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有诗书气自华,8首绝美宋词,赶紧背起来吧

点墨漫诗意 2024-06-20 06:03:24

点绛唇·感兴

【宋】王禹偁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

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平生事,此时凝睇,谁会凭阑意。

江南不仅有美丽的风景,还有作为帝都的繁华,南朝诗人谢朓便针对两者同时吟唱道:“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可是随着六朝的覆灭,隋唐时代的江南就已经一片萧疏,唐代诗人们面对着水村山郭酒旗风的景象,写下了一首首凭吊沧桑的金陵怀古诗。

时光到了北宋初年,江南的情况似乎并没太大变化,尽管风景依然美丽,但又经历了一场亡国,城市还是不见六朝的繁华,只有水村渔市的荒凉。但对北宋人王禹偁来说,此刻的情绪还是较唐人发生了变化,他不再关注亡国带来的沧桑感慨,而是兴起一片个人性的哀愁。

高楼遥望征鸿,本是非常普遍的词中形象,由此产生的感慨多是游子思妇的类型化情绪。但王禹偁在用“平生事”“谁会凭阑意”等词句反复强调着不同于传统的情感。王禹偁与江南发生交汇只有早年于苏州地区任长洲县令,此时的他对仕途有着高远的抱负,曾在此写下“吾生非不辰,吾志复不卑。致君望尧舜,学业根孔姬”的少年意气之句。如此,这里借江南萧疏风景感慨的平生事便更可能为家国天下的抱负,是少年王禹偁对自己身处已然萧条的江南而难展平生志向的不满,一线天际征鸿,应是朝着开封的方向飞去。

一曲清丽小词,预示着北宋士大夫已经昂扬地登上了历史舞台。

南柯子·怅望梅花驿

【宋】范成大

怅望梅花驿,凝情杜若洲。香云低处有高楼,可惜高楼不近木兰舟。

缄素双鱼远,题红片叶秋。欲凭江水寄离愁,江已东流那肯更西流。

离愁别绪,是人间反复经历又难以割舍的情感,词人爱填,歌者易唱,听众愿闻,所以才会流传下数量那么多的作品。

不过这些作品往往只就离别的一方展开相思的描述,不是高楼怨女,就是天涯游子,很少有像范成大这样,如此明确地在词中同时涉及男女双方的情感状态。

这首词的上阕描绘了一位游子,正期盼着能有驿使为他捎来佳人赠予的家乡梅花,但很显然,他的希望一次次地落空。于是便走到沙洲之上,说是既然收不到佳人的梅花,那就自己采一些杜若寄给她吧。可是又怎么寄过去呢?佳人的高楼好像就在云层之下,但却是小船去不了的地方。

游子的惆怅与无奈,佳人也正在经历,她也想寄一封诉说相思的信给游子,却也遇到了路远难送的困局。那就将相思写在一片红叶上吧,让红叶顺着江水漂到他那儿去,据说有情之人是可以捡到的。可是江水偏偏也要和她作对,思念的人在西边,它却头也不回地向东流去。

能有这样的两地相思当然很煎熬惆怅,若是双方都能知道对方恰好也在思念自己,未尝不是人间最幸福的甜蜜。

临江仙

【宋】晁冲之

忆昔西池池上饮,年年多少欢娱。别来不寄一行书,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

安稳锦屏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

青春是生命最蓬勃的时段,可以尽情地抒发内心的激情,生命于此时会绽放得最为绚烂,欢娱的时刻也就非常多。而此时遇见的友谊也往往最为纯真,因为大家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为着一个共同而简单的理想奋斗,于是相互之间可以无话不谈,尽情地敞开自己的心扉,接踵而至的,便是更多的欢娱。

但青春毕竟是短暂的,相聚的欢娱会由于各种原因中断,朋友们四散天涯,过起自己的生活,青春与相聚旋即成为永久的结束。尽管时常还有思念,尽管往日时光还会入梦,但问候的书信会越来越少,心灵之间渐渐产生了隔阂,亲密无间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如此,就算能够重逢,那又有什么用呢?青春已经逝去,眼前的人不再是那时的他,自己也难以保持当年的样子,怎么还能重温当初的欢娱呢?

人一旦分别,就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变化,就像春天逝去的时候,一定会出现落花。既然如此,也就不必为变化与逝去发出叹息,坦然地面对衰老与情淡,祝福各自天涯的朋友在自己的生活中过得好一些,也就不枉共度那一场青春吧。

行香子

【宋】晁端礼

别恨绵绵。屈指三年。再相逢、情分依然。君初霜鬓,我已华颠。况其间有,多少恨,不堪言。

小庭幽槛,菊蕊阑斑。近清宵、月已婵娟。莫思身外,且斗樽前。愿花长好,人长健,月长圆。

老友重逢,却都发现对方不仅容颜变老,心情也憔悴了许多,竟然没有为这场相逢感到如狂的欣喜,反倒有种别是滋味的消沉。原来在短短的三年间,各自都增添了许多不堪言说的经历。此时此刻,恰与知心老友会面,终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终于有人倾听自己内心的愁闷,于是分别以来压在心底的种种挫折、委屈、辛酸、不易一股脑儿地涌来,心情怎能不惆怅低落呢?

好在世间的愁苦与冷漠并没有减弱老友之间的情分,我们还和当年一样心意相通,彼此珍视,这应当是人生最大的安慰了。想到这里,窗外清幽的风景也稍稍缤纷起来,一轮明月出现在夜空,原来恰好在中秋晴夜你我重逢!这可是苏轼感叹过的难以两全的美好。

再大委屈也就暂时放下吧,人生的苦闷实在太多,怎么说也说不完,但是美好却是短暂而难遇的。既然你我有幸经历这花好、月圆、人团聚的时候,那就尽情享受欢乐吧,再衷心祝愿此刻恒久,年年相逢。

最后三句的祝愿非常直白,道出了每户平凡人家的共同心声。花好月圆人长寿,看似没有高远的理想,却是人间最永恒的幸福。人们都知遇见幸福的不易,但这样的祝愿,终归能带给人绵长悠远的温暖。

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

【宋】王观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一般来说,送别是充满伤感的时刻,但这首小词却一反常态,将自我离别的忧伤消解在江南春景中。

以水喻眼,以山喻眉,是再常见不过的比拟。但通常是眼如春水,眉似远山,只是一片静态的观照。但王观却将山水赋予动态,既添了一层灵动的美丽,又将二者与人之情感联系起来。此时此地的春水横羞,远山眉蹙,似乎也为友人的离去感到伤感。与之相反,目的地处的山水应当笑意盈盈,因为它们将要获得一位新朋友的陪伴与欣赏。

既然朋友将要去往一片美好愉快的地方,那么此刻的感伤也就毫无必要。尽管自己刚刚经历过春去的忧愁,又将遭逢人间的离别,但就让自己独自伤感吧,不要打扰了友人的好情绪。他要去的地方是江南,那里的春光格外美丽,多少人向往着那里的美景。于是就祝愿他能够赶上江南春天的尾巴,甚至能与其长久相伴吧,这样他就能与山水一样笑口常开。至于自己的伤感,也就不重要了。

水调歌头·游览

【宋】黄庭坚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枝上有黄鹂。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坐玉石,倚玉枕,拂金徽。谪仙何处?无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唇丹脸,长啸亦何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

人的心中总会有一片特殊的空间,在那里,自己是无可替代的主人。

这片空间是什么样子的?各有各的想象。但总归风景清幽,自然脱俗,没有尘世中不得不面对的蝇营狗苟,只有自然万物各随天性地唱着生命之歌,自己也可以在此尽情地舒展浩然之气,将全部身心投放在一片安宁中。

在这里,人可以自由地追逐心中的理想,但依然逃不过真实世界屡屡发生的壮志难酬。自己进入这片桃源深山,就是来采长生不老药的,但一直遇不见下凡的仙人,也就难以实现永生的梦想。不过在这片空间里,人不会放弃,更不会无可奈何地降低原本的要求,屈就于相对平凡的结局。既然本是来找灵芝仙草的,一时找不到,那就一直寻觅下去,直到找到为止。偶遇的姑娘的确美丽温柔,善解人意,但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追求艳遇,你的出现并不能改变求药未果的事实,就算与你结为夫妻,其实与先前的失败又能有什么区别?于是纵然不舍佳人,却也要长啸离去,心中的理想是如明月那般唯一。

这片特殊的空间当然有来自真实世界的各式投射,也能够为自己坚定一些真实世界的生命选择,读者可以自由地对应与想象。只是心中的桃花源终究是缥缈虚幻的,本就不能长生飞仙的肉体凡胎,在驰骋的想象后,还得面对冷酷的现实。好在,只要心中的桃源还在,就能捕捉到世间仍在的一缕阳光。

南歌子·驿路侵斜月

【宋】吕本中

驿路侵斜月,溪桥度晓霜。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

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吕本中的家乡安徽寿州,虽然未在靖康之际沦陷,但却从安定的内地变成了边防前线,使得他也不得不离家南下,过上南渡北人的漂泊生活。

到了宋代,江南已经是中原文人非常向往的地方。这里有清丽的山水,繁庶的经济,博雅的文化,可以供他们一展文思,更可以成为一处悠然的退居之所。

现在吕本中终于来到了向往中的江南,但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不是他期待中的与江南见面的样子。理想的实现居然付出的是中原沦丧、背井离乡的代价,未免有些荒唐,命运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又哭笑不得。

不过并不是大多数人都能有吕本中的心态,江南人氏自然还会夸耀自己的家乡,就是许多南渡北人,也无法体认吕本中的凄凉一转,只是一味沉醉在江南美好风光之间,忘记了故国的沉沦,褪去了中原的归思。在南宋孝宗淳熙年间,临安的一位士人在酒店墙壁上题了这么一首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其实,早在五十年前的南渡之初,就已经埋下不思恢复的种子,不能不让人唏嘘感慨。

临江仙·夜登小阁,忆洛中旧游

【宋】陈与义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劫后余生,有时会感到心有余悸,以这样的心态回忆当年,不会慷慨激昂,也不会撕心裂肺,只有这般平和深沉的样子。

二十年前,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候。国家正值升平,洛阳一片繁华,青春年少的自己恰逢群英荟萃的宴会,真可谓良辰、美景、赏心、乐事齐聚一身。快乐的时候,人是很难理解当下的可贵与短暂,也就不知道珍惜。尽管月光静静地随水而去,但在座的每一位都没有注意月光的预示,没有料到如此美好很快就将遭受毁灭,只是在杏花疏影间悠悠吹笛,随着自己的兴致,欢娱到天明。这真是神仙般的逍遥浪漫,怪不得陈与义的好友朱敦儒会以此鄙薄仕宦生活。

二十年后,剧变的余波也已渐次平息,不再有漂泊时的凄惨泪水,不再有历经生死的彻骨伤痛,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此身虽在,已然蕴含着当年豪英水逝云飞的事实,怎不让己心惊?登上小阁,雨后新晴,月亮又出现在夜空。此刻终于明白当年长沟流月的深意,但又有什么用呢?月光见证过太多回世事沧桑与人间悔恨,总是在静静地提醒后人不要重蹈覆辙,到头来仍然拯救不了天下苍生,有些痛,非得自己经历后才能领悟。

渔船上的咏唱又在这三更时分悠悠传来,诉说着无数英雄成空的故事。但英雄早已成为过往,歌声中的主角,只能是听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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