何？”
夫君急忙开口。
“……”
医者不假思索道：“您的身体康健，血脉高贵，自然是没问题的。”
“只是夫人常年劳累，身体孱弱，而您的血脉又过于高贵，所以难以诞下您的血脉……”
“就算好好调理，希望也很渺茫。”
夫君听完，看向我的脸色瞬间不善。
他狠狠将我赚钱买来的茶杯，摔在我脚底下，对我大声呵斥。
“别人都能怀，就你怀不上！”
“你断了我的香火，白白耽搁了我这么多年！”
“不会下蛋的母鸡，我要你有何用？！”
一旁的医者选择了沉默。
时间飞速流转。
终于夫君流放归来，恢复太子之位。
而我，几乎同时有了身孕，于两个月后诞下一条两尾狐。
它还未曾睁眼，便亲昵地在我怀里拱。
我抱着小小一团的它，怎么都稀罕不够。
可夫君站在床边，一句不问我的辛劳，只是暴怒：“为什么它只有两尾？”
“我是九尾狐，孩儿最不济也得是五尾！”
“这根本不是我的种，对不对？”
他说完，欲要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
我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拼命阻拦，被他一巴掌从床榻上扇到地下。
更眼睁睁看着，他将儿子狠狠惯在地上！
“吱——”
他当场吐血身亡。
我连滚带爬地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尸体一点点变冷、变硬！
……
画面很快播放完毕。
夫君高声道：“这个贱妇，一共跟了我二十年！一直未能怀孕，帮我诞下血脉！”
“可等我恢复太子之位没多久，她却怀孕生子。”
“还生下一条如此卑贱的两尾狐，不是婚内通奸还能是什么？”
他转头，将肩头嫡姐的孩子朝众人展示。
“而我和兰儿，不过一时情动，隔了几日，她便被查出有孕在身！”
“还是一条血统高贵的六尾狐！”
夫君说完，看向嫡姐的脸柔情似水，“兰儿，谢谢你。”
“这都是应该的。”
嫡姐用力握紧了他的手。
此时，周围兽族众人，也满脸怒火地指责我。
【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还有什么用处？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休妻！】
【更过分的是，你怀不上太子的孩儿，竟还妄想用野种来顶替！】
【真该死！你和那个贱种都该死！】
【太子和姜兰才是天作之合！】
“咚——”
就在此时，天道石得出审判结果：“审判结果：姜妤婚内通奸，联合外狐生下野种罪名不成立。”
003
瞬间，全场哗然！
太子也满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而天道石上，已经开始播放我的记忆。
画面中，正是医者当着太子的面，说我身体孱弱，难以有嗣后的事了。
太子大发雷霆后拂袖而去。
医者才将真相告知与我。
男医者无奈道：“夫人，您的丈夫命中无子啊！”
“那你为什么不同他说？”
我听完，面色冷下来，垂头看向小腿。
那里。
刚才太子摔了茶杯到我脚下，迸溅的瓷片扎进了我的小腿。
淋漓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裤腿。
男医者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一脸无所谓。
“夫人，慎言！”
“不过这话一定要守口如瓶，更不能让您丈夫知晓！”
“男人不能生育可是奇耻大辱，会遭到无数人的指指点点，更会让您丈夫承受莫大的压力！”
“相比之下，您受点小伤又算什么？”
“您身为妻子，要时时刻刻将丈夫放在第一位！”
“维护他的自尊，是您的本分！”
我闭了闭眼。
“所以……”
“我要一辈子，因为这件事被他苛责。”
男医者摆了摆手。
“不要再说了。”
“您这点委屈，相比您丈夫男人的自尊，微不足道。”
“况且，还有破解之法，就得您好好努力了！”
“我知道一处灵验的寺庙。”
“您只需每日从家中出发，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到寺庙烧香，坚持最少十年。”
“只要您发自内心的虔诚，感动了神佛，便会赐给您一个孩子！”
我听完，仰头望天，久久未曾言语。
半晌，擦了擦眼角滑下的泪水。
接下来，画面一转。
是我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的画面。
从家里到求子庙足足要六千多步，我日日坚持，求子求夫君顺遂！
我跪坏了膝盖。
之后更是满身病痛缠身，却不曾松懈半日。
终于等到了第十年。
太子的运气开始好转，冤屈被平反，被召回京城。
而我腹中，有了孩子……
画面到底便戛然而止。
观看的兽族人群朝太子看去，议论纷纷。
【天哪，居然是太子不能让女人怀孕！他不行！】
【姜妤真是苦命人，求了十年才求来的孩子，刚生下就被摔死了！】
【我看啊，连太子的前途都是姜妤求来的，可太子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抛弃糟糠之妻！简直畜生！】
【这件事也不能怪太子吧？他又不知情！】
议论声传入太子耳中。
我看着他的脸色变幻不停。
看向我的眼神有不可置信、有羞恼、最后变成了浓烈的恨意。
却唯独没有愧疚，没有后悔！
或许。
在他眼里，我都不算个东西。
二十年的辛苦付出，在他眼里无足轻重。
“姜妤。”
夫君咬牙切齿，用唇语道：“你真是该死！”
“你明明可以选择自尽，来维护我的面子和尊严，可你为什么没有做到？！”
“现在，你满意了？！”
我面色冷然。
满意，我当然满意！
我就是要他和嫡姐身败名裂！
这就受不住了？！
后面还有更刺激的！
而围观群众，也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太子不育，为什么她嫡姐姜兰能生下孩子？】
【难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