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个月，我被导演组力邀上竞技类音乐综艺。

我因要参加高考犹豫不决。

导演央求：「难道你忍心看五旬前辈独守国门吗？」

我体内国人的血液瞬间沸腾。

「我去！」

观众：「这人谁？又给外国选手送人头了。」

什么送人头，我来参与收割了。

01.

接到导演组的邀请时，我是真的不想去。

高考迫在眉睫，要是发挥失误岂不是得不偿失？

谁知导演一句话，点燃了我的热血。

我不去谁去？

网友那句话说得对：【若有战，召必回。】

我恶补了前两期的比赛的【惨状】，接连来了两位外国踢馆选手，全都顺利晋级。

反倒是我国的补位歌手，全都一轮游。

此时到正应了导演那句话：「五旬前辈独守国门。」

形势不容乐观。

导演组官宣我时，网上一片冷嘲热讽：

【导演组疯了，哪里找来的这样一群吗喽给人看笑话的？】

【不忍心看了，又是一个送人头的。】

【这么年轻，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导演组干点人事吧，这个节目是不是外国人专属比赛吧？】

就连导演组派来的经纪人沈振新，也这么认为。

他接到我时，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满脸失望。

「唉，又是个一轮游的，我真是命苦，连着换了三个歌手了。」

沈振新又拉起我的校服看来看去：

「你还是穿点大人衣服吧。」

我指了指自己回复道：「我本来就是小孩。」

沈振新满脸无语。

此刻，沈振新也保持记忆中同样的表情看向我。

「徐乔一，这可是直播，你认真点，给点反应。」

他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试图叫醒困倦的我。

我疲倦地点点头，下意识回答：

「唱这么烂，也需要有反应吗？」

我说完，才意识到这是直播，想撤回已经撤不回了。

沈振新在我旁边，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嘴唇张张合合，什么找补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得尬笑。

弹幕已经炸开一锅粥了。

【好狂妄的小孩……她不知道站在上面的是她前辈吗？】

【好敢说的小孩姐，把我心声说出来了。】

【太没礼貌了，等会儿等她上场，我倒要看看她唱成什么样。】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配指点华语乐坛？华语乐坛真的完了。】

导演组也发现了我这里的小插曲，举着摄像头怼到我面前。

我尴尬地挠挠头：

「我说我在说梦话你们相信吗？」

沈振新给了我一肘子，压着我的头赶紧道歉：

「对不起啊，乔一还是个小孩，说话不过脑子。」

我平时散漫惯了，嘟囔了一声：

「我又没说错啊，他都没开嗓。」

沈振新闭上眼，提起来的气迟迟放不下。

「你别说话了，等会儿你站上去就知道有多紧张了，你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能唱多好也不一定呢。」

「这种直播型比赛和你在学校参加的那些小打小闹可不一样，等会儿别哭。」

沈振新摇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你也是一轮游，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爱说什么就赶紧说吧，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上节目了。」

我往导演组的方向看去。

试图找出一个人制止沈振新。

却没想到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似乎都认同他的话。

我是个一轮游的人。

我笑了一笑：「我可是你们导演亲自请来的人诶。」

02.

我还没上场，就被网友【赏赐】了个外号——狂气小孩姐。

对于这个称号，我也算得上是满意。

但沈振新却很不喜欢，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弹幕，生怕在里面找出任何有关他的黑评。

「你真是把我害惨了，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歌手？」

「你就来一期你说说不能谦虚一点吗？非得要搞成现在这样。」

「你到时候记得发微博和我撇清关系，别连累我被骂，我还想继续混呢。」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被音频老师收录进去。

弹幕笑翻一片人：

【沈振新做得好啊，就是得要有人来治治狂气小孩姐。】

【你们看小孩姐自大的样子，刚刚我哥哥在上面唱歌的时候这么不屑，就别怪我在她唱歌的时候吐出来。】

【狂气小孩姐不会要唱儿歌吧，还是趁早撇清关系的好，不然我们连你一起骂哦~】

沈振新看到这条弹幕，屁股往外挪，又离我远了一点。

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你坐远点挺好的，不然把臭味粘到我身上了。」

沈振新瞬间收敛微笑，眼底是藏不住的震惊，但又忌惮着在直播，很快恢复脸色：

「我们都别粘上互相的气味最好。」

正好这时，已经是最后一位歌手上场了。

正是我无比崇拜的前辈，独守国门的叶子姐。

于是我端坐在沙发上，情不自禁地跟着歌曲晃动起来。

我这幅样子，又被曲解成【看人下菜。】

【瞧小孩姐这幅样子，刚才流量唱歌的时候不屑一顾，现在知道叶子姐惹不起开始认真了，真好笑。】

【好虚伪一人啊，我要去叶子姐微博让她注意点，别被骗了。】

【小孩姐是不是真的没脑子，很好奇，求解答。】

眼看着我要上场，音响老师过来，帮我整理耳返。

我闭眼沉浸在叶子姐的歌声里，音响老师脸喊三声我才听见。

慌忙站起来。

沈振新噗嗤一笑，讥讽道：

「现在才知道紧张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刚刚那些狂气的样子可都被看见了，下了节目准备好好道歉吧。」

音响老师也跟着拍上我的肩，看起来是鼓励，实则也是不信任我的实力。

用只能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个节目也请了不少唱歌不好听的流量，也不差你一个。反正也就是一轮游，尽量享受舞台吧。」

「下了节目好好复盘，在微博卖个狂气姐人设也不错，你挺聪明的，知道走差异化道路。」

「今天之后肯定能红一把，黑红也是红嘛。」

我从他手上结果麦克风，带好耳返。

郑重地回握音响老师的手。

「老师你人真好，可惜了，我可是要站到最后的人。」

我拍上胸口，自信地说道：

「叶子姐还需要我，放心吧，第二我包揽了。」

音响老师和沈振新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摇摇头示意我没救了。

我当然也看懂了他们的表情。

「什么呀，这么不信任我吗？」

「我可是全国艺考第一啊。」

03.

沈振新嗤笑一声，走到我面前皱眉：

「乔一，你还小，不懂来这里参加比赛的都是什么人。」

「在同龄人里你可能算厉害的，但是，在这里，你排不上号的。」

「国内来了这么多优秀歌手都一轮游了，凭你想站到最后，难。」

我很好奇，所以也就问出口了。

「你们有听过我唱歌吗？」

沈振新楞了一下，没回答。

我知道那是默认没停过。

于是接着问：

「那你们凭什么觉得我站不到最后呢？你会因为瞧不起我后悔的。」

沈振新尴尬地笑笑，指着我对着摄像头无奈摇头：

「这小孩太狂气了，还请大家见谅。」

弹幕一阵阵飘出来，全是心疼沈振新摊上我这么一个大爷的。

【心疼小沈了，本来上班就烦，还遇上一个没礼貌的狂气姐。】

【没听过她唱歌又怎样？难不成唱得比那些前辈好吗？真是无语了。】

【挺不要脸的，居然说要拿第二。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好想看她一轮游之后回去哭着找妈妈的样子。】

音响老师显然也看到弹幕上的话，低声示意我少说点。

别惹出更大的事端。

可我就不懂了，分明我说的就是实话，怎么还没人相信呢。

我跟在沈振新身后，去往演播厅。

站在后台的那刻，沈振新扬起下巴：

「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等会儿要登上的舞台，这么大，就你一个人，别吓得尿裤子。」

「别忘了是直播，没人会给你修音的，别到时候丢脸丢大了。」

正巧台上的主持人正在介绍我：

「今年艺考状元，十六岁时就登上了金色维也纳大厅，法国世界音乐大奖得主。尽管有这么多称号，可她今天才十八岁。」

沈振新脸色微变，转过头来看向我，眼神里都是探究。

难以把主持人的介绍和我结合起来。

「你简历做假了吧。」

我抿抿嘴，没回答他，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今天要唱什么吗？」

他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

看来是不知道了。

「你要是学会了，可以考虑让你不道歉。」

沈振新轻蔑地笑出声：「让我道歉，你再长十岁吧。」

弹幕：【不愧是狂气姐，哪里来的自信……】

【这波我站小沈哥，狂气姐真是太讨厌了。】

【道歉？呸，我看是她要向观众道歉吧。说真的她这个简历，我真的怀疑造假了，我还没见过哪个音乐家这么狂的。】

【没听说吗？半壶水响叮当。】

沈振新冷笑一声，有了网友的撑腰，背都跟着挺直三分。

「让我们有请——徐乔一。」

我看了他一眼，很无奈地对他说：

「我要是没有一轮游的话，一定会换掉你。」

然后转身径直走上舞台。

音乐声响起，我开口。

在舞台上，用嗓音勾勒出了一副动人的画卷。

将现场所有观众都带动起来，仿佛从天堂传来，直击灵魂。

一曲毕，观众久久不能回神。

我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本想等到掌声结束之后，说几句话，却没想到观众太过热情，接连几分钟我都在台上举起话筒又被打断。

「Bravo！」

「乔一！乔一！乔一！」

我又是一鞠躬。

最后还是主持人上台来，将观众的热情压了下去。

我举起话筒开口：

「大家好，我是乔一。刚才在台下和经纪人沈振新打了个赌，看来要赢了。」

现场观众都没能带手机进来，自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但是弹幕和沈振新可知道。

直接炸了。

弹幕在我唱完之后，空屏了一段时间。

很快又被满屏的【徐乔一】刷满。

【小孩姐对不起，你是真有实力啊。】

【狂就狂点吧，人家有资格。】

【叶子姐，别再担心能不能得第一了，因为你的一来了。】

【不是我说……刚刚这真的是直播不是录播吗？没修音吗？】

主持人问我唱完什么感受。

我毫不掩饰地回答：「很轻松吧，刚刚等得我有点累。」

主持人哈哈一笑，摸上我的头。

「不愧是我们的狂气小孩姐。」

「那就辛苦乔一在台上等一会儿，我们请出今天所有的参赛歌手，现场宣布名次！」

全场热烈沸腾。

叶子姐是个真性情人，还没等主持人说完，就赶紧冲了上来，拉着我的手。

「哎呦，你一开口，我眼泪就出来了，唱得太好了，完了我这儿一套儿一套儿的。」

我追星成功，自然也很激动。

开口回了一句：「叶子姐比电视上看见的更漂亮。」

「但我没整。」

主持人没憋住，笑出了声。

很快所有歌手都来到了台前，一一和我握手表示友好。

除了那个我说唱得很差的流量歌手方晓赫。

估计是在后台看见了我直播说他坏话的一幕。

他既然不愿意搭理我，我也没必要厚着脸皮找他。

这个节目是多少实力歌手梦寐以求的，他凭借流量这么轻易地上阵，面对严肃局势还不认真对待。

但架不住方晓赫流量大，我只因为没和他打招呼，就又被痛批了一顿。

【小孩姐除了唱歌的时候都挺讨厌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天呐那可是方晓赫，小孩姐完了。】

【什么意思？我哥哥在这里，她居然当没看见吗？方家军出列！】

方晓赫满意地看着弹幕，欣慰点头。

他早就被自己的粉丝夸得昏了头，以为自己真的是华语乐坛第一人。

所以当主持人问他，预测自己第几名的时候，他笑着开口：

「这次乔一妹妹这么完美的发挥，简直和录好的音频没什么区别。」

「我们剩下的几个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瑕疵，所以我谦虚一点，预测在第四名吧。」

我听明白了，内涵我假唱呢。

主持人也听懂了，保持着善意的微笑，开始救场：

「乔一这场发挥确实完美，能做到和录音无二，不仅心态强，基本功也扎实。不愧是我们的明日之星。」

他转过头来问我：「那乔一呢，你觉得自己是第几名？」

我看了一圈台上的人，努力回忆他们唱的歌，思索片刻答道：

「第二吧，叶子姐第一。」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来守国门的。

叶子姐爽朗一笑，巴掌拍在我身上。

「这小孩儿有点意思。」

问完一圈人之后，导演才开始不急不忙地宣布最终排名。

他实在太磨叽，宣布一个人，就要喝一口水。

恨不得中间插十条广告。

好不容易宣布到最后，只剩下第二名和第七名。

「第二名，究竟是踢馆歌手乔一，还是方晓赫呢？」

我瞥了一眼弹幕，发现【方家军】此刻已经把直播间全部包围。

【现场这么多方家军，哥哥肯定是第二名。】

【要是乔一拿第二，我真的怀疑有黑幕。她只会炫技，没有一点感情啊。】

【和哥哥比，乔一算啥啊。居然敢预测自己是第二名，要不要脸了。】

导演喝了一口水：

「接下来我们宣布第二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