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小足球队员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5-06 20:58:40

第一初级中学的球场上,全校足球锦标赛正在激战。争夺冠军的初三丙队和初二甲队,战得胜败难分,各不相让。观众的心,都给扣得紧紧的。

初二甲队的中锋路扬,脚头子挺硬,球踢得满不错。他熟练地带球进攻,突破对方后卫防线,飞起一脚,把球踢进对方球门,赢得了满场掌声。

路扬朝看台得意地一笑。他想进一步表现自己,球一到脚下就盘住不放,累得别的队员满场奔跑,得不到他的配合,干着急。观众们一时议论纷纷。

初三丙加强攻势,几个人紧紧盯住路扬。球,终于被他们截去了。不出3分钟,一个险球飞进初二甲球门。

上半场结束时,双方比分是2比2,打成平手。初二甲的球员聚在一起总结战果,大家对路扬有意见。班主任江老师也说路扬只图表现自己,不争取别人的配合。

路扬心里不痛快,下半场踢得很不带劲。人家传给他好几个球,他总是懒洋洋的,眼看球给对方抢去,也不在乎。

观众的意见可大啦,都说路扬越踢越瘟,应该换下来。后来路扬又越位犯规,江老师考虑之后,便向裁判要求换人。

路扬被换下来了。佩服路扬“硬脚头”的好几个小球迷表示不服,闹着要给队长王家骏提意见。路扬却虎着脸,脱下球衣一撂说:“提意见?嗨!看球,看球!”

哨声一响,球场上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嘭”一声,王家骏狠狠地踢进一球,全场沸腾。路扬心中虽然欢喜,可是想到这功劳没自己的份儿,立刻又来了气。

他撇下大伙,搭拉着脑袋独自跑进校园。不一会儿,扩音器里传来消息:球赛告终,初二甲荣获全校足球冠军,成绩是3比2。他听了,心里真不是味道。

和路扬要好的小球迷们找进校园,绰号“大炮”的洪定邦冲着路扬直嚷:“赢啦,咱们班得冠军啦!看,王家骏这家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哈哈!”

路扬一声不吭。吴金宝却撇撇嘴:“我就不服气,要是不换下路扬,说不定能踢个5比2。”这话招来了大个儿曹大福的反对:“冠军到手了,你不服气又怎样?”

两人正要斗嘴,路扬把他们劝开。吴金宝仍嘀嘀咕咕:“没啥了不起!我爷叔说,我们也可以组织个球队,不信赛不过他们。”路扬心里一动:对!我们另外组织一个······

曹大福问路扬是否退出班级队了。路扬回道:“班级归班级,咱们再组织一个,有啥不好?”大伙来了劲,作出决定:路扬踢中锋,吴金宝踢中坚,洪定邦守门······

李松松是出名的“板凳球员”,只会看球不会踢,他慌忙推辞。路扬一拍大腿:“嗨,有了!我表哥黎明,他爸妈支援外地去了,最近要转到本校来读书,他球踢得才好呢!”

余下的事,决定星期天到公园里去商量。大伙正要散开,远远传来江老师的声音:“路扬,等一等,我找你谈谈!”路扬咬咬嘴唇说了声“走”,领着大家就跑。

江老师赶来,已不见一个人影。她本来打算很好地和路扬谈一谈,顺便把路扬扔下的球衫交还他,可现在只能等以后再说。

星期天,路扬他们准时聚在公园茅亭里。他们先讨论给球队起个名字。金宝提议用“无敌”,曹大福反对说:“这算什么名字?'无敌',无敌牌牙粉?不像话!”

李松松主意多,他提议用“无名队”。这名字又别致,又谦虚,大伙都同意。金宝只得改变主意,拥护这个“无名队”,并建议将来在球衣上印个大问号,作为球队的标志。

当大家讨论到请谁当指导的时候,有个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亭来。吴金宝兴高采烈:“这就是我的爷叔,我们就请他当指导吧!”

洪定邦心直口快地问:“他球踢得好吗?”吴金宝头一扬说:“好,好,射门准,射球狠,脚头功夫深,头顶技术高,还会双飞呢······”大伙听了,个个羡慕。

大伙为难地相互看看,爷叔明白了:“对,你们功课忙,没那么多闲工夫,是吗?呃,有些课程可以通融的嘛,体育学校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功课都学呀,对不对!”

路扬觉得这话在理,对爷叔叫声“老师”,请他指点球艺。爷叔很客气:“快别叫老师,就跟金宝一样喊我爷叔好了,这样亲热些。”接着,就谈开了球经。

我看你们大有希望,特别是路扬,我要把他培养成第一流的足球中锋,争取将来参加国家队。 还出国比赛!

他一口气连说带做讲了一大堆。孩子们听得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全学会。他们决定,以后每天早晨6点钟,在路扬住的那条弄堂里练球,请爷叔做指导。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路扬他们已在弄堂深处一块空地上踢开了。他们连喊带叫,你抢我夺,奔过来挤过去地乱踢一通,大家都很起劲。

踢了好半天,爷叔才来。他伸手勾住球轻轻一转,球儿便在他指尖上直打旋。孩子们看傻了眼,他却若无其事地说:“就这一个球?等半天才踢到一脚,不行!”

他提出每人得买一个球。孩子们哪有这么多钱,给难住了。爷叔教他们道:“没有钱,回家去要嘛!不舍得花钱,踢什么球?以后你们还得买球衣,那才有派头!”

洪定邦忽然问金宝:“爷叔教我们踢球,要不要工钱?”爷叔一听大笑起来:“要钱?笑话。我给好几个球队当教练,都是尽义务。要你们孩子的钱?笑话笑话!”

大家这才放心,催爷叔快教他们练球。爷叔磨蹭了好半晌,一看手表:“啊,你们该去上课啦,下次再教你们踢。”说完大咧咧走了。

众人有点儿扫兴,只得跟路扬赶往学校去上课。他们在半路上约定:成立球队的事得保密,谁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路扬跟江老师憋气,处处躲着她。吴金宝他们见了班级足球队的同学,也故意不理不睬。

放学后,“无名队”的队员们没命地踢球,把功课啦、班级集体活动啦,一古脑儿抛在九霄云外。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天路扬踢完球回家,看见门边放着个行李卷,正想问问是谁来了,奶奶劈脸给他一顿埋怨:“你呀,一天到晚玩球,身上脏成什么样子!”

路扬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像个泥人,没啥好说。奶奶问他功课做好没有。他又耍老一套:“喏,早就做好了!

奶奶看不懂,挥手催他快去洗洗。他转身要走,有个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不由乐得他大喊:“黎明!”原来,这就是路扬日夜盼望的表哥。

你浑身泥巴,外婆已 经说你了。快去洗洗!

两人亲热地谈起来,路扬说:“表哥,我们组织了一个球队,天天练球,可开心呢。你也来参加吧!”黎明没立即答应。

路扬走进厨房,大声地问:“奶奶,脚盆在哪儿?”又摇摇热水瓶:“怎么没热水?”见没人应声,只得气鼓鼓地去打水,滴滴嗒嗒把水溅了一地。

他脱掉球鞋随手一扔,脚在盆里一阵乱搓,把地上又弄潮一大片。洗完脚,发觉鞋子没拿,又叫开了:“奶奶,拿双鞋给我。”黎明听了,不等奶奶动手,抢着递给他。

路扬拖着鞋打算走了。黎明叫他:“等等,水倒掉再走!”路扬只好噘着嘴照办。黎明又好气又好笑:“路扬,你跟小时候不一样啦,变懒了!”

路扬不谈这个,一股劲问黎明近来踢不踢球,踢什么位置。黎明答是右锋。路扬蹦了起来:“好极啦,我们就缺右锋!”他把球往地上一抛:“来,亲密合作,踢一个!”

两人就在房间里盘起球来。稍不留神,“哗啦啦”,闯下了祸。

老人家生气地叫住黎明:“你也跟路扬一样,到处踢球?”黎明急忙认错:“不,外婆,以后决不在家里踢球啦。今天我一高兴,就大意了!”奶奶这才笑了。

黎明忙着转校补课的事,没工夫踢球,吴金宝对他很不满,放了学就向路扬叽咕:“黎明这家伙,刻板得要死,功课没做好就不肯踢球,参加咱们队,一次球也不来练。”

路扬对黎明也有意见,不愿帮黎明说话,只是要大伙加紧练球,准备向班级队挑战比赛。他问金宝挑战书写好没有。金宝说:“写好了,我这就下战表去!”

“无名队”的一切活动,瞒不过江老师的眼睛。江老师是个共产党员,工作积极负责,她发觉路扬近来上课思想不集中,一放学就往校外跑,决定到他家来瞧瞧。

江老师来访问,奶奶说:“路扬这孩子,一天到晚踢球,功课不做,懒得要命。他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我这个老奶奶,把嘴皮说破了他也不听,怎么办!”

谈着谈着,只是不见路扬回家。江老师正要走,突然门上“嘭”的一声,奶奶苦笑道:“江老师你看,人还没回来,球先来了。”

话未落音,路扬喊着“黎明!黎明!”,冲进屋子。奶奶脸一沉:“路扬,江老师多辛苦,星期天也不休息,特地来看你。你·······”路扬瞅见江老师,一下子怔住了。

江老师发现路扬衣襟上有个大窟窿,按着他说:“瞧,撕破了!”奶奶正要给他缝补,忽又改了主意:“拿去,自己缝!家里事够忙了,还尽添麻烦。”

路扬笨手笨脚缝起衣服来,三下两下,针尖扎了手指,痛得他直跳。奶奶接过针线替他缝,给江老师抢了过去,劝奶奶歇着。

江老师一面缝,一面问路扬累不累,又叮嘱他,奶奶年纪大了,以后多帮奶奶做点家务。路扬尴尬地点点头,江老师便把话题转到学校的事情上。

缝好衣服,江老师又单独跟路扬谈了一阵才回去。这时在里屋的黎明刚把功课做完,奶奶要他和路扬一起送送江老师。

两人把江老师送出弄堂。路扬暗暗捅了黎明一下:“功课做完啦,该去练球了吧?刚才大伙叫我来喊你,没想遇上了江老师·····”说着,拖着黎明就走。

走到弄底,就听到“嘭嘭”的踢球声,有人拉开嗓门大喊:“黎明来了!来呀,抢球呀!”黎明看看场上这股热闹劲儿,一双脚也痒痒了。

他正要上场,一眼瞅见李松松一面在看球叫好,一面埋头写着什么,不由奇怪地问:“你为什么不踢?”李松松随口应道:“我另有任务。”

黎明翻开李松松身边的作业本看看,松松慌忙声明:“这是球队两位主力队员的,他们忙着准备比赛,我这不踢球的队员帮他们打打草稿,也算给球队出一分力。”

李松松还要分辩,忽听得自行车的铃声“叮叮叮”一阵响,爷叔来了,大伙便忙着走进弄底。

爷叔又大谈球经:“这次跟班级队比赛不能靠硬拼,要用技巧。踢球不能太老实,要善于使用合理冲撞,比方,我做个样子你们瞧瞧。球呢?”

吴金宝把球扔过来,爷叔便跟金宝抢球。他连撞带推,偷偷地一拖,金宝跌倒了。爷叔夸耀地问大伙:“看清楚啦?球仍在我这儿,他却‘量了地皮’!”

大家都很惊讶。曹大福忍不住插上嘴说:“刚才爷叔的动作是犯规的,要给裁判看见,一定会吹哨子。”爷叔瞪他一眼:“傻瓜,你不会不让他看见嘛!

接下来又讲怎么盯人,爷叔说:“我另有一手,等会儿个别指导,准灵!”吴金宝傻呼呼地问:“是不是用“仙人脚”?”爷叔神秘地笑笑,叫他别说出去,要保密。

保密!大家觉得真新鲜。爷叔说:“等这回踢赢了,再跟外面的强队踢,将来参加全市联赛,无名队的名字一登上报纸,可以大出风头。吃体育饭就这点比别人强·······”

黎明一旁听着,觉得这话不是味道,忍不住发问:“老师,我们踢球,是为了出风头吗?”爷叔发觉说漏了嘴,赶忙改口:“不不不!呃,我们是为了集体的荣誉。”

不少人跟着爷叔的笑声哈哈大笑。吴金宝白了黎明一眼说:“嘿,若有这么个整天希望失败的球队,那才滑稽呢!”黎明气得嘴皮子发颤,曹大福、洪定邦都帮他说话。

爷叔见风头不对,赶忙来解围:“对!洪大炮说得对,不能出坏主意。但是,每个战役,为了研究战略战术,订出作战方案,也是必需的。再说······”

他咽了一口唾沫:“再说,人家也要研究怎么对付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研究怎么对付他们吗?嗨,刚才那位新来的同学是外行,不懂事!”

大伙应声往空地奔去。这时王家骏带着三名班级足球队队员走来,问道:“你们都是无名队的队员吗?你们的战书收到了,我们经过研究,决定退还给你们。”

“退还战书?为什么?”路扬吃惊地问。王家骏回道:“理由很多,第一,无名队不明不白,学校老师没同意过;第二,你们功课不好,应该补课,不该踢球;第三······”

吴金宝臊得满脸通红,截住他问:“你是批作文卷子,还是干什么?我把意思说对不就行了!”王家骏不让步,说意思也不对头,满纸都是风头主义,要不得。

路扬听得火起,劈手抢过战书,撕得粉碎:“不比就不比,摆什么冠军架子!有本领,靠硬脚头赢我们,才是大好佬;输了,架子再大也白搭!”

“我们没把你剔出去,”王家骏否认道:“是你自己离开同学,要当什么无名队队长,真没名堂!”吴金宝不耐烦了,跟着爷叔在一旁冷言冷语。

王家骏忍无可忍,和三个同学商量了一阵,决定跟无名队赛个明白。吴金宝这下来了劲,招呼大伙:“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踢不过他们不吃晚饭!”

路扬认为七个对四个,赢了也不光采,他要黎明、洪定邦、曹大福跟他上场,其余的人退下去。黎明感到这样踢不对头,想劝阻路扬,路扬不听,反叫金宝代替黎明出场。

双方都怒气冲冲。爷叔这时把球往地上一放,起哄道:“来,我当裁判,无名队开球!”路扬举脚要踢,猛听得一阵急促的哨子声,众人忙收住脚,见是江老师来了。

其实江老师没回去,她有心来看看路扬他们的活动,正巧制止了这场争吵。爷叔跟江老师碰了个照面,想溜又溜不掉,只得赔笑道:“啊,老师,孩子们闹着玩哪!”

“孩子们闹着玩,我们可不能在里面起哄!”江老师给爷叔一个不好看,爷叔老着脸皮叨咕:“哼,管得真宽,管到弄堂里来了,真小题大做!”江老师马上打断他:“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同学,我要对他们负责。”

爷叔冷冷一笑:“江老师,你太辛苦了!”又眨巴着眼问:“孩子们组织球队,金宝要我来指导指导,这不会有什么坏处吧?”江老师严肃地指出,那要看用什么思想去指导!

“赛!”江老师斩钉截铁地回答:“这场球是赛定了。你是吴金宝的家长,可以来参加。”爷叔说声“球场上见”,掉头就走。

江老师把同学们解散。王家骏埋怨自己做事不冷静,可又认为要是那场球赛下去,班级队绝不会输。江老师紧紧追问:“那你们会赢得什么呢?”王家骏给问住了。

黎明也向江老师承认错误,表示要退出无名队。江老师不但没答应,反而要他积极参加路扬一伙的活动。这可把两个孩子搞糊涂了。

解散?今天解散无名 队,明天他们又会成立别的队。同学们的糊涂思想不解决,还是不行。

黎明告诉江老师,无名队存在许多问题,特别是那个“爷叔”。江老师点点头:“你看出了问题,可有些同学却被蒙住了眼睛。我们能让这些伙伴掉在浑水里吗?”

两人心里亮堂起来。江老师进一步启发黎明:参加无名队,目的是把浑水澄清,使大家认清是非。又对王家骏说:“班级队应该接受无名队的挑战,用实际行动帮助同学。”

江老师一怔:“啊—是这样!”她考虑了片刻,郑重决定:“不,一定要赛。赛前班级队要作充分准备,我们的目的不是赢几个球,而是要赢得他们的心!”

时候不早,江老师催王家骏快快回家,她带黎明回学校研究怎样帮助路扬补课。三人刚走,爷叔出现在他们身后。

金宝从路扬家出来,他告诉爷叔,路扬因没赛成球,正生江老师的气。爷叔灵机一动:“金宝,刚才黎明在这儿向江老师讲你们的坏话。江老师说要解散球队,开除路扬。”

吴金宝没听完就冒火,嚷着要去告诉路扬。爷叔陪他一块儿去,又再三关照他:“可别提是我讲的啊,就说是你亲耳听见的。”

两人来找路扬,恰好奶奶不在家。爷叔便撺掇路扬:“班级队的架势真厉害,江老师又一心袒护他们,我看你得盯住江老师,一定要跟他们赛,一定要踢赢他们。”

“足球全靠个人技术。”爷叔说:“你把这场球踢好,就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别小看自己,你再练一阵子,可以达到甲级队水平!好好干吧,照我布置的方法踢,准行。”

路扬给说得晕晕乎乎,爷叔乘机把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牵到黎明、江老师身上。金宝立刻接上嘴,把爷叔说的那些没影儿的话,兜底搬了出来。把路扬气得哇哇直叫。

不一会儿,黎明回来了。路扬逼住他问:“哪儿去啦?”黎明坦率地回答:“学校去啦。”“干什么?”“跟江老师谈话。”“哼,我不信!”路扬的嗓门越提越高。爷叔乘这机会,和金宝一起溜了。

他带金宝上馆子,还指点金宝:“班级队就一个王家骏厉害,你请他吃仙人脚,把他弄下去,就太平啦。”金宝怕挨处分,爷叔给他打气:“怕什么,又不能开除你。这场球一赢,无名队就能出名!”

沾光?爷叔不觉一怔。金宝嘬着嘴说:“可不是吗,前一阵子动员你参加外地建设,你不干。这回无名队真要是打了胜仗,说不定人家看你指导好,就永远留你在上海。”爷叔听到这儿,微微笑起来。

两人在小馆子里吃得起劲,路扬却在家里跟黎明吵得热闹。一个说:“这几天你好像在浑水里游泳,方向也不分!”另一个炸了:“什么浑水游泳?什么方向不分?”

黎明没跟路扬使脾气,耐着性子问路扬:“那个爷叔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路扬气呼呼地说:“管他是干什么的,反正谁要在我们队里干坏事,办不到。”

“别太自信!”黎明提醒他:“我今天才参加了五分钟,就有很多问题搞不懂,李松松代你们做功课,后来爷叔来了,什么“仙人脚,'合理冲撞',听了叫人别扭。江老师说,这哪像新中国少年组织的球队?

路扬听黎明提到江老师,立刻抓住把柄嚷嚷开来:“这明明是你告的状,还“江老师说'呢!我的事你以后少管,你在我家还要长住下去,我被学校开除,你有什么好处?”

说完,他奔进房里,“砰”地关上房门,下了锁,听凭黎明站在门外劝呀说呀,他只是不理。

黎明心里难受,赶往学校去找江老师。江老师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呜鸣咽咽地伏在桌上哭着说:“我······我想住到学校里来。”

江老师明白,准是路扬跟他吵架了,便安慰他:“别难过,路扬虽然对你不友爱,但你要看到,有些话是别人借他的嘴讲的,譬如那个'爷叔。

黎明泪汪汪地抬起脸来。江老师告诉他,组织上对“爷叔”作了调查,这人从小就不学好,大学考不取,外地工作又不肯去,死赖在上海。路扬跟这种人交朋友,是危险的。

“他会开门的。”江老师用充满信心的眼神望着黎明,给了黎明莫大的鼓舞。他说:“我懂了,江老师。我这就回去,照你的话去做。”

黎明回到家中,站在路扬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阵,最后下定决心伸手轻轻碰门。果真,门一推就开了,路扬的脸色已不再那么难看。

黎明平心静气告诉他:“江老师同意无名队下星期跟班级队赛球了。不过,她要大伙上学校去练球,别在弄堂里乱踢乱撞。”路扬心上疙瘩没完全解开,他把希望全放在这场比赛上。

无名队加紧练球,要在球场上和班级队见高低。黎明一面练球,一面说服大家不要执行爷叔的作战计划。他得到大多数队员的支持。

一星期以后,无名队和班级队正式在学校球场上举行球赛。为了团结帮助同学,王家骏给无名队借来了球衣球裤。路扬他们便把无名队的标志挂在胸口,准备上场。

球赛开始,班级队发扬集体合作精神,个个踢得勇猛,球像找麻烦似地总在无名队球门前转。无名队由于路扬、吴金宝忙着逞个人威风,眨眼工夫,连失两球。

吴金宝最怕“吃鸭蛋”。他不顾一切地蛮干起来,在跟王家骏抢球时用力过猛,扑空栽了跟斗。王家骏上去扶他,他不问情由,拔出拳头就打。

结果被判罚球,王家骏主罚,一脚踢球进网。记分牌又翻一次,场上记录3比0,上半场结束。

无名队的球员们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退到场外休息。爷叔大声嚷嚷:“应该同裁判提抗议!吴金宝使用合理冲撞,为什么挨罚?”黎明说:“算了吧,金宝拔拳头打人,还有理呢!”

爷叔狠狠瞪了黎明一眼:“你不抗议算了。大家快把球衣脱下,挂在球门框上,抗议裁判不公平!”队员们却不赞成这么做,路扬也不愿提抗议。

这可把爷叔气破了肚子:“好啊,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我订的作战计划黎明带头不遵守。好,我从此不当无名队的指导,你们踢输踢赢我不负责!”说完转身就走。

金宝也满肚子不服,正巧王家骏带人送茶来,他就故意唠叨:“真虚伪,把人踢倒了,还假情假意来这一套!”王家骏并不计较,曹大福、洪定邦都责怪金宝态度不好。

等王家骏他们走了,大家商量下半场怎么踢。路扬突然提议:“不踢了,弃权!”黎明坚持要踢,说弃权等于临阵脱逃,并要大伙找出上半场的缺点。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金宝窝着一肚子火正要发作,路扬先蹦了起来:“好呀,全是我不对,我不踢就是!”他气呼呼拔腿跑了,吴金宝连忙跟上去。

无名队缺了两个人,下半场球眼看踢不成了。王家骏知道这事以后,立刻从班级队里抽出两名主力来支援。无名队的队员们十分感动,一致推选黎明担任队长,保证要把球赛继续进行下去。

当球场上重新热闹起来的时候,路扬、吴金宝又回到校园里。金宝纳闷地嘀咕:“怎么又赛下去了?真没想到!”路扬鼻子一哼:“没想到的事多着呢!”

金宝不满地打断他:“你说这些干什么?”路扬自言自语道:“我是在想,这些日子,我们离集体越来越远,老师的话也不听,这样做究竟对不对?”金宝愣着眼答不上嘴。

球场上不断传来一阵阵欢呼,扩音器在有声有色地报道:“······现在黎明传球给小毛头,小毛头头顶,又传回给黎明,黎明起脚,好·····.”接着是一片响雷般的掌声。

路扬心里热呼呼的,想去球场上瞧瞧,又不愿去。最后两人下决心要离开这儿,没想江老师来了。金宝眼尖,哧溜溜跑个没影踪;路扬却给江老师喊住。

江老师问:“怎么,你弃权了?”路扬垂下头:“唔,不踢了,从此以后离开无名队!”江老师笑道:“好呀,过去你离开了班级队,现在又要离开你自己组织的球队啦?”

“他们不要你?不,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你轻易丢掉的球衣,可有人却把它洗干净保存着,等你回来穿上它·····”路扬认出那的确是自己以前扔掉的红球衣,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江老师把他拉到身边:“路扬,从你脱下这件球衣之后,就有人顺着你讲话,把你捧上天。你也觉得这种人好。其实你好好想一想,他哪点是为了你们好呢?”

路扬咬咬嘴唇,半晌才憋出一句:“我······错了!”江老师点点头:“你是错了,今天这场球赛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个人主义不管在课堂还是球场上,都得不到胜利。”

话没落音,突然球场那边骚动起来,好像出了什么事。江老师一下子煞住话头,招呼路扬一同前去察看究竟。

球场上一片惊慌,原来班级队刚才组织进攻,无各队后方空虚,守门员洪定邦见王家骏闪电般把球带到禁区,便奋不顾身扑上去救球,眼看要给起脚射门的王家骏踢伤了。

就在这最危急的一刹那,不可想像的事情发生了,王家骏刷地收住脚,跳过洪定邦,自己摔在地上,又马上爬起身来,把扑空跌了跟斗的洪定邦扶起来。

班级队宁愿少进一个球,不愿把同学踢伤的高尚风格,使洪定邦感动得哭了。观众们热烈鼓掌,球赛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路扬激动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吴金宝跑来喊他:“路扬,快,爷叔在跟人吵架哪!”他犹疑了一阵,只得跟着金宝跑去。

校门口,爷叔正冲着传达室的师傅大声吵嚷。路扬走上去劝他,他更扯开嗓门大闹:“浑账!这门房老头不放我出去,非要江老师在会客单上签字,真是岂有此理!”

爷叔发作了一通,又称赞路扬、金宝说:“好,你们都弃权了,做得对!这场球踢得不对劲。走,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去!”他拉着两人要走,给江老师赶来拦住。

江老师指出,球赛没完,当指导的不该中途退场。爷叔硬着头皮分辩:“你们裁判不公平,明明吴金宝给王家骏撞倒,不罚王家骏,倒罚吴金宝,这种球看不下去!”

球场上的人闻声围拢来。江老师指着他们说:“正好同学们来了,让大家说说吧,究竟裁判公平不公平?”爷叔赶忙抢过话头:“不用说了,请你签字,我要走啦!”

江老师露出胜利的微笑:“我们会让你走的,不过,请你好好听着,任何损人利己的行为,在我们的球场上都是绝对不允许的。”爷叔理屈词穷,说话也结结巴巴了。

爷叔一下变了脸:“我并没什么坏目的,请你注意说话的分寸。”江老师严正地回道:“如果你是不法分子,同学们早把你送公安局了。至于说到你的目的,那也是很清楚······”

“对,办不到!我们是能够分辨是非好坏的。”黎明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江老师一边。曹大福也抢着发言:“同学们,这无名队实在没名堂,我提议解散!”

大家立即响应,李松松第一个把身上的大问号摘下,其余的人纷纷照着做。洪定邦舒了口气:“这下好了啦,再不用担心别人会指着我这大问号问‘你这是干什么’了!”

路扬看看吴金宝,吴金宝看看大家,两人不约而同地扯下胸前的大问号,沉痛地向江老师承认错误。同学们对他俩的悔悟、进步,表示热烈欢迎。

爷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江老师目光闪闪地盯着他说:“好了, 我们的球赛要健康地继续进行,你可以走了。不过我劝你今后好好改造自己,别尽往邪道上走!”

爷叔灰溜溜地跑了。江老师瞅着身旁这群新生的幼苗,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无名队给了我们很好的教训,值得大家深思。我们必须时刻记住党和毛主席的教导,做红色的革命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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