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去世后，我答应他悉心照顾婆婆，凡事亲力亲为。
她却听信邻居和几个女儿的话，认为我克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对我冷嘲热讽，在外败坏我的名声。
本着不和一个枯坐轮椅的病人计较，她却变本加厉，把带屎的纸尿裤，放在了我的枕头上。
不惜代价和我决裂也要跟女儿们走，我便如了她的意，让她们相互祸害去吧！
1
下了夜班，打开家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公的大姐来看婆婆。
我放下手里的早餐，招呼他们过来吃，却被大姐冷嘲热讽地说，“这个点才让妈吃早餐，莫不是要饿死咱妈。”
婆婆白了我一眼道，亲切地拉着她大女儿道，“每天都这样，还好你来看我，不然还不知道我要饿到什么时候呢！”
一下夜班，我便绕道去医院背后两条街的地方，排长队，给婆婆带了她最爱吃的招牌小笼包和新鲜豆浆。
我自己一口都没吃，马不停蹄赶回来，还讨不到好。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自从老公出意外去世后，婆婆和她的三个女儿，总是以各种理由来敌对我。
想着老公活着的时候对我还不错，我便也心甘情愿照顾他妈妈。
可是人心不能换人心，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我随便对付了两口就去卧室休息。
上了一晚上夜班，现在我只想睡个天昏地暗。
进了房间却闻到一股臭味。
我捏着鼻子跑出来，“妈，咱们家是不是死老鼠了？我的房间怎么这么臭？”
婆婆和大姐对视一眼，一副了然地肯定道“看吧，我说得没错吧！她就是嫌弃你呢！”
驴唇不对马嘴，我只得开了灯进去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下一分钟，我都要吐出来了。
只见我的床单被罩上，一片黄色的污渍，我凑近一看，“呕……”
虽然做医生多年，遇到的病人什么样的都有，我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大便，尤其是那种带着颗粒感和未消化食物的大便。
上次给一个肠梗阻的病人清洗肠道，那泛着恶臭的“混合物”直接熏了我一身。
我回家后，关着门洗澡，差点将自己洗秃噜皮。
如今，卧室里的东西，令我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妈，你这是在我床上拉屎了吗？”
为了方便她一个双腿不便的老人，我已经将家里的蹲坑改造成了几万块的高级自动加热马桶，就为了她用起来舒服一些。
可这……我从柜子里忙拿出口罩戴上。将床单被罩一股脑地扯下，扔到地上。
手拉枕头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一片塑料。
刚刚气冲头顶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发现，我的枕头上竟然躺着一只，装满了屎的成人纸尿裤。
其中一块还因为我的拉扯，滚到了我的脚背上。
“啊……”
我瞬间觉得眼前被气得发黑。
我迅速跑到客厅，质问婆婆“您怎么能把那东西扔我床上啊？”
“咱家是没有卫生间了吗？”
我气到浑身颤抖。
“你看，妈。还戴口罩呢……”大姐又阴阳起我来。
婆婆看了一眼大姐，大姐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给妈需要换纸尿裤，难不成还要让她一直兜着等到你回来吗？”
“你不是咱家的好儿媳吗？怎么，一个纸尿裤而已，用拍着这么大惊小怪？”
我狠狠地跺了下脚，气道，“那也不能在我房间换，还扔在我枕头上吧！”
那不就是往头上扣屎盆子的意思？骂人呢？
一夜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被气清醒了。
“看吧，妈，我就说她表面对你好，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嫌弃你呢！”
“不就是坨屎？”
2.
还“不就是？”
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在我忍耐的临界点使劲摩擦的大姐，看我脸色不对，立刻推着婆婆出去散步去了。
我看着桌上的小笼包和豆浆，只觉得恶心和暴躁，无处发泄的我，用力一挥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
“喂，是家政公司吗？麻烦派个人来安阳小区901号房，对，要深度清洁和除臭的，钱不是问题。”
“是宜家吗？给我送整套的床单被罩和一块床垫来。嗯，我现在就要。”
“物业，麻烦派个保洁上来，两个小时后要，对，带上大号垃圾袋……”
打完电话，我瘫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平静自己暴躁的心。
从窗外看下去，还能看见大姐推着婆婆在小区里逛，时不时地和路过的邻居打招呼。
大姐偶尔和婆婆凑在一起说话，老太太和她笑得欢快的声音都要传到十八楼了。
我将窗户全部打开透气。家政服务员进门的时候，一瞬间也捂着鼻子，“嗬……李姐，你家是死了老鼠吗？这么臭？”我摆摆手，让她赶紧干活，嘴里连喘气都不想了。
进了房间的她又发出一声惊叫，“天哪，什么仇什么恨啊？这谁干的啊？”
我抱着手臂，捏着鼻子站在她身后，没好气地说“就是你眼中，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她那绝顶孝顺的女儿做的。”
老公去世后，我又要照顾婆婆又要忙工作，请家政是常有的事，和郑大姐都很熟悉了。
她带着同情的眼神看向我，“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不过，今天带的消毒除臭剂要超额使用了，我可得拍个视频拿回店里当证据，免得老板说我在外面接私活用公家的东西。”
“你随意吧……只要弄干净就行。”
从九点到十一点，卧室终于弄干净了。
我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心里仍旧有些膈应。
婆婆和大姐终于玩够回来了，来到我身后，捂着嘴嗤笑道“这至于吗？谁家没个不能自理的老人啊，你这阵仗，搞得全小区都知道了。”
婆婆看着全新的床上用品，凉凉地道，“这得花不少钱吧？我儿子那点赔偿款可不够你造啊！”
就大姐这种嘴碎，加上婆婆喜欢在外面唱苦情戏，我现在也顾不得了。
我困得两眼发黑，也不想和这母女俩争论，睡衣都不换就把门关上，睡觉。
眼罩刚戴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客厅里就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我塞了耳塞都不抵用。
烦躁不安的我，再次拉开门，“妈……”
我的声音，比电视最大分贝都大。
大姐吓了一跳，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拍着胸脯说“哎哟，你小点声啊，吓到咱妈可怎么办？”
“怕我声大啊？你们开这么大的声音看电视？不怕吓到她？”
疲倦使我收起了以往的客气，我现在恨不得手撕了面前的这个人。
婆婆掏掏耳朵，回头看着我的时候，略带惊讶，“哎，你怎么不睡了啊？”
我正想说话，她却继续换着电视台，找到一个京剧频道，里面的咿咿呀呀更加让我火冒三丈。
“你们开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了？”
3.
“睡不着正好啊，把午饭做了，正好我饿了。”
“你不是答应了我儿子，要把我当亲妈一样照顾吗？”
婆婆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说道。
大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待着我们婆媳之间的博弈。
以往我都是顺路买回来，若是时间来不及就让私家厨房做了送来，务必保证健康干净有营养。
可今天……
我眼皮直跳，连续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心情，转身回了房间。
听见我穿衣服的唏嘘声，大姐说，
“妈，你可真行，姜还是老的辣啊！”
“随便几句话就拿捏住她了。”
“快想想吃点什么好？”
客厅里传来大姐奉承婆婆的声音，把婆婆哄得开心不已。
“他拿着你弟弟的赔偿款，就该好好伺候我，做顿饭怎么了？”
“你们总说妈以前重男轻女，看重你弟弟，轻视你们姐妹仨，瞧瞧。如今我这样，辛苦的是儿媳妇可不是女儿哦！”
“哎哟，你真是我的好妈妈，啵……”
大姐重重地亲了一口婆婆，这样以前可是没有的事。
因着婆婆重男轻女，母女几个感情冷淡得不多来往，如今倒是母女情深了？
原来，重男轻女，还有这一重意思啊！我也是活久见了。
我穿好衣服提着包出去，在玄关处穿鞋。
“不是刚下夜班？上哪里去？”
这老太婆还知道我上夜班回来啊？还处心积虑让我睡不成折磨我。
“您不是饿了吗？我去超市买点菜，给你炖个排骨汤喝。”
我唇角含笑，仿佛一早上被磋磨的那个人不是我。
“大姐也留下一起吃哦！”
婆婆和大姐对视一眼，满意道。
“快去快回。”
我带上门，心想，回你妈的头。
我进了电梯，按了28层。
2808是我之前买的房子，打算楼下给婆婆住，我和老公就搬去楼上，不远不近，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这老虔婆分明记不得我的好，她那便宜女儿顺便说两句就把人哄走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上别的地方去睡。
我给物业交代过，定期安排人来打扫，并且替我保密。
这楼顶的大平层，可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物业高兴于我按时交物业费，又经常送好吃的给他们，医院挂号还走个亲友后门。便乐意帮我这个忙，婆婆和那姐妹仨，至今都不知道。
终于躺在床上，我睡了个天昏地暗，一直到夜幕降临才醒。
一看手机，无数未接。
干脆关机了，用电脑点了一份外卖，追着剧吃好吃的，真爽。
老太婆不让我伺候，那就，让她女儿伺候试试看。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床，冲了一包咖啡，又做了一套瑜伽，舒展了身体。
神清气爽后，我拿出冰箱里，跑腿送来的排骨，和蔬菜按下了电梯。
推门一看，嗬，不只是大姐，三妹和四妹都在，这一家子齐聚一堂，真是稀奇啊！
“早上好啊，你们都在啊！”
婆婆气势汹汹地坐在正中间看着我，“昨天早上出门，今天才回来，混野男人去了？”
4.
“就是……要不是大姐打我电话，我都不知道，原来妈你是过着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
三妹打开空荡荡的冰箱指给我看。
“别提了，四妹，弟妹就没诚心照顾咱妈，拿着老二的钱，还不知道怎么在外面挥霍呢！”
母女四个，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给我反驳的机会，我成了她们口中虐待老人的恶毒媳妇。
听得我都要笑了。
转身的同时，我将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露出一副疲倦到极点的样子，“昨天刚出门，医院来电话，有个紧急手术要安排，我两天没睡觉，还好没出什么大错，病人术后一切正常……”
“这不，刚下班就去超市给你买了山里的土猪肉和排骨，对您滋补身体可是最好的呢！”
其实那就是楼下的饲料猪而已，没心肝的一家，不陪我为她们掏心掏肺。
听见是工作牵绊住我，婆婆也不好多说什么。
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摆摆手，“那你休息一会儿，我让这姐妹几个做午饭。”
“哎，谢谢妈，辛苦大姐三妹四妹了，有你们啊，真是我的好福气呢！”
我本来也不打算做，私家厨房送来的早餐，我早就吃了个饱。
关上房门，厨房和客厅里传来母女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平时她们来家里，假惺惺地探望一次婆婆，回去的时候，将我冰箱里的生鲜，柜子里装的同事从各地出差带回来的土特产，全部塞满了后备箱。
回头还要吐槽我乱花钱，败家。
吃着我的东西，嘴里却跟喷屎一样臭。
我塞着耳机抱着平板刷剧，一直到有人敲门。
“大嫂，起来吃饭了。”
我慢腾腾地穿好衣服出去一看，桌上只有一锅排骨汤。
真是稀奇，今天竟然没有像土匪下山一般，将我袋子里的菲力牛排全给做了，还好好地放在厨房的案台上。
这可不像三姐妹的作风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桌上的汤里，莫不是被下了药，想要毒死我，好嫁给他家宝贝儿子的遗产？
可能是家庭伦理剧看多了，我都有点神经质。
三妹还热情地跑过来给我盛了一碗汤，“嫂子，照顾咱妈辛苦啦，这第一碗汤，你喝。”
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我，四妹看了我一眼后，迅速低下头去。
只有大姐，眼里藏不住的激动和狡黠。
“你们也喝啊，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你照顾妈，我才心无旁骛地工作。”
说着话，我手下动作不停，给每个人的碗里都添了一碗汤。
瞧着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这几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热情过火了。
我准备将一碗汤喂到嘴里，瞥见大家都死死地盯着我。
好像特别期待我喝下去。
刚刚顿住，大姐就迫不及待地说，“弟妹，快喝啊，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婆婆也连连帮腔。
我笑了一下，站起身说，“是不是没有放姜粉，我喝汤，爱放这个，我去拿……”
说完就进了厨房。
从柜子里拿姜粉和三七粉的时候，偶然瞥见了令我火冒三丈又心寒的一幕。
那锅排骨汤里，静静地躺着一只吸饱了汤汁的纸尿裤。
纸尿裤中间发黄的部分，已经被稀释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