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哥为了永远陪在贵妃身边,自己净了身不说,还强逼我做宫女

圆月说小说 2024-06-13 05:47:41

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作者:冬天暖呼呼

我哥为了永远陪在贵妃身边,自己净了身不说,还强逼我做宫女,阿娘做粗使嬷嬷。

幸而老太监宫里不肯要,阿爹幸免。

入宫后我被太监觊觎,逼我对食。

阿娘入浣衣局,冬日洗得十指皲裂流血。

阿爹为让我们日子好过些,上下打点,耗尽家产。

身为贵妃大太监的哥哥却淡淡的,只说:

「奴才受苦,是为主子积福。」

直到一日皇上夸了我一句颜白如玉。

贵妃还没发话,淡淡的哥哥就十几巴掌扇肿我的脸,罚我在殿内连跪十日。

谁知殿内起火,我双腿蹒跚不能行。

哥哥突然冲进来,一把推开我,只为救出贵妃的首饰匣。

我被活活烧死。

再睁眼我回到进宫前一日,哥哥正痛斥不愿入宫的我。

而我想起火场所见。

哥哥拼死抢出的首饰匣里,装满刻着哥哥名字的大小玉势。

这次我笑道:「哥哥,我自愿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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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孽子,好好的良民不做,偏要做那去势的阉人!」

「还要拉着你阿娘妹妹为奴为婢,你还算个人吗?」

阿爹的哭骂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才知道,我重生了。

前世我也不明白为何哥哥突然发疯一样把自己阉了。

死过一回才晓得,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远在青云端,他若不做太监,这辈子都触不到的女人。

可他乐意去吃人的皇宫做他的「痴情种」也罢了,为何还要拉着我们全家入烈狱?

此刻我看着痛心疾首的阿爹,捂着心口流泪的阿娘。

还有端坐在椅子上,满脸不屑冷眼旁观的哥哥林铿……

我才懂。

林铿从来看不起我们,从来都在怨我们。

他自命不凡,俊秀如好女,出口成章。

这样一只凤凰却生在我家这样的土窝窝里。

阿爹只会撅着腚种地,阿娘的绣品粗糙卖不出价,而我这个妹妹姿色平平,值不了几个聘礼。

可即使如此,全家也在尽力托举他。

阿爹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阿娘和我天天织布纺纱到天明。

给他请教书先生,给他穿好衣裳,吃细白面。

最后,却养出一个不知足的白眼狼。

2

林铿说:

「顾二郎的爹是富商,给他请了京都赫赫有名的教书先生。」

「周大郎的娘绣品出众,善交际,和县令夫人都交好。」

「陈家三郎的妹妹,貌若天仙,求亲的聘礼垒成金山银山。」

前世每每听到此话,我们一家三口都面红耳赤,惭愧不已,觉得对不住自家儿子自家哥哥,便对他愈发地迁就讨好。

直到一天,他要阿爹卖了家里仅有的半亩水田,给他添置一身金贵行头。

「皇上携贵妃出游至此,让知府设春日宴遍邀学子,诗文应和,与民同乐。」

林铿语气倨傲,仿若恩赐:

「这是绝佳机会,我定要好好修饰一番,若能得皇上青眼,平步青云,你们就跟着鸡犬升天吧。」

一向听他话的阿爹却犹豫了,小心翼翼道:

「这半亩水田是留给你妹妹的嫁妆,你是个儿郎,世间的道任你闯,阿筝却只有嫁人一条路,要靠它傍身。」

阿娘也嗫嚅道:

「阿铿,你生得好,学识也好,不用绫罗绸缎装饰,别人也比不上你。」

林铿闻言却变了脸色:

「是啊,我样样都好,我是人中龙凤,却偏要跟你们这样的山鸡待在一起吃苦。」

「井底之蛙目光短浅,一辈子受累是你们活该。」

阿爹阿娘被自己儿子骂得红了眼眶。

我气不过,便去扯林铿的衣服:

「哥哥如此心高气傲,那我和阿娘花半月才制好的衣裳还穿着做什么?不嫌穷酸丢脸?白眼狼!」

林铿冷笑一声,一把把我推到地上:

「穿你们的衣裳是给你们脸了,以后我谋得差事做了官自会好好赏你们。」

说着理理袍子大步踏出门去。

三日后林铿再回来时,确实谋了差事,却不知道太监算几品官?

3

接着便是我重生睁眼看到的一幕。

阿爹阿娘失声痛哭,骂林铿作孽。

而林铿穿着一身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绸缎袍子,还佩上了金冠暖玉,看着如世家公子一般。

只是脸色因失血而惨白,脖颈红痕暧昧。

林铿看着鼻涕眼泪一包糟的爹娘满眼嫌弃,只道:

「贵人已经允了我的请求,你们必须入宫,否则就要治罪。」

烈火灼烧的痛楚历历在目,我忍不住抱紧双臂,这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哥哥啊。

我眼中酸涩难忍,一步步走向林铿,一字一句道:

「哥哥,你读书多,见识广,明知宫中奴才度日艰难,我们是骨肉至亲,为何还……」

林铿闻言抬头,眼中有平淡的疯魔:

「可宫中也有神仙妃子一样的美人,滔天的权势。」

「你不是骂哥哥我白眼狼不知感恩吗?皇宫这样的锦绣地狱,便是我给你们的回报。」

「至于是福报还是祸端,便看你们自己的本事造化。」

「我不欠你们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升米恩,斗米仇,他一直看不起我们、怨我们。

甚至恨上我们,将一切的不如意都归罪于我们。

这样的锦绣地狱,我到十七层,也要拉你下十八层!

眼泪还未落下便蒸发殆尽,我笑道:

「那便多谢哥哥了,妹妹愿意入宫。」

4

入宫后我先做了两件事。

一是护阿娘平安。

二是把自己亲手送到前世对食太监江福手里。

5

阿爹想留给我,让我后半生安稳过活的半亩水田还是被卖掉了。

我依着前世记忆,将银子送到针工局李嬷嬷手里,将阿娘安置进去。

前世我在贵妃偏殿罚跪十日,来送衣裳的李嬷嬷看着我叹了一句可怜。

想来也不是个坏人。

而且阿娘的绣工粗糙,只能做宫女太监的衣服。

无福做贵人的衣服,那也惹不上贵人的祸事。

我拉着阿娘的手,摸着上面的薄茧,想着不会像前世一样冬日皲裂鲜血淋漓,心下稍稍安慰。

阿娘笑道:

「原来宫里每月还会发月钱,阿娘全部存起来,不给你哥那个坏东西,都给你做嫁妆。」

可是我以后还需要嫁人吗?

在我主动搭上皇上身边大太监的徒弟江福之后?

6

宫女暗暗勾搭太监,太监强迫宫女对食在宫里是隐秘的常事。

江福作为太监混得不差,自己有个单独的小间。

而我这样的,为贵妃宫里打扫庭院的粗使宫女,连主殿都进不了,住的也是大通铺,算是没有任何前程可言。

所以夜里,我端着半碗奶糕进了江福房间,并不会引人起疑。

后来林铿知道了,也不过怪笑一声,鄙夷道:「只能勾搭上这样的货色。」

我进来时,正有小太监跪着给江福洗脚。

江福眯眼打量我一番,让小太监出去,然后下巴点了点,示意同意我做他的洗脚婢了。

我却退后一步,学着江福的样子将他上下打量后,把奶糕递给他,叹气道:

「吃点好的吧,我观你印堂发黑,明日怕是有祸事临身。」

江福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怒道:

「哪宫的破丫头装神弄鬼咒你爷爷?」

我做出神秘莫测的样子:

「是装神弄鬼还是确有其事,日出后便见分晓。」

又道:

「公公警醒些,望明日后还有机会再见。」

说完不等江福发飙直接离开。

明日是庆历六年三月初五,我怎么会忘记这天?我满身青紫被江福强迫的这一天。

7

前世三月初五夜里,我被小太监蒙住头拖到江福房里。

我激烈反抗,而江福脸上有一个粗粝鲜红的巴掌印,他掐着我的脖子喘着粗气道:

「主子给我苦头吃就算了,你一个小宫女还敢瞧不上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日后主子在我身上出一分气,我便要在你身上撒十分!」

第二日我头发蓬乱,嘴角带着血渍回到贵妃宫里。

哥哥看见了,如同今世一般鄙夷道:「只能勾搭上这样的货色。」

无人护我。

从此以后,江福只要在殿前被皇上、小主罚狠了,转头就十倍发泄在我身上。

江福的祸事临身,就是我的大祸临头,那一日复一日的折磨我怎么会忘,怎么敢忘?

8

第二日晚间,江福主动找到我,拎着一个大食盒,脸上照旧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却觍着脸笑道:

「仙姑姐姐料事如神,今日皇上发了好大的气。」

我淡淡道:

「现在不骂我装神弄鬼了?」

「哪儿敢啊?只是……」

我瞥了他一眼:「怎么?」

江福做个揖卖乖道:

「只是仙姑姐姐怎么不直接把具体事宜告诉我,我也早早规避,不用挨这一巴掌。」

我当然不会把具体事宜告诉他,因为我也不知道,前世的江福也不会告诉我。

我冷笑一声道:「你想害死我。」说完便要拂袖而去。

江福忙拉住我:「仙姑姐姐何出此言啊。」

我做出不耐烦的样子:

「天机不可泄漏懂吗?轻则折寿,重则受天雷焚身之刑。」

「漏给你的几分,已经是极限了。」

江福连声道歉,嘴里油滑得很,可我知道,他必然不全信。

于是我又说出两个日子,道:

「这两日只是些小祸事,你警醒着点,切记谨言慎行。」

江福赶紧道谢,又道:

「仙姑姐姐心善,偏帮我一人。」

又是一句试探。

我笑着接过食盒,道:

「仙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你师傅老了,我观你大有可为。」

「而我,也要青云直上。」

9

如此从春末流转到仲夏。

江福伺候皇上越发得心应手,各宫娘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连他师傅好像也要被他顶下去了。

而我也顺势而上,不过三个月,就成了可入主殿近身伺候贵妃的大宫女。

哥哥却比我升得还快,贵妃像是宠极了他,有时皇上来了,贵妃还要召他亲自来伺候饭食。

每当此时,哥哥便轻哼一声,将我撞开,曾经桀骜的书生气变成了洗不掉的淡淡「阉」味。

10

天气渐热,贵妃雍容丰腴,薄纱一会儿就湿透了,便让众人将清凉的偏殿收拾了,还让我到内务府请一樽冰鉴回来。

我回到宫时,四下却静悄悄的,带着夏日独有的闷热。

我让小太监把冰鉴送到主殿,独自去偏殿回复贵妃。

走至偏殿门口,门紧紧关着,只听到里间传来一声暧昧闷哼,是哥哥的声音。

我心下跳得极快,终于捉奸在床了!

脑子里乱想着怎么利用江福跟皇上告发,刚想转身。

一阵冷香凝鼻,一双柔软但力气极大的手,狠狠捂住我的嘴。

我惊愕回头,居然是贵妃本人。

此时偏殿内的哥哥像是终于耐不住,带着黏腻的鼻音:

「皇上~还要……」

贵妃哼了一声,在我耳边道:「你想死吗?」

殿内突然一静,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谁在门外?给朕滚进来!」

11

夏日炎炎如前世烈火灼烧,一时间我的掌心后背沁出层层冷汗。

又被贵妃从后紧紧箍住动弹不得,而偏殿内脚步声越来越近。

哥哥要出来了!

我再无他法,只得眼泛泪光,含糊向贵妃求饶:

「阿筝求娘娘放过,阿筝求娘娘。」

贵妃闻言,凌厉的凤眼竟有一丝怔忡,然后立刻恢复镇定。

十分果断地推开我,低声道:

「还不快走。」

不过瞬间又立刻变换嗓音:

「皇上~是臣妾呀。」

说着先哥哥一步推开门,又把门紧紧合上。

我立即转身离开,脚底发软,脑中却清明无比。

今日是我入宫以来最大的危机。

但是危险,更是机会。

回想起贵妃力大无比,叫皇上时嗓音故作娇羞柔媚。

却面容平静,眼中厌恶不止一丝。

还有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筝」字,竟真让贵妃救我一命。

我莫名感慨。

没想到哥哥勾搭上的竟然是皇上。

而我也曾想过利用江福这个青云阶搭上九五之尊,弄死哥哥,可现下……

国色牡丹般的贵妃不比即将知天命的皇帝好?

12

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走进除非贵妃亲召,他人不得入内的书房。

细看书桌上几篇走笔豪放的诗文。

数了数,果然还是「铮」字最多。

我识字不多,只因贵妃对书房极其看重,让我想到以前说书人讲的才子佳人好写酸诗艳词表情达意。

我想收集两人私通的证据,便买通了在书房侍候的小太监。

要他在焚烧每日贵妃练字的废稿前,给我看上一眼。

却发现净是些边塞诗,我读不懂,但看多了也发现了异常。

其中带「铮」字的诗文反复出现。

有时候甚至价值千金的洛阳纸上,只写一个斗大的铮字。

力透纸背,纸短情长。

书架上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书籍,和一幅泛黄的旧画。

画中是一位持剑挽弓对战羌戎,英姿勃勃的少年将军。

而画中精瘦矫健肤色黧黑的将军,却有一双极其浓艳凌厉的凤眼,双耳一对小黑痣。

我真是见识短浅,不由得目瞪口呆。

原来如此。

又想起贵妃首饰匣内的玉势,我嘴角噙出笑意,看来哥哥将来会死得比我想象中更惨!

13

一炷香后。

书房门嘎吱一声推开,贵妃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我忙转身跪下。

贵妃柔软白皙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细细打量一番,漠然道:

「偏殿偷听,擅入书房,你是真不想活了。」

我双眼灼灼看向贵妃,没有半分恐惧:

「贵妃若真要我死,我活不到现在,贵妃既肯留我,那我自有用处。」

贵妃施施然坐下,挑眉冷笑:

「本宫当时饶你,不过怕你扰了皇上兴致。」

「蝼蚁草芥于我何用?」

我咽下一口唾沫将打了好几遍的腹稿说出:

「奴婢年少时曾经历过一场火灾,侥幸,侥幸不死,事后却时常被梦魇缠绕。」

「梦中皮肤被灼烧,如千万钢针入体,皮开肉绽间以为已经身处地狱……」

「却还有筋骨亟待火舌吞噬,除非化为飞灰,不然地狱无间。」

梦话一般似是而非的呓语贵妃并未打断,反而道:

「继续。」

我心中多出一层把握,道:

「在万千枯骨中苟活下来,每日从烈火焚烧的噩梦中清醒过来,我就告诉自己……」

「我算死过一次,再世为人。」

我仰头看向贵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重活一回,伤我痛我害我辱我者,绝不放过!」

贵妃闻言沉默半晌:

「一个十三四岁的乡野丫头,却有几分边关百夫长的气势。」

「不过,你要报复害你的人,于本宫何益?」

我心下更笃定了:

「那把『火』,是我哥哥放的,他还强迫我和阿娘为奴为婢。」

「而娘娘您,对我哥哥很厌恶吧,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14

贵妃闻言蓦地笑道:

「世人都说长兄如父,你竟然大逆不道敢起弑兄的念头。」

「而且宫内上上下下都说我宠极了林铿呢。」

我咬牙,说出最后猜想,成败在此一举:

「奴婢不信。」

「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自愿承受换皮削骨面目全非的痛楚,成为后宫贵妃。」

「巾帼英豪高门贵女,如此韬光养晦难道最后只为忍着恶心厌恶和一个太监共侍一夫?」

屋内凝滞,针落可闻,我攥紧发抖的手,等待最后的宣判。

贵妃饱满的红唇张合:

「那你说,本宫所欲何求?」

我松下一口气道:

「您自然是要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而如今中宫后位空悬,还有……」

贵妃不置可否,握着瓷杯品茶慢慢道:

「还有什么?」

我道:

「你心中还有一个边塞认识的,名为铮的彼时少年郎,一入宫门深似海,墙头马上遥相顾,若能再续……」

我还未说话,便被贵妃的放肆大笑打断,我从未见她如此笑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少年郎?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怎么净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我一愣,道:

「我,我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痴男怨女,恨海情天……」

贵妃边笑边叹气:

「听你前面猜测还以为是个有胆色的聪明丫头,结果这么笨。」

「你可知自己猜对几分?」

我期待道:「九分?」

贵妃摇头道:「错了九分,不过对的那一分,正中靶心。」

贵妃说着将左手瓷杯随意一掷,一声闷响,杯沿未碎,入柱三分。

「你错在以为你哥哥那样的跳梁小丑值得我去厌恶。」

「错在以为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竟是皇后。」

「错在以为边塞遨游的雌鹰,会自愿成为金玉牢笼里的鸟雀。」

贵妃一步步朝我走近,道:

「你可知犯错后该干吗?」

15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急急道:

「娘娘,奴婢虽然愚笨,但我们都是『死而复生』、隐忍蛰伏之人……」

贵妃打断道:

「该好好读书,你格局太小了,被什么情爱话本子蚀了脑袋。」

「从明日起,你就到书房侍候,我得空了教你读书。」

除了高门贵女,天下其他女子哪有机会读书,我呆愣地看着贵妃:

「为、为何?」

贵妃扶起我的肩膀坐到铜镜前,揽镜而照:

「我们像吗?」

镜中贵妃年近三十,浓颜艳丽,正是雍容牡丹开到极盛之时。

而我还未到及笄之年,细眉细眼只能勉强算清秀。

我老实道:「贵妃倾国倾城,我们一点也不像。」

贵妃笑道:

「外貌大相径庭,骨子里却十足相似,才是最妙的。」

「你既恨林铿,我自有法子帮你解决。」

「但你也要做我的替身棋子,任我切磋琢磨,你可愿意?」

我定定地看着镜中人,道:

「我为棋子,也要先生吃下林铿。」

16

贵妃用三年时间,将我从文盲教成诗文兵书经商皆懂的掌事宫女。

还让我每年带着武婢,携无数金银,南下三千里做最划算的买卖。

见天地知自己。

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三年,也是哥哥将荷包填满的三年。

皇上年纪渐长,越发力不从心,也越发离不开哥哥。

哥哥成了名副其实的郎艳独绝,宠冠后宫,在后宫床榻间辗转,平常妃子要想多承皇上雨露幸得身孕,还得笼络贿赂哥哥。

哥哥三年来日子过得极好,二十出头的好年岁,越发丰神俊朗,皎如玉树临风前。

最好的年岁,食髓知味,又怎么会满足于老皇帝一人。

便暗暗勾搭起了壮实的太监,甚至御前侍卫。

把持后宫的贵妃看在眼里,却一一纵容。

哥哥越发春风得意,连以前的遮掩都不做了,仿佛天下男子都不过是他的裙下之臣。

直到贵妃的弟弟——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赵辰星带着威虎军班师回朝。

又因皇上体恤贵妃身怀龙裔,姐弟又多年不见,便让他常出入后宫与贵妃姐姐说体己话。

天下最勇猛的儿郎近在咫尺,哥哥怎能不心动?

可贵妃培养我三年,要我做她的棋子替身,要俘获的,正是赵辰星。

17

三年间,我逐渐沉稳缜密,也慢慢知晓了许多关于贵妃的事。

回想当初的我,就算死过一回占了先机,但眼界未开,仍然如井底之蛙囿于方寸。

从前我只知道贵妃赵朗月人人艳羡,父亲是当朝宰相,弟弟是镇守边关的威武大将军,母家是富可敌国的皇商。

想要打仗便可做将军,想要入后宫便可为贵妃。

却不知道贵妃生来奇力,聪慧过人,从小苦练武功,熟读兵法,被当作儿郎教养。

羌戎来犯,朝中无人时,她父亲赵宰相要十六岁的她女扮男装上阵领兵。

许诺得胜归来,便恢复她的女儿身,求皇上让她做大庆第一位女将军。

赵朗月一手创立威虎军,九死一生力斩羌戎王于马下,得胜回朝的路上,却被自己父亲设计。

废掉了使剑挽弓的右手,困在深闺中。

被一群嬷嬷医士围着,将大漠白杨血肉淋漓地修剪成了京都牡丹。

她曾痛哭着问父亲为何。

父亲只说:「身为女子,只有嫁人才是你的正途。」

最后将她取而代之,领赏受封威武大将军的,是她的弟弟赵辰星。

这就是她人人艳羡的父亲兄弟。

而我当初能打动贵妃,不是猜出她曾为将,而是,我敢弑兄!

而她不仅仅要弑亲。

18

赵辰星入殿内向贵妃请安时,面若翩翩公子,又英姿勃发。

身边还跟着一个和我年岁相仿、戴着面具的小将军,说是在战场上捡到的弃婴,名唤赵铮。

小宫女们一个接一个地端茶送点心,只为能多看大将军一眼。

林铿再出众也被比下去了,只是站在一旁做陪衬,却毫无妒忌之色,默默将人看了又看。

赵辰星看着一个个面染春色的宫女越发不耐,贵妃却一团和气,偏要捉弄他,开几句玩笑,一时殿内笑作一团。

独我一人暗暗退出,将广袖宫装换作利落的窄袖束腰,去梅园为贵妃剪绿蜡。

剪了数十枝花时,听见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

我回头一看,却是赵辰星,便抱着花枝行礼:

「大将军万福,天寒地冻的,怎么出来了?」

赵辰星朗声笑道:

「跟边塞比起来,京都的冬天算什么?」

「我不过出来躲个清静。」

接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你们贵妃宫里的小宫女太闹腾了,只知盯着男人看。」

「以前姐姐在边……在家时也是飒爽豪迈的女子,谁知入宫后只知盯着皇上戚戚哀哀,身边的宫女也学得这副做派。」

说罢将我上下打量:

「你倒是不同,这窄袖衣裳穿得也利落,姐姐以前也爱这般穿着。」

多可笑,天下男子因女子闪耀的羽翼心生敬慕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把她关进笼子里,最后又笑她不复当年荣光。

这样想着我便笑出了声。

赵辰星奇道:「你笑什么?」

我道:「自然是笑你。」

赵辰星的脸蓦地沉下来:「你大胆。」

我理着花枝淡定道:

「天下男子只让女子做一件事,便是相夫教子,把丈夫当作自己的天,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当女子真把男子当作救命稻草时,又嫌她抓得太牢,只会绕着男人打转,目光短浅。」

「大将军您说,这个世道是女子可笑,还是男子更可笑?」

赵辰星闻言不答,却又走近几步,强硬地抬起我的下巴,细细打量,脸上带着莫名笑意:「长得半点不像,但这做派却是姐姐才能教导出来的。」

我不由皱眉,用花枝去打他,反被他用力带进怀中,我一时间面红耳赤,道:「你放开!」

赵辰星声音发哑:「原来你也会害羞啊。」

我一咬牙将人狠狠推开:「流氓登徒子!」

赵辰星玩闹似的退后几步,脸上调侃的笑意愈重。

我轻哼一声转身跑开。

身后传来簌簌声响,赵辰星将我掉落的花枝捡起。

鱼儿舔饵了。

19

第二日,赵辰星带着赵铮又来贵妃宫中坐了片刻,道:

「皇上体恤父亲年老,又怜惜姐姐身怀龙裔,有意命我今后带着威虎军驻守京都,统领禁军。」

贵妃闻言感慨落泪:

「这样才好,到底边塞苦寒,你能回京,我们一家人才能多聚。」

赵辰星不以为意地点头,眼神若有若无地向我瞟来。

一旁的林铿若有所思。

我悄声退出殿内,这次要去摘的是红梅。

我着碧色宫装,抱着如血红梅,毫不意外地又遇到了赵辰星。

只见他拍手浪荡笑道:

「好一幅美人立雪图。」

我转头就要走,却被树枝挂住了发髻,一时间腾不出手左右为难。

赵星辰看我如此形状笑得越发得意,道:

「求爷帮你呀。」

我一时气恼,顾不得宫女形象,直接将头发拔出。

赵辰星幸灾乐祸道:「你的鬓发乱了。」

眼见毫无形象可言,我干脆把发簪束带统统拔掉。

北风吹过,鸦羽般的长发如墨泼洒,带着点点梅花香气。

我昂首而立,眼中耀耀如烈火:

「区区鬓发,乱了又如何!」

赵辰星眼中惊艳一闪而过,一时之间天地寂然。

红墙白雪间,身披玄色大氅高大俊朗的少年将军低声道:

「是我的心乱了。」

鱼儿咬钩。

我道:「那你如何证明对我的心意?」

20

我披散头发,一脸羞恼回到贵妃宫中时,引得众人侧目。

贵妃皱眉看着我道:

「越发不成体统了,到书房跪着消消你的戾气!」

一直跪到晚间,贵妃才来问话,林铿也立在一旁。

真是稀奇,林铿虽然名为贵妃大太监,可后宫中谁不知道只是个幌子,他往日里只爱往养心殿跑。

贵妃问我所为何事。

我恨恨地看着一旁的林铿,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贵妃无奈叹气:

「你们兄妹还真是冤家。」

「林铿你先出去。」

见贵妃还怜爱我,我终于忍不住,来不及等林铿将门关上,便哽咽道:

「是大将军戏弄奴婢,他说……」

等听到关门声后,我才哭嚷道:

「他说,愿意亲近我不过是看我有几分像哥哥罢了。」

「其实蒲柳之姿,哪里能及哥哥半分,若不是哥哥是男子,又为皇上……」

「他还约我后日酉时到梅园偏殿相见,分明就是想轻贱我……」

我捏着嗓子继续哭嚷,贵妃间歇安慰几句,却一直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林铿在门外偷听的事,怎么逃得过将星赵朗月的耳朵。

最后贵妃叹气道:

「辰星常年驻守边塞放肆惯了,你就别去,晾着他,撂他面子,他自会知难而退。」

我愤愤称是,绝不会去。

林铿终于走了,大概是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了。

21

第三日,我先是丢了一件做得太大的宫装。

林铿又不小心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已有身孕的贵妃,便告了一天假。

晚间皇上来看贵妃,贵妃孕中多思,情绪起伏大,窝在皇上怀里道:

「臣妾还记得刚进宫时,冬日都要与皇上秉烛夜游,赏梅听雪。」

「只是一代新人胜旧人……」

皇上闻言不由笑道:

「贵妃平日里总是大方端庄,但到底是女子,总会拈酸吃醋。」

贵妃嗔怪道:「皇上就陪陪臣妾吧。」

美人哀求怜爱,皇上怎能不允,便摆驾梅园。

但皇上到底年纪大了,贵妃又有孕在身,雪夜路滑,还叫了一队侍卫随侍。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梅园。

本来行雅致之事,突然粗鄙喘息之声从梅园偏殿隐约传来,听到有人来竟然还未停歇。

小宫女们面红耳赤,皇上震怒:

「谁敢在宫内行如此污浊之事!」

宫内侍卫何其专业,立刻踢门从漆黑的屋内扯出两人。

秉烛夜游的灯笼齐齐照到两人潮红迷离,现在犹未清醒的脸上。

一时之间,空气凝滞。

梳着宫女发髻的林铿衣衫不整,赵辰星腰间还挂着他的赤色鸳鸯肚兜……

皇上退后两步,双手颤抖地指着两人,一口老血喷出,直挺挺晕了过去。

22

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上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太监,本是可大可小的事。

但皇上年纪大了,又不加节制,爱用虎狼之药,却偏偏被最喜爱的太监戴绿帽,直气得脑中血瘀,情况凶险,时日无多。

而贵妃受到惊吓,七个月的龙胎竟然要早产,母子祸福难料。

一时间朝野震怒,哥哥还在迷茫春梦中就被直接处死。

多可笑啊,哥哥一心以为自己找到捷径,挨了一刀,得了五旬老汉恩宠,便可平步青云,永世荣华。

却不知朝中无人,手上无兵。

再得宠的太监,平常是美丽玩物,遇事不过是血肉祭品。

而对大将军,朝臣联名上书要求严惩不贷。

身为文官之首的赵宰相只得大义灭亲,在联名奏折上签字。

暗地里,却来到贵妃宫里求情。

23

贵妃宫殿内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贵妃卧在榻上,我抱着早产羸弱的小皇子立在一旁。

宰相隔着屏风跪下,张口一问皇子可好,二忧儿子安危,半分未曾关心过贵妃身体。

贵妃却孝心十足,撑着病体,急急扶起宰相道:

「阿爹折煞我了,辰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我怎能不救他。」

宰相神色稍显满意。

贵妃却又为难道:

「可我只是个贵妃,能做后宫的主,又怎么管得了前朝。」

宰相轻哼一声道:

「到底是深宫妇人,在宫里关久了,连以前的兵法阳谋都忘了?」

贵妃脸红低头,一如乖乖听训的乖巧女儿。

宰相抖抖袖子自得道:

「圣上时日无多,扶持幼帝势在必行。」

「你的皇子虽太过年幼,但有你这个贵妃母亲,我这个宰相阿公,朝中谁敢置喙?」

「届时,你再用新帝临朝大赦天下的名头,放你弟弟出监牢,再趁势复用便是。」

贵妃满脸受教地连连称是。

宰相满意点头,扬长而去。

贵妃转头却对我笑道:

「阿筝,你说是先废掉辰星使剑的右手好,还是挽弓的左手好呢?」

24

三日后,皇上薨逝。

贵妃被尊为太后,怀抱幼帝端坐金銮宝殿龙椅上,受群臣朝拜。

太后第一道懿旨便是大赦天下。

可放出的赵辰星成了废人。

他还指名要见我。

25

从捉奸到贵妃成为太后,不过五日。

我再见赵辰星时,他消瘦不少。

他双手颓然,眼睛布满红血丝,声音嘶哑道:

「那日,你问我如何证明自己的心意。」

「你说最喜温泉行宫的冬日蝴蝶。」

「最爱酉时的梅园,天黑清静,再没人来把雪踩脏。」

赵辰星语气越发狠,声音却逐渐哽咽:

「你知道我带回蝴蝶怕冻死,定要用梅园偏殿的炉子取暖。」

「知道你那恶心的哥哥觊觎我,定会早早在暖炉中下催情药。」

「你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

「赵朗月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即使她当了太后,你也还是个宫女!」

说到这里,赵辰星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语气笃定道:

「赵朗月一定没跟你说过,我曾向她要你,做我的正妻。」

「我一个大将军,要娶你一个卑微宫女做正妻!」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我淡然地看着赵辰星道:

「这就是你和赵朗月的不同。」

「你要高高在上做我的天,而我要做自己的天。」

赵辰星满目茫然地看着我,想要抓住我,双手却无力垂下。

在我转身之际,赵辰星最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耳语道:

「那日梅园里,冻死的蝴蝶你可曾看过一眼?」

我道:

「从未。」

番外:女帝

1

赵宰相老泪纵横地接出赵辰星,却发现儿子左右手都被打断,成了废人。

大怒着要找太后问罪,却发现连皇宫的门都进不了。

曾经被赵辰星统领,如赵家府兵的威虎军现在成了禁军,拱卫皇宫。

只听一个戴着面具叫赵铮的人的号令。

赵宰相急赤白脸地骂威虎军叛徒。

赵铮银枪白马,冷眼俯视道:

「阿公怕是忘了威虎军到底是谁带出来的队伍?」

「十六岁斩羌戎王于马下的真正威武大将军又是谁?」

赵宰相难以置信道:

「你叫我阿公,你是……」

赵铮笑道:

「阿公忘了?十六年前太后产下一个面容残疾的女婴,你说容貌有损的公主活下来丢的是赵家的脸面,更是大庆的脸面,便要把我溺死。」

赵宰相恨声道:

「那你为何还活着?」

「是阿娘苦苦哀求舅舅给我一条生路,让我在边塞刀枪中长大。」

赵宰相暗骂一声逆子,又道:

「你舅舅救你性命,你却恩将仇报。」

赵铮眼中闪过狠戾:

「恩我报过了,所以只废了舅舅的手,至于仇……」

赵铮说着一枪横穿过赵宰相的胸骨,将人高高挑起,道:

「现在才是报仇的时候。」

赵宰相似乎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

到死仍双眼圆瞪:

「你大胆,我是文官之首,门生遍布朝堂……」

赵铮冷笑道:

「刀枪里出政权,迂腐的门阀学阀早该血洗,你的门生就是开端。」

「从今以后,我和阿娘要兴平民科举制。」

「让天下女子当得了将军,更入得了朝堂!」

2

幼帝未满月便薨逝,太后手握威虎军强硬称帝,封赵铮为皇太女,我为宰相。

三人以威虎军为矛,将朝堂上下狠狠清洗一番。

朝中再无明显反对女子掌权的声音,却都暗暗等着看笑话。

十年寒窗,百年树人,区区三个女子,若无后继之人,将来不还是男子的天下?

第二年春闱科考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状元探花皆是带着南方口音的少女。

朝野都惊讶她们是哪里冒出来的?

只有我知道,这就是曾经还是贵妃的赵朗月在南方做的最划算的买卖。

赵朗月最善蛰伏布局。

自十七年前,就从南方沿海的女婴塔救下一个又一个女婴,让人教她们读书习武经商。

十七年隐忍,只为此刻,人才不断代,女帝的江山便不会只存一世,就拱手让出。

3

十五年后,赵铮继位。

新任女帝冷面铁腕,却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刻,茫然地拉着我问:

「阿筝姐姐,我们是否只是母亲布局的一枚棋子?」

「太医说我的脸并非天生缺陷,而是幼时被人刻意用烙铁烫伤。」

「母亲需要一个人代替她统领威虎军,可容貌正常的公主只能用来和亲。」

我沉默良久,道:

「先皇曾因我名字里的筝字而饶我一命,也曾日日在书房一遍又一遍写下你的名字。」

女帝眼角泛出红痕。

上朝钟声响起,女帝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脸上脆弱消失殆尽,傲然走向属于她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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