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底下的人绑了女主，要朝她泼粪水。
男主及时出现，我知道他下一秒会扬言让我家破产，哪怕我是他的未婚妻。
这怎么行！上天让我这个女二重生，一定是想让我贯彻歹毒到底。
我立刻把粪水全泼到男主身上。
01
“天凉了，让晏氏集团破产吧。”男人声音冰冷如刀。
黑暗中，我感到一阵剧烈晕眩。
晏氏？
是我家公司！
“冥寒，还好你来了……晏小姐让我离开你，她差点毁我容，还有几个工人要对我图谋不轨……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听到这道熟悉的抽泣声，我拳头本能硬起。
烦死了！我明明没伤白晓一根寒毛！
曾经，我们晏家在木城家大业大，随便一个项目出事都能让木城经济地震，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可以算是什么都拥有……
但也只是曾经。
死亡前的回马灯，竟然定在我这辈子最讨厌的画面！
我猛地睁眼。
脸颊和右腿传来灼烧般的痛。
等等，我的右腿早被截肢，怎么会有痛觉？
深吸一口气，我闻到一股爆炸后的异味。
一块建材碎片熊熊燃烧，压着我的右腿。
继续烧下去，我右腿会废，从此再也不能做芭蕾舞者……就像现实里那样。
这一幕，不就是我生前最大的噩梦吗？
不对！
不是梦……
是我重生了！
我抬起完好的左腿踢开建材，咬牙一瘸一拐站起来。
只要及时就医，应该来得及……
不远处，厉冥寒安抚着受惊的白晓，神情疼惜。
这两人一同框，周围仿佛立起一道他人无法介入的屏障。
我顿在原地，木然地回忆这个时期发生的事。
厉冥寒忤逆厉家，要我和退婚，迎娶白晓。
可他亲口对我说过，他只会娶我。
我失去理智，把白晓约到了郊区化工厂。
没想到化工厂发生爆炸，及时赶来的厉冥寒救走白晓，而我被他留在废墟自生自灭。
苏醒后，我的人生天翻地覆。
厉冥寒说到做到——晏氏破产，我的家人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没人给我缴医药费，医院把我赶出。
右腿截肢，我走不远。
最后一刻只记得我躺在街角，伤口发炎，疼得打滚。
流浪狗都没我狼狈。
耳边还充斥着路人的八卦声：厉总和他灰姑娘的盛世婚礼、晏家千金杀人未遂、晏家恶有恶报……
我到底……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晏栩！道歉！”
厉冥寒厉声叫住我。
我道歉，他会放过我、放过晏家吗？
他不会。
既然不会，我为什么要服软！
我侧目扫了厉冥寒一眼，真是张俊美的脸啊，愠怒也这么赏心悦目。
为什么以前会渴望这双眼睛把所有深情给我呢？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伤害白晓，你以为可以一走了之？”
看来我的白眼激怒了厉冥寒。
我嘴角勾起，笑不露齿。
“我只是吓吓她，不行啊？”我啧啧两声：“她哥想做厉总的大舅哥，嫌我碍眼，我只是把她哥对我用过的损招原封不动用在她身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
厉冥寒搂紧白晓，双眼猩红对我嘶吼。
“祸不及家人。她哥做的事，你怎么能算到她头上？她什么都不知道！”
“祸不及家人？”我笑声发狠：“她哥欺负我，你要我别把仇算她头上，是吧？”
我指着白晓：“那反过来我欺负她，你就要我家公司破产？怎么这时候，你就祸及我家人了？”
厉冥寒的脸色从青转黑。
“我晏栩最讨厌的，不是双标狗，是当了双标狗，还要标榜自己多高尚多有原则！”
厉冥寒的脸仿佛开始龟裂。
白晓从他怀中探出头，惊恐万分看我一眼，又缩了回去。
我绕过狗男女，朝我的车一步步挪去。
每一步都迟缓但坚定，每一步像踩在刀尖。
“再不走会吸入更多有毒气体，你们想一起死，我可不想陪葬。”
02
我开车驶离化工厂，一路向最近的医院狂飙。
对于这辈子能留住什么，我脑海一片茫然。
先把健康保住吧……
芭蕾巡演下个月开始，这时候更不能出一丝差错。
前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一光亮只有我的车灯。
树影漆黑，飞快从车窗略过。
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只剩我一人。
重生的真相在我脑海中徐徐摊开。
我不由得掐紧方向盘。
原来，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狗血言情小说。
男女主是厉冥寒和白晓。
既然是狗血言情……不出意外有个愚蠢恶毒的女二。
我倒要看看，女二是谁——
吸收完整本书剧情，我气得狂踩油门！
女二还真是我！
晦气！
怪不得我回国后每天正事不干，就盯着厉冥寒的吃喝拉撒，闲得直逼退休大爷大妈。
油门踩到极致。
毫无征兆的，迎面窜出一辆越野车。
我一懵，连忙一个急转弯。
深夜的郊区怎么会有其他车？
砰——
我的车撞上高速路栏杆，车头光荣报废。
大脑宕机了不知多久，直到越野车车主把我连拖带拽从车内救出。
“晏栩！撞傻了？”
这个男人知道我的名字？
我回魂，清醒了几分。
啊，我还好好的。
差点以为命运今晚不会放过我。
我抬头，见到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大晚上飙车，顾简清你能不能正常点……”
真是祸不单行。
我最不想狼狈的样子被顾简清看见。
被他锁在怀中，我不自在地扭了扭。
顾简清身子似乎僵了一瞬。
“谁不正常？老子的车队平时就在这一带训练。”开口又是我熟悉的恶声恶气。
刚才的局促大概是错觉。
“晏大小姐，不正常的是你，这时候不在家睡美容觉反而在郊区飙车，不要命了吗？堕落得和我一样了？不怕毁了你在厉棺材心里的淑女形象？”
夜色下，男人的笑容肆意狂妄。
天生自带戾气的精致眉眼，任何人被这双眼对上都会心里发憷——除了我，我才不怕他。
他抓着我肩膀摇晃：“怎么哑了？又戳你肺管子了？”
没被炸死，反而要被他气死。
我凉凉开口：“别晃了，脑震荡。”
他停止动作，似乎隐隐松了口气，上下打量我：“送你去医院，还能撑吗？”
“能。”
这人不乘胜追击挖苦我，也不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倒不适应了。
晏顾两家是世交，算起来，我和顾简清认识的时间比我和厉冥寒还要长。
记忆里，顾简清和厉冥寒不对付。
我向来以厉冥寒未婚妻自居，顾简清自然对我没有好脸色，每次见面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这些年，他冷眼旁观我对厉冥寒的追逐，并时刻保持落井下石的态度。
被塞到车后排，我鬼使神差问：“如果我死了，你会给我收尸吗？”
顾简清利落扣安全带，冷笑：“想讹我？刚才我看过了，你满身的血看着吓人，但根本不是车祸导致的。”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到底会不会？”
他不耐烦：“咒自己死，你晦不晦气？”
“会还是不会？”
我不依不饶，几个来回后他终于败下阵。
“我不但不会给你收尸，还会在你坟头蹦迪。满意吗？再出声把你丢下车！”
话音刚落，越野车如离弦之箭穿透夜色。
沉默中，我在后排昏昏欲睡。
驾驶座上，男人紧绷的侧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顾简清，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
为什么上辈子在街角为我收尸的人，是你？
03
醒来，是令人安心的白色天花板、高高挂起的吊瓶。
窗外阳光炽烈，病房里只有我一张床，顾简清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面容沉静，长睫微颤，发丝微乱，眉宇有几分疲惫，和以往张狂的他判若两人。
他不会守了我一夜吧……
手机震动，我把电话接通。
免提一开，传出聒噪的男声。
“晏栩姐！白莲花现在在我们手上！”
我有点晕：“你是……侯三？”
恶毒女二身边总会有几个狼狈为奸的跑腿、打手。
侯三熊四就是这种角色。
侯三激动邀功：“我和熊四把白莲花绑了！敢抢栩姐未婚夫，我们要让她好看！放心吧栩姐，一切交给我们！老四，粪水伺候！”
电话传出几声白晓的求饶。
想想后果，我不寒而栗。
“等等，你们别乱来！把人给我放了……不！先等我过去！”
贸然放人，白晓回到厉冥寒身边诉个苦，不知道侯三熊四会遭到什么报复。
猴熊二人组虽然智商不高，但在上辈子，是他们在化工厂废墟里把我挖出来，送上救护车。
侯三摩拳擦掌问：“栩姐要亲自修理她吗？”
“不。”
我疲惫地揉太阳穴，不打算解释。
“白晓现在是厉冥寒的重点保护对象，怎么会被你们轻易绑走？”
侯三楞道：“不知道啊，她一个人在街头边走边哭，好像刚吵完架，我们绑她很顺利……”
我头更疼了。
上一秒甜，下一秒就要虐，男女主必须分分合合，剧情才能推动下去。
我们身为这本书的配角，无意识中一直在做剧情助推器。
我的人生只有这些意义吗？我不甘心。
电话那一头，侯三呵斥白晓：“别哭了！再哭就把粪水浇你脸上！看厉冥寒喜欢不喜欢你这个臭烘烘的女人！”
忽然又听他变脸一般狗腿道：“白莲花不太听话，不说了栩姐，拜拜。”
我来不及阻止，电话已经挂了。
角落溢出一道清冷的笑声。
我转头一看，顾简清慵懒靠在沙发背，翘着二郎腿，眼神戏谑。
他什么时候醒的？早知道我就不开免提了。
“晏栩，看不出来啊，你手下真是能人辈出。”顾简清阴阳怪气。
“你是不是很闲？”我把侯三发来的地址转发给顾简清：“闲就载我一趟。”
“还是你会使唤人。”
他单手插兜走到门口，嫌弃地瞥我。
“晏大小姐，我不是你的免费司机。”
04
“开快点。”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直视前方车流。
“你是唯一一个坐我车还敢嫌我慢的。”
左侧飘来顾司机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喃喃道：“再不快点，厉冥寒生气的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的。”
男主动怒，凡人遭殃。
这次左侧飘来的，是一声从牙缝中憋出的短促冷笑。
手机响了，我连忙接起：“爸……”
“栩栩啊，我和冥寒谈的合作都板上钉钉了，为什么你非要我反悔？你以前不都是积极促成两家合作的吗？”
久违的慈祥声线，我眼眶一热。
我调整好情绪，免得被听出哭腔。
“爸，你听我说，晏氏厉氏绑定了这么多年，收益都是厉氏拿大头。你对厉冥寒毫无保留、资源共享，他呢？”
如果我推断没错，上辈子晏氏破产是栽在被厉冥寒手握太多把柄。
一旦撕破脸皮，只有晏氏被厉氏吃干抹净的份。
爸爸顿了几秒，不在乎道：“以后都是一家人，防备这些干什么，我就你一个女儿，只要以后冥寒对你好，对晏家来说就不算吃亏。”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前所未有的自责把我淹没。
厉氏集团是厉冥寒父亲建立的，只历经两代人，和晏氏比，相当于横空出世。
论在木城的根基，是晏氏更深。
这样庞大的晏氏，竟然荒唐地葬送在我对男人的执着下。
我这些年都给晏家招惹了什么麻烦啊……
我态度强硬，劝说不停，爸爸逐渐噤声。
他向来宠我，再离谱的要求都会答应，一如我曾经非要做厉冥寒的妻子。
“好啦，新项目——晏氏会自己吃下，不给厉氏分一杯羹。以前的项目——到期的不续约，没到期的也提前终止，这下栩栩放心了吧？”
我安心挂了电话。
这辈子，晏家和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绝不会。
……
下了车，我一个人赶到侯三留的仓库地址。
刚找到入口，鼻青脸肿的侯三熊四接连从里面飞出，摔在我面前。
我还是来晚了……
“晏栩，一而再再而三，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周围气场忽然冷冽如寒冬，我看向从仓库大步流星走出的人影。
“这两人是你指使的，你承不承认？”
厉冥寒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白晓，长发披散、低垂眉眼，引人垂怜。
两人都干干净净的，看来那粪水还没用上。
我一时庆幸，一时又有点遗憾。
05
“我没指使。”我不由自主掐紧手提包，“但他们确实是为我出头才……有什么后果就让我承担好了。厉冥寒，你想怎么样？”
猴熊二人组虽然是底层社会人，但他们心眼不坏。
大概做好了我抵赖的心理准备，厉冥寒白晓同时一愣。
“冥寒，要不……算了吧。反正我好好的。”白晓柔声细语：“不要让你和晏家闹僵。”
息事宁人、以德报怨，不愧是女主。
难怪衬托得不肯受一丝委屈的我面目可憎。
“针对我的女人，怎么没考虑到会和我闹僵。”
上次在化工厂是我跑得快，这次，厉冥寒会把我怎么样？
我只能通过爸爸的口吻确定，厉冥寒还没对晏氏下手……
“晏栩，你出生在晏家，从小什么都拥有……”
想起自己原本的下场，此刻我咽下的口水都发苦：“是啊。”
什么都有，我却那么不珍惜。
“你唯独没有我的爱。”
厉冥寒话锋一转，目光浮现淡淡的怜悯。
身后远远飘来一声噗嗤的笑。
谁啊？
我瞬间从悲伤中抽离。
除了我，好像没人注意那道不屑的笑声。
我强忍回头把顾简清揪出的冲动。
他一定正在哪个角落唯恐天下不乱……
“白晓和你不同，除了我的爱，她什么都没有。我不护她，谁护她？”
厉冥寒握紧白晓的手，满腔与世界为敌的悲怆感。
我忍不住杠：“厉冥寒，你可真看得起自己，她不也是双亲健全、有手有脚？怎么就被你说成一无所有了。如果穷等于一无所有，只有你有资格保护，那你怎么不去爱街上的乞丐？”
拜他所赐，上辈子我死前比白晓还一无所有了吧？
也没见他转头来爱我。
他继续当双标狗，我可不想再当舔狗。
我凝视白晓：“你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有唠叨但关心你的家人，平凡的幸福你随手可得……”
单纯美好的少女，能吸引到心思诡谲的高岭之花厉冥寒，毫无意外。
白晓对我的彩虹屁有点无措。
下一秒我讥诮道：“我说实话，这样的你，就算没有和厉冥寒相遇，你也不会过得差。”
——这话我也是在对自己说。
我的仇人，是厉冥寒。
但我的敌人，不该是白晓，而是让我做降智行为的世界法则。
白晓神情依然懵懂，我却注意到她轻轻挣脱了厉冥寒的手。
厉冥寒没有察觉，对我怒目而视。
“你以为这样说，就有机会让我娶你？”
我抬起下巴：“你放心，既然退婚了，我对你不会再有想法。以后我也不会为难白晓，我说到做到。”
我只为难你，厉冥寒。
生杀被人掌控手中的滋味，你该尝！
他的目光饱含看穿一切的倨傲：“我不管你要玩什么把戏，晏氏会承担你犯的错。”
说完，他带白晓离开。
他果然开始对晏氏下手了……
我心中一紧，望着他们的背影。
“这么不信任我呀，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了，不，我恨你恨得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你怎样才能信？”
也是，我追了他很多年，忽然放弃是很反常。
我深吸了口气，空气里的异味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几步开外的塑料桶，里面乌漆嘛黑的生化武器是什么成分，我猜得到。
我恶向胆边生，把桶提起，走向厉冥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