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民间故事:国王和宰相的儿子

文化愿补不足 2024-06-29 01:11:38

(波密县)

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叫南方天国,国王叫德炯桑布,王子叫顿珠,宰相的儿子也叫顿珠。两个顿珠打小亲密无间,有着深厚的感情。

宰相年老后身患重病,卧床不起,无论怎么治疗、做法事都无济于事。老宰相感觉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留下遗言并恳求国王:“微臣本想继续忠心耿耿地侍奉陛下,却被死亡的绳索套住。我儿有可能成为无依无靠者,衷心祈望陛下念及微臣一辈子忠心不贰侍奉陛下的情面,尤其是看在我儿与王子从小和睦相处的份儿上,在我死后请不要舍弃小儿,并望将他照拂、抚育成人。”德炯桑布国王答应了老宰相的要求,老宰相去世后,就把他的儿子接到了王宫与王子一起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公子顿珠渐渐长大,从外在的相貌到内在的聪明才智都超过了王子顿珠。这使得国王德炯桑布心头翻涌起一股股妒忌的暗念。他担心自己死后,公子顿珠会篡夺王子顿珠的王位,因而产生了除掉公子顿珠的念头。然而,随意杀人有损于国王的声誉,因此,他想出了一个取蛋不扰鸡、杀牛不见血的办法:把公子顿珠打发到北方罗刹恶魔之地,让他返回无望、自生自灭,自己也不会落下杀人的坏名声。

一天,国王德炯桑布把公子顿珠叫到自己面前,装出一副极其慈悲的样子说:“顿珠,自从你父亲过世后,我就把你当成亲生儿子折养。现在,你长成为充满勇气和聪明才智的人,必须为全世界,特别是为我们的国家做件大事,相信你能做得好。我要你从王城出发,朝北方走,翻过九座山,越过九条河,到达北方恶鬼之地。那里的鬼宫里有一尊用无与伦比的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要是能把那尊佛祖像请回来,我国就会风调雨顺,农牧丰产,消除疾病和饥饿。你明天就出发,到北方恶鬼之地去迎请佛像,不得迟疑。”公子顿珠是个勇敢而又能吃苦的人,坚定地对国王德炯桑布说:“陛下,我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第二天,国王德炯桑布让公子顿珠带上一条羊腿和一皮囊糌粑上路了。公子顿珠坚定而自信地朝北方走去。他翻过一座座山岭,越过一条条河流,跨过一座座桥梁,走过一个个村庄,来到了一处原野无草、谷地无水、山头无路、村庄无人的令人惊惧之地。难过而又疲乏的公子顿珠倚着一块磐石仰望天空。这时,一只狗头雕在空中盘旋着,越飞越低,飞到公子顿珠跟前问道:“孩子,你一个人急急忙忙地出行,从何而来,到何处去?”公子顿珠惊奇地望着狗头雕,认真地回答道:“我奉南方天国德炯桑布国王之命,前往北方恶鬼居住地请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狗头雕十分惊讶地说:“你单枪匹马的,没法到达北方恶鬼之地,还不如哪儿舒服上哪儿去。”公子顿珠说:“狗头雕大哥,我誓死也要完成这件对全天下有益的事情,不准备退却和停止。如果您熟悉北方恶鬼之地,请为我指引方向。”说完,就把那条羊腿送给了它。狗头雕被公子顿珠的勇气与利他之心所折服和感动,它说:“如果你执意要去北方恶鬼之地请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我就不劝你放弃此行了。不如你骑到我的脖子上,我送你去。”公子顿珠骑在狗头雕的脖子上,朝北方恶鬼之地飞去,飞着飞着,飞到了一个有白色山、白色地、白色水和白色宫殿的地方。狗头雕对公子顿珠说:“孩子,这是叫作童龙(海螺之地)的地方。你今晚就到童龙国王府借宿吧,我到谷底岩崖上住一宿。”公子顿珠按狗头雕的叮嘱,到童龙国王府借宿。童龙国国王问他:“你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公子顿珠将自己奉南方天国德炯桑布国王之命,前往北方恶鬼居住地请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的事情告诉了国王。国王感到十分震惊,说道:“你是个勇敢的人,可是到北方恶鬼之地很难走,不一定能走到。如果你能到达那里,并能安全返回,说明你是个具有超强勇气和能力的人。我可以把王国年龄最小的公主许配给你。”

翌日,童龙国国王给了公子顿珠一条羊腿和一皮囊楷粑做路上的干粮。公子顿珠把羊腿送给狗头雕吃,自己吃了那一皮囊糌粑。狗头雕又让公子顿珠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他飞走了,飞着飞着,到了个有蓝色山、蓝色地、蓝色水和蓝色宫殿的地方。狗头雕对公子顿珠说:“孩子,这是叫作玉龙(绿松石之地)的地方。那座宫殿是玉龙国国王的。你今晚就到下面的玉龙国国王那儿借宿吧,我在附近的谷底岩崖上住一宿。”公子顿珠就到玉龙国王府借宿。玉龙国国王允许他住宿并问他:“你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公子顿珠就将奉南方天国德炯桑布国王之命,前往北方恶鬼之地,请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的事如实告诉了国王。玉龙国国王十分惊愕地说:“你是个非常勇敢的人,可是到北方恶鬼之地很难走,不一定能走到。如果你能到达那里,并能安全返回,说明你是个具有无比勇气和能力的人。我可以把王国的二公主许配给你。”

玉龙国国王给了公子顿珠一条羊腿和一皮囊糌粑做路上的干粮。公子顿珠把羊腿给狗头雕吃,自己吃了那一皮囊糌粑,依旧骑在狗头雕的脖子上,朝北方飞去。

狗头雕飞了一整天后,到了一个满是花花绿绿的山、花花绿绿的地、花花绿绿的水和花花绿绿的宫殿的地方。狗头雕对公子顿珠说:“那个地方是斯龙(猫眼石之地)国国王的领地,那个宫殿是斯龙国国王的宫殿。你今晚就向斯龙国国王借宿吧,我到此处的谷底岩崖上住一宿。”公子顿珠前去借宿并向国王回答了同样的问题。此地的国王同样许下了将年龄最大的公主嫁给他的承诺,并送了羊腿和糌粑。第二天,公子顿珠依旧把羊腿给狗头雕吃,自己吃了那一皮糌粑,又骑在狗头雕的脖子上,朝北方飞去,终于抵达恶鬼之地。

这时,狗头雕给公子顿珠出主意说:“恶鬼的宫殿在一座大山中的洞里每天太阳升起后,恶鬼的儿子就会到山洞外晒太阳。你得想办法把它杀掉,然后披上它的皮子进入宫殿,再用自己的智慧和计谋,随机应变,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第二天日暖时分,公子顿珠走到老虎嘴一般张着的洞口,恰与哂太阳的恶鬼的儿子相遇。他毫不迟疑地掏出刀子将鬼儿子捅死,剥下它的皮,披在自己身上,走进了恶鬼的宫殿。而恶鬼和鬼婆根本没有嗅出他是外来者,也不曾起丝毫疑心。

又过了一天,扮成鬼儿子的公子顿珠,随恶鬼夫妇进了鬼宫的宝库。在第一间库房,看到的是垒起的人尸和马尸。他努力克服恐惧让自己装出镇定的模样。走进中间的库房,他看见里面堆满了半死不活的人和动物。公子顿珠吓得双腿发软,继续努力克制着,不让恶鬼和鬼婆发现异样。来到内库,他终于看见在洞中央放着灿烂耀眼的用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佛祖像的右边放着一藏升针,左边放着一皮囊虱子。见此,他问鬼婆:“妈妈,一藏升针和一皮囊虱子是做什么用的?”鬼婆答道:“孩子,你在说什么?不是经常说这一藏升针是你父王的魂魄之根吗?今天怎么老生常谈,一惊一乍地问这个事儿呢?”公子顿珠及时将话锋一转:“妈妈,我逗您玩呢。如果不妥善保管这一藏升针和一皮囊虱子的话,会给您二老的生命带来灾难吧?”恶鬼和鬼婆异口同声道:“对对对,我俩的儿子真聪明。”接着,又对公子顿珠说:“今天,爸妈要到山那边去看看有没有人可以抓,你就在宫殿门口晒晒太阳,自己玩吧。”待恶鬼和鬼婆远去后,公子顿珠悄悄摸进库房,用石头把针砸碎,又把那一皮囊虱子放进铁鍪锅里,像炒青稞花一样炒了起来,彻底断除了恶鬼和鬼婆的魂魄,使得他俩无法返回。当公子顿珠把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抱到怀里,走出洞口,为不知如何回到南方天国而犯愁之际,狗头雕盘旋着飞到了公子顿珠跟前。顿珠骑着狗头雕,朝斯龙国的王宫方向飞去。斯龙国国王隆重欢迎并款待了他,并按先前的承诺,把自己年龄最大的公主嫁给了他,又对他说:“本来要给公主很多嫁妆,但因为路途遥远,没法带走,所以,这就是嫁妆。”说着,他把包有碎土、碎石的小包裹交给了公子顿珠。

公子顿珠和斯龙国公主骑着狗头雕飞往玉龙国。玉龙国国王以锣鼓、号角、唢呐等乐器演奏迎接他们的到来,并安排了丰盛的宴席,按照先前的承诺,把二公主嫁给了公子顿珠。玉龙国国王说:“本来有很多嫁妆要给公主,但因路途遥远,没法带走。这是为表心意而备的一点嫁妆。”说完,他把包有各种树木种子的小包裹给了他们。公子顿珠和斯龙国、玉龙国的两位公主,骑着狗头雕向童龙国方向飞去。童龙国国王也隆重欢迎并款待了他们,按承诺把年龄最小的公主嫁给了公子顿珠,并说:“本来有很多嫁妆要给公主,但因路途遥远,其他物品,你们也没法带走。这点嫁妆给女儿以表示祝贺。”说完,他把各种鸟禽的羽毛做成的一个小包裹交给了他们。

公子顿珠骑在狗头雕的脖子上,把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抱在怀里,斯龙国公主骑在狗头雕的右翼上,玉龙国公主骑在狗头雕的左翼上,童龙国公主骑在狗头雕的尾巴上,欢欢喜喜、风风光光地回到了南方天国。他们绕着天国的王宫转了三圈,缓缓地降落在宫殿大门前。德炯桑布国王见公子顿珠骑着狗头雕、带着三位容貌美丽的姑娘和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归来,心里既高兴又害怕,不禁说道:“哎呀!这是真的,还是梦幻呀?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虚无的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是揉眼睛,又是擦眼睛;又察看地上是不是留下了脚印,因为脚印清晰可辨,这才相信是真的。公子顿珠大声禀告:“陛下,用上品纯金铸造的佛祖像已经请来了。”德炯桑布国王却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公子顿珠撵到别的地方。这个孩子的智谋、勇气等无人能比,王位将来必然到他手里。想到这里,德炯桑布国王就说:“你从北方恶鬼之地凯旋,太好了。我为你能请来佛祖像感到欣慰。但是你还没有完成另一个任务。”德炯桑布国王让公子顿珠为这尊无与伦比的佛祖像修建一座无与伦比的寺庙,而且必须在三日之内建好。公子顿珠非常气愤,心想,国王说的尽是些难为人的话。别说是三天之内建一座寺庙,连普通人家的房子也无法盖起来。这时斯龙国公主劝慰他说:“顿珠,你无须担心。你把我父王作为嫁妆的碎土、碎石撒到一片宽广的坝子上,祈祷一下,或许可以如愿以偿,公子顿珠按斯龙国公主说的那样,把碎土、碎石撒了出去。第二天在那片宽阔的坝子上耸立起一座从未有过的三层高、带金顶和屋脊瓶的寺庙。公子顿珠欣然跑到南方天国国王德炯桑布跟前,把寺庙建成之事呈报给他。德炯桑布国王不相信,亲自前去查看,果然看到了一座举世无双的寺庙。德炯桑布国王慌了,但故作镇定地说:“你已建成一座寺庙,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不过,你还要在寺庙四周种上果树等各类树木。只有完成这个任务,我才会把你视为有才干的人。”正当公子顿珠一筹莫展的时候,玉龙国公主温和地说:“顿珠你不必焦虑。我有个办法,你把我父王作为陪嫁的那一小包树种撒到寺庙四周吧。或许可以如愿成事。”公子顿珠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树种撒在了寺庙四周。第二天,寺庙周围果然长出了果树及其他各种树木,满树的果子压弯了枝头。有些果子,从寺庙窗户伸出手就可以摘到。

公子顿珠把这个情况向德炯桑布国王禀报后,被贪婪忌妒、狡猾奸诈、残酷凶狠充斥着内心的德炯桑布国王又下令:“如果树林里没有鸟雀,空荡荡的可不行,你一定要想办法弄到各种鸟雀。只要你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就会把你视为有才干的人。”公子顿珠一听,就马上问童龙国公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童龙国公主回答:“你把我父王作为陪嫁的有各种鸟禽羽毛的小包打开,把羽毛撒到树林里吧,或许可以如愿成事。”他照童龙国公主说的那样做了。第二天,整个树林就变成了百鸟鸣啭的地方。

公子顿珠把这一情况呈报给德炯桑布国王后,生性残暴、贪婪无度、充满忌妒与阴险的德炯桑布国王哈哈大笑一番,然后下了一道十分严苛的命令:“你顿珠为何眼界如此狭窄、心思如此愚笨啊。让你干多少,你就只会干多少。没有水,那些树木和鸟雀还不得枯死、渴死?你赶紧让清澈的溪流和美丽的湖泊出现在寺庙周围。如果能做到,我就可以视你为有才干的人;而且哪儿舒服,我就准允你到哪儿。要是做不到,就只好把你处死。”公子顿珠心想:这个凶残的国王压根儿没有满足的时候,总是得寸进尺,想方设法地为难我,想让我无立足之地,抑郁而终。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斯龙国、玉龙国和童龙国三位公主也已经把所有办法都拿了出来。俗话说得好,好汉与其干得俏,不如睡个痛快觉。我还不如带上三位公主远走高飞,逃到他乡异地。这时,狗头雕盘旋着飞到了寺庙跟前说:“顿珠,你不要气馁。凶残的国王已经到了起心害人、自食其果的时候了。你不如在寺庙的前后左右随便画上河流和湖泊,祈祷一番吧。这样不但能实现心愿,而且,你辛苦得来的成果最终都会归你所有。你认真考虑一下。”说完就飞走了。公子顿珠毫不犹豫地按狗头雕说的做了。

次日,寺庙前面一上一下出现了两湾美丽的小湖,寺庙四周也淌出了清澈的溪流。看着眼前的美景,公子顿珠心想:自己不管如何尊敬、忠诚、唯命是从地听命于这残暴的国王,他都一味狠心地找我的岔子。现在,到了该给他点颜色的时候了。于是,公子顿珠钻进上面德炯桑布国王一见寺庙四周的涓涓溪流和寺前的湖泊,哈哈哈、嘿嘿嘿地干笑着。他东瞧瞧、西看看,东跑跑、西走走,一时间对壮观的寺庙、青翠的树木、碧绿的湖水、欢畅的溪流和林间欢快飞翔尽情歌唱的鸟雀痴迷了,全然忘记了公子顿珠的存在。这时,公子顿珠突然从湖里钻了出来。德炯桑布国王吓了一跳,说:“你要干什么?别把湖水弄脏了。”公子顿珠说:“国王陛下,昨晚,我跳进了下面的湖里,好像到了龙宫,见到了我父亲,还见到了令尊、令堂。他俩让我给您捎话,请您尽快到龙宫去一趟,他们有如意宝等很多很多宝物要送给您。”德炯桑布国王信以为真,立即盛装打扮,携王子顿珠匆匆忙忙跳进了下面的湖里。残暴的德炯桑布国王父子溺水而亡,终获恶报。

此后,公子顿珠执掌南方天国的国政,封斯龙国、玉龙国和童龙国三位公主为王妃,并依法治国理政。臣民们过上了安详、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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