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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殿下心尖上的小白花险些从诛仙台上掉了下去,身负重伤。
他猩红了眼,非要以十九道天雷滚滚劫来惩戒我。
可惜他不知道。
作为仙侠虐文里的恶毒女配,我离领盒饭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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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穿书了,穿成了玛丽苏仙侠文《霸道仙君爱上我》的恶毒女配。
天界第一美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知意郡主。
前期我的人设有多耀眼夺目,后期为了彰显小白花女主的天真善良就有多崩塌。
女主叫锦宁,是天宫中的小仙侍,灵力低微,做啥啥不会闯祸第一名的麻烦精。
因缘际会结识了男主——天界长殿下渊臻,冰冷傲娇的面瘫一枚。二人上演了一场虐恋情深的仙侠情缘,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结为仙侣,归隐人间的故事。
放在现代就是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烂大街剧情。
作者写得又臭又长,熬了一夜读完我已哈欠连天,一觉醒来凉飕飕的寒意裹满全身。
仙气缭绕的诛仙台上,白裙少女柔若无骨地跪在地上,秀美的面庞挂着几滴豆大的泪珠。
「郡主饶命,锦宁一直恪守本分,当真没有勾引长殿下,还请郡主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这娇滴滴的嗓音直接让我愣住了。等等,眼前这一幕还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啊。
好家伙,这不是昨晚看的玛丽苏文里头的么?
一秒,两秒,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嗦嘎,我这八成是嘎了。
可话说,嘎就嘎了,怎么还一键触发穿书技能?
穿就穿了,还穿成了个早死晚死都要死,就看怎么死的恶毒女配。
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穿越。
「你还敢顶嘴!若是你未曾勾引长殿下,那长殿下的玉佩怎会在你身上?还是说,你是个贼?」
我的贴身仙侍玉瑚挑了挑眉,冷哼道。
锦宁咬了咬唇,似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眼圈泛红。
她忽然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郡主可以不信锦宁,却不能这般肆意侮辱我。锦宁是身份低微,但偷窃之事绝不会做!」
说罢,她竟决绝转身,朝诛仙台跑去。
我瞪大了眼,正欲出手阻拦,不料一阵金光猛烈冲击过来。
玄衣男子腾空而起,天旋地转间,抱住了锦宁。
锦宁柔弱地攀附在渊臻脖颈处,她泫然泪下道:「锦宁已然无颜面对长殿下了。」
渊臻慢慢松手,他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怒意斥道:「知意,你怎么这般歹毒!」
我扯了扯嘴角,颇有些无语:「长殿下怎么不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您既未瞧见事情全貌,便不该随意置喙。」
渊臻微微一愣,他似是未意料我会说出这话。
是了,知意在他心里一贯是刁蛮任性却唯他是从的形象。
不过,我不是从前的知意了,我可不会惯他这臭毛病。
锦宁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轻轻柔柔道:「长殿下,郡主并非有心的,您千万不要怪罪她,不要因锦宁这等身份低微之人与郡主起了争执。」
渊臻怒气愈盛,他拂了拂袖子道:「知意,你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混淆是非?好,既如此便让父帝来决断此事对错。」
2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锦宁跪在青玉砖上默默抹着眼泪,渊臻添油加醋地将方才之事娓娓道来。
我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还谪仙一般的人呢,真是个伪君子无疑了,完全是狗屁胡说。
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没门儿!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梨花带雨地哭诉道:「还请舅舅给知意做主。今日知意不过是恰巧路过诛仙台,看见锦宁仙子正寻死觅活,知意正要搭救,这时候表哥匆忙赶到想来是误会了。
「知意不知是做了什么歹毒之事令表哥误会,让表哥竟会这般想我。舅舅,您是瞧着我长大的人,自知我的秉性,还请您主持公道。」
他不是会凭着猜测胡说八道吗?那我也可以胡说一通,走小白花的路让小白花无路可走。
果然,这番操作看傻了渊臻和锦宁。
锦宁凝噎片刻,断断续续道:「陛下,都是锦宁的错,此事无关长殿下与郡主,陛下便罚锦宁吧,锦宁愿承担一切罪责。」
渊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语气冰冷道:「父帝,知意自幼便性子刁蛮,目中无人,如今更是心思歹毒。儿臣以为若不严惩,她必不会长记性。」
天帝素来是护短之人,如今这局面又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竟无法决断。
忽然大殿之门被掀开,白衣男子款款而入,他语气清淡道:「那长殿下意欲何为?」
众人都抬眼瞧去,男子身形挺拔,俊朗的面上笼罩着一抹阴郁,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之气。
天帝微微颔首道:「许久不曾见星湛上神了,上神别来无恙。」
在《霸道仙君爱上我》里,星湛上神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只在前文惊鸿一瞥登场过。
就是那种神不在江湖,江湖却流传着神的传说的类型。
「多谢陛下关心,本尊安好。」星湛上神挑了挑剑眉,「方才本尊所问,长殿下以为呢?」
渊臻颔首:「十九道天雷滚滚劫,孤以为足矣彰显惩戒。」
哥们儿也真是敢说,我张了张嘴正要辩驳,不料天帝立时出言打断。
「不可,知意乃是女子,如何能受得了天雷滚滚劫?再说,此事未必是她的过错。」
好,还是有个明白人的。
「陛下,依本尊之见,既然双方都有理,又并无证据可证明,倒不如双方都罚,如此也算是以示公正。」星湛上神忽然悠悠道,他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我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操作?
原以为天帝要斟酌一二的,可他二话不说竟是应允了,这也算个……迫不得已的法子吧。
「既如此,便罚长殿下禁足于瑶华宫,仙侍锦宁赏赐十鞭子,至于知意郡主,本尊亲自调教。」星湛上神摆弄着折扇,漫不经心道。
话落,众人皆一惊。
我亦是傻了,亲自调教?
渊臻脸色变了变,忙疾声厉色道:「上神,锦宁乃是弱女子,灵力低微,这十鞭子惩戒是否过了。孤愿替她承受,还请上神开恩。」
他话音刚落,天帝神色骤变,厉声斥责道:「放肆,她不过是个低等仙侍,也值得你替她出头?本座看你是被鬼迷心窍了。」
锦宁强忍泪水,瘦弱的身躯微微发颤,脸上闪过一丝恨意。
我忍不住腹诽,真是对苦命鸳鸯,看得人都不忍心生怜爱了。
星湛上神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良久出声道:「陛下,既已无事了,本尊便带着知意郡主回长秋宫了。」
天帝点点头,和声道:「有劳上神用心了。」
3
星湛上神挥了挥宽大的袖子,紫光乍现,长秋宫的门被推开,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去。
未及一秒,大门又被关上。
我一惊。
放眼望去,长秋宫被仙气团团笼罩,一派寂静。
啧啧,倒有几分拍恐怖片的氛围。
「上神。」
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从哪儿冒出个紫衣小仙来,嬉皮笑脸道:「原来是知意郡主大驾光临,小仙有失远迎了,不知?」
他看了看星湛上神,敬候他发话。
星湛上神淡淡地瞥了眼我,悠悠道:「朱雀,从今日起,知意郡主便是长秋宫中的小仙侍,一切洒扫事宜皆交给她来做,不必优待。」
我一口血险些喷出来,亲自调教?呵呵,原是这么个调教法。
「你带着她先熟悉宫内诸事,务必交代清楚了。」
说罢,他仙气飘飘地悠闲离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与朱雀小仙。
朱雀小仙愣在原地,他抬手挠了挠脑袋,讪讪一笑:「小仙侍候在上神身边千年,竟是从未听上神说过这么多话的,今日真稀奇了。」
我也挠了挠脑袋,苦不堪言道:「往后我也要在长秋宫为奴为婢,与朱雀小仙便算是同事了,希望朱雀小仙多多担待。」
朱雀小仙忙拱手,恭敬道:「郡主言重了。」
我摆摆手,客气道:「不不不,我们既是同事,便不要这般讲礼了。我唤你朱雀,你便唤我知意,就这么定了。」
他战战兢兢地应下了。
长秋宫人少事儿倒挺多。
殿台楼阁的洒扫都是我的分内事儿,这责罚于我虽不掉块肉少块皮,可着实是累得直瞌睡。
比如说眼下,我正没精打采地抱着个珐琅瓶小心擦拭,胳膊酸疼不说,腰也快直不起来了。
这已经是我今天擦的第一百二十六个瓶子了。
我本来想偷偷用仙术来着,结果长秋宫这破地方除了上神竟然无人能用仙术。
这不就是要追剧结果 WI-FI 断了么?
拜托,我真的会谢啊。
朱雀说,星湛上神十分喜欢这些从民间搜罗来的藏品。
他还不忘嘱咐我当心些,若是破损了,上神一定会严惩不贷。
我越擦越觉得生气。
我是谁啊?我大小也是个郡主,原文出了名的刁蛮美人儿。
如今竟然在这擦破瓶子,这剧情完全走偏了啊。
抗议,坚决抗议!
看着我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正在擦桌子的绵绵仙侍轻笑了笑,柔声道:「郡主若是累了不如歇歇,一会儿就要开膳了。」
绵绵是掌管长秋宫灵宝阁的仙侍,放眼这偌大的长秋宫只有朱雀和她二人。
朱雀大多数时候侍候在星湛上神身边,这长秋宫的许多杂事便由绵绵来打理。
我累得胳膊生疼,扭了扭手腕子,跟绵绵苦哈哈地抱怨着:「我原以为上神面冷,素日看着少言寡语,兴许是个少事的人。」
「可这一日下来,我觉着上神简直是闲得没事儿干。这长秋宫中的宝贝不多吗?他老人家还要跑到人间去搜罗宝贝。
「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珐琅瓶子、青瓷瓶,珍藏一个是个意思,摆了几个殿阁还要累得人去擦拭,你们说上神怎么就不干干正事啊。」
一顿疯狂输出,直说得我口干舌燥,待我停下来的时候发觉绵绵脸色有些不好。
她疯狂地挤眉弄眼,我顿了顿,疑惑道:「绵绵,你怎么了?」
她嘴角扯了一丝勉强的笑意,终于唤了声:「上神。」
我一惊,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发现星湛上神和朱雀已站在身后。
朱雀摆出了一副「我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脑子里疯狂思索眼下该怎么办,一秒两秒,终于泪珠子簌簌地落了下来,这会子该发挥我精湛的表演了,我声泪俱下道:「上神恕罪,是我,是我吃饱了没事儿干在这非议上神。上神您劳苦功高,造福于天界,我纯属于胡说八道,上神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朱雀和绵绵早已目瞪口呆,朱雀缓缓地向我比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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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湛上神气定神闲地站在我身前,他手里握着柄折扇,淡声道:「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多事?吃饱了没事儿干?太闲?知意郡主,你变脸岂非太快?」
我摇了摇头,满脸诚恳道:「不,上神,我这人思想觉悟也是很高的。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我的错误,并且会不断进行反省,上神千万不要生气。」
「本尊自然不会生气。」星湛上神露出千年难得一见的玩味笑意。
朱雀和绵绵齐齐呆住。
朱雀心里叹了叹气,知意郡主要惨了。
半个时辰后。
绵绵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上神,知意郡主已经知道错处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吧。」
她话音刚落,朱雀便给了她一个眼神,噤声。
星湛上神喝了口琼浆,漫不经心道:「郡主?既入了长秋宫哪里来的郡主,她与你们都是一般的人。本尊已经够厚待她了,况且本尊看着她也甘之如饴啊。」
绵绵住了嘴,抬眼望去不远处坐在小木桌上发呆的身影。
她心里忍不住叹了叹,知意郡主,我也没法子救你了。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开始有点怀疑星湛上神莫不是个大变态了。
外表装得多清高倨傲,少言寡语,结果呢?
喜欢折磨人不说,这黑暗料理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堂堂上神还有下厨的雅兴,可这做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看着黑乎乎一团,闻着还有一股焦味。
我恨不得仰天长啸,苍天啊,放过我吧!
如果可以,我情愿一觉醒来回到现代。
星湛上神瞥了我一眼,轻微勾了勾嘴角。
朱雀瞅准时机,忙帮着我说好话:「上神,您给知意郡主一个下马威便是了,何苦真的为难她?她也是初来乍到,口无遮拦的,这回便饶了她吧。」
他话音刚落,星湛上神虽脸色未变,可夹着菜的手顿了顿,旋即将筷子搁在碗边。
他看了朱雀一眼,又看了看绵绵,似笑非笑道:「她才来多久就把你们都策反了?一个两个都为着她说话。本尊做的美味佳肴那是便宜了她,既你们为她说情,那便与她一同去用膳吧。」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身前宽大的摆满山珍海味的桌子瞬间消失。
星湛上神甩了甩袖子,离开前不忘添了句:「记住,一粒不剩!」
朱雀和绵绵瞬间成了苦瓜脸,他们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席地而坐。
我一边握着绵绵的手,一边搭着朱雀的肩,感动地眼泪汪汪道:「果然是苟富贵勿相忘,有你们跟我一起真是太好了!」
朱雀现在是悔不当初,他胳膊无力地抬起头,夹了一个色相稍微正常些的糯米团子,满脸苦笑道:「其实,没准儿,上神的厨艺进步了呢?」
「这叫进步?」我满脸诧异,那星湛上神以前的厨艺得有多差啊,这要是拿出去祸祸人,那威力想必相当大。
不过,上神身份这般尊贵,他为什么会想不开去下厨呢?
绵绵喝了口水压压惊,才娓娓道来:「以前上神不是这样的。他从前是真正谪仙一般的人,话少,性情冷傲,也从不与我们一同用膳。」
「可就是一个月前,他性情大变,变得着实是有些,有些腹黑。」绵绵咽了咽口水,现在说起还觉着有些奇怪,「在宫里垂钓,下厨,打理花花草草,做这些他以前从来不做的事儿。」
朱雀点点头,他忙放下筷子,附和道:「就是就是,早先我和绵绵还以为他是被人附体了呢。」
我听得认真不由得点点头,人无常态必有鬼。
「不过,这些话可不敢让他知道,不然啊他可有法子来折磨人。」朱雀垂头丧气地看着眼前这些黑暗料理,实在是动不了筷子。
忽然,绵绵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忽然皱了皱眉头,肚子疼得不得了,为了逼真点儿我还在额头上变了几滴汗珠子:「哎呀,我肚子好疼啊,不行了,不行了。」
「郡主这是怎么了?哎呀,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好,不若我先扶你回去歇歇,咱们走。」绵绵赶忙过来,满脸关切道。
说实话,在我看来这演技还有待提升。
我们俩一唱一和地起身,溜之大吉。
朱雀看得愣住了,低头发觉这一桌子菜,又想起上神的叮嘱。
他眼前一黑,险些要倒下去了。
他咬了咬牙,将我和绵绵已记在暗杀的小本子上了。
待有了时机,他一定要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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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听说朱雀小仙拉了一晚上肚子。
我和绵绵面面相觑,愧疚溢于言表。
正寻思着过去看看他,给他带些补身子的灵药。
只不过,绵绵打开锦盒,寥寥无几的几个仙币。
我目瞪口呆:「上神这么抠门,还克扣工资?」
绵绵摇了摇头,又打开另一个锦盒,一盒子满满的夜明珠和金灿灿的饰物。
我继续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对不起,刚刚的话我收回。」
话说我这副样子着实有些没出息,想想我的人设,我该表现得视金钱如粪土一般。
想到这,我忽然神情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既然这般,咱们不妨就用这些夜明珠金链子去兑仙币,然后去药王府买些灵药灵参送给朱雀小仙,如何?」
她想了想,欣然点头。
只是有句话说得好,计划不如变化快。
比如说眼下,我和绵绵垂头丧气地站在星湛上神跟前。
星湛上神正在垂钓,我偷偷瞟了一眼那池子那么浅真的有鱼么?
哦,原来不是钓鱼,是要学那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感觉。
我「啧啧」两声,不料都传到了星湛上神的顺风耳里。
「知道本尊为何唤你们来吗?」星湛上神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我愣了愣,思索了半晌缓声道:「上神,这长秋宫目前活着的除了我们,还有别的生灵吗?」
话音刚落,绵绵实在忍不住想笑,只是她忍功十分出色,点头如捣蒜一般附和:「郡主,不,知意说的是,朱雀小仙昨儿拉肚子今天还在床上躺着呢。」
星湛上神转头,他只觉得我们都在幸灾乐祸,他放下垂钓的竿子缓缓起身,盯着我们半晌才道:「本尊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回去收拾收拾,今日随本尊出门赴宴。」
赴宴?
我愣了愣,赶忙摇头道:「不行!」
看着星湛上神微微皱眉的样子,我赶忙笑着谄媚道:「我是说,是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随上神出去赴宴,便只能劳烦绵绵姐姐跟着上神去了。」
星湛上神却一眼看透了我的小心思。
他毫不犹豫地戳破,淡冷道:「行了,少跟本尊打马虎眼。天界人人皆知你,怎么,你觉得你在长秋宫做仙侍很丢人么?」
「那怎么会呢?上神多想了,我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能来伺候上神,这样的好福气旁人都只有艳羡我的份,怎么会觉得丢人呢?不会不会,自然不会的。」
就算会,我也不会傻傻承认啊。
可事实证明,星湛上神这人说话着实是绕圈圈,一不小心就要被他绕进去了。
「既然本尊看你这般高兴,今日便去与天帝说说,让你好好待在长秋宫做仙侍,岂不是让你如愿以偿?」
No,我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谁喜欢待在长秋宫天天被这个上神差遣啊。
光这两日便已经擦了上百个瓶子了,就算是现代评劳模我也是妥妥过初试的啊。
我不得不承认,我技不如人,实在斗不过星湛上神,甘愿认输。
于是,我和绵绵换上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卑躬屈膝地跟在星湛上神身后,浩浩荡荡地往琼宇殿去。
我记得上回来这,仿佛还是三四日前,这一晃都恍如隔世了。
我不禁感慨,抬手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
上回还是高高在上、刁蛮跋扈的小郡主呢,如今倒好,完全成了被生活磨光了所有棱角的打工人一枚。
三四日前——身份:知意郡主。属性:刁蛮任性。
今日——身份:长秋宫小小仙侍。属性:卑微入骨。
唉,从恶毒女配到打工人,真是多少年河东多少年河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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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宇殿上觥筹交错,众神仙们正乐呵呵地品鉴着琼浆玉液。
星湛上神到时,众人都面面相觑,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要知道,除了每日朝会,想来只有天塌下来的时候长秋宫上神才会露面。
今天是什么吉祥日子啊,众神仙们都颤颤巍巍地起身见礼。
星湛上神坐在上座,手里握着一柄折扇装风雅,我心里默默吐槽着,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星湛上神看出我的难堪,反而语气轻飘飘地故意道:「怎么,你羞愧难当得见不了人了?」
在我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生气地握起了小拳头,正准备重拳出击,忽然听到外头人说:「长殿下到。」
我愣了愣,呵,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锦宁竟然身着锦衣华服跟在渊臻后头,啧啧,瞧瞧这郎情妾意的样子。
不过这是什么情况,明明一起受罚的人,他们俩这么光鲜亮丽大驾光临,我这算什么?
绵绵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声道:「知意,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花界芙蓉一族族长在寻丢失千年的亲生女儿,不曾想锦宁竟是芙蓉花之后,如今已被认祖归宗了。」
我愣了愣,垂了垂眉头。
在原文里头可并没有这段剧情,锦宁从头到尾都只是小小仙侍,如今竟又冒出什么花界芙蓉一族。
看来剧情走向真的变了。
他们正朝这边走来,我忙往后退,突然踉跄了下,步子没站稳正直直往下头摔去。
妈呀,这算是丢脸丢大发了吧。
我原以为,剧情里头总该会出现英雄救美的一幕吧。
可是没有,也许那是属于女主的光环吧。
我跌在地上,脚踝似是扭了,疼得我无法动弹。
绵绵脸色变了变,忙急声道:「上神,不若请药王谷药仙来瞧瞧吧。」
星湛上神摆了摆手正要说话,不料锦宁竟然满脸担忧地走过来,语气中满是关切:「上神,锦宁颇晓医术,不如让我先替郡主看看吧。」
星湛上神思虑半晌,他忽然收了折扇,微微颔首:「既如此,便有劳了。」
锦宁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然神色,随即恢复如常,她行了礼方才与绵绵一起搀着我到偏殿。
锦宁笑着看向绵绵,柔声道:「有劳绵绵仙侍将侧间的灵芝草替我取来。」
绵绵略有些犹豫的模样,她看了眼我,我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去。
绵绵前脚刚离开,气氛便彻底冷了下来。
锦宁看向我,脸上虽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着实有些惊人:「许久不见知意郡主,当真是别来无恙。不知,在长秋宫中做低等仙侍是个什么滋味?」
后半句隐隐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我倒有些吃惊。
锦宁真是跟前段时间那柔弱可人的小白花不一样了。
如今瞧着更自信,更有气魄了。
「低等仙侍只是暂时的罢了,我终归还是这九霄云上的郡主。」我勾了勾嘴角,「倒是未曾恭喜你,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她摇了摇头,秀丽的脸庞勾起一丝淡淡的讽刺:「如愿以偿?郡主是何等人物,哪里会明白我的不易。您不会知道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旁人要花费怎样的艰难险阻。」
「花界皇族一脉凋零,王族之中又属芙蓉一族能人辈出。你如今有了倚仗,这说话做事的底气都与从前不一般了。」
锦宁笑容中带着恨意,语气悲戚道:「是啊,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郡主肆意折辱的仙侍了。可是拜郡主所赐,星湛上神赐我的那十鞭子令我名声扫地,即便认祖归宗了,芙蓉王族的姊妹们都轻视我,瞧不起我。便是我的亲生爹娘,他们对我的愧疚中带着怜悯,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所以凭什么?郡主您害了我,让我过得这般屈辱,您自然也不能过好日子。」
她伸出手,手心幻化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她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痴狂,忽然重重扬起匕首插入腹中,一切发生得太快,鲜血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她身形瘫软在地,脸上满是痛不欲生的神情,一字一顿道:「来,来人啊。」
偏殿中各路神仙鱼贯而入,渊臻容色大变,他慢慢猩红了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剑刺了过来。
星湛上神面色微冷,一击击碎了渊臻的剑。
这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名场面。
只可惜,星湛上神终归是上位者,纵然他多年深入浅出不显露于人前,他的威力仍然不可忽视。
长殿下渊臻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有小仙见事情不对,忙派人去请天帝陛下过来.
我勾了勾嘴角,好戏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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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气氛颇为压抑,渊臻直挺挺地跪下,语气冰冷得可怕:「父帝今日绝不能再纵容知意了,我早说过她心性歹毒,迟早会酿成大祸。如今的锦宁早已不是天界仙侍,她是花界芙蓉王族之女,知意胆大包天分明是想要置锦宁于死地,请父帝重惩。」
我挺直腰背,语气淡漠道:「长殿下,您要是眼睛瞎了就抓紧去换,要是心也盲了,可真的无药可救了。」
渊臻暴怒,厉声斥责道:「我从前以为你是心性善良,只不过刁蛮任性罢了。如今一桩桩一件件证明你真是心如蛇蝎。你这般的祸害若是不铲除,只会遗臭万年,坏了我天界威名。」
「长殿下慎言,如今我们正在调查,一切事情不足以下定论,所以请你嘴巴干净点。」星湛上神语气阴冷道。
天帝皱了皱眉头,这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他抬眼望去正是芙蓉王和芙蓉王夫人,芙蓉王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芙蓉王夫人眼圈红肿,亦是带着幽怨。
「小女自幼流落在外,兴许行事粗鄙偶然得罪了知意郡主,郡主怎能下此狠手呢?我芙蓉王族在花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今日若陛下和上神不给出一个妥善处置,本王决不离开。」芙蓉王沉声道。
「今日琼羽殿设宴,知意不慎扭伤脚踝,是锦宁说她会些医术便将我带来偏殿,又支走了绵绵仙侍。敢问芙蓉王,我是如何料到自己会扭伤,又如何料到锦宁会将我带到偏殿疗伤,这一切主动的人可都是锦宁啊。」
这锅,是个人都背不得。
说实话,锦宁这招着实不太高明,陷害的手段也经不起推敲。
但偏偏有渊臻这个傻蛋不疑有他,仍然厉声辩驳道:「你与锦宁结仇是天界人人皆知的事,她做低等仙侍时便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诛仙台那次更是被你陷害受罚,知意,你还想狡辩什么?」
真是无语给无语他妈磕头,我不再搭理渊臻这傻蛋。
芙蓉王夫人擦了擦眼泪,哀戚道:「六界人人皆知郡主爱慕长殿下,长殿下却钟情于锦宁,这便是知意郡主动手的原因。知意郡主,你出身尊贵,有人护着,可是锦宁是个可怜孩子,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芙蓉王抱着妻子,振振有词道:「还请天帝不要包庇自己的外甥女,就事论事公正处置,这样方可让六界信服。」
渊臻亦是点头,郑重其事道:「知意本是忠烈之后,但她所作所为实在不堪。请父帝赏她十九道天雷滚滚劫,再削去她的仙籍,贬为凡人。」
这样的惩戒不可谓不重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禁冷笑,这十九道天雷滚滚劫是过不去了。
「且慢,若有证据能够证明知意郡主是无辜的,长殿下又该如何呢?」星湛上神冷不丁出声道。
渊臻咬了咬牙,嘴上挤出几个字:「不可能。」
「长殿下是没法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么?你方才还振振有词如何惩戒我,这样,若是我是无辜的,那么长殿下自食恶果如何?」我笑了笑,语气颇为轻快。
尝尝自己种下的果倒也不错,我倒是要睁大眼睛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长殿下会沦落成什么模样。
星湛上神大手一挥,留影珠散发着浅淡的光芒,方才偏殿的一幕幕景象乍然重现。
芙蓉王和芙蓉王夫人面色从淡然到震惊,最后面上是浓浓的愧疚与不忍,他们根本想不到楚楚可怜的女儿私下竟是这副癫狂的模样,为了陷害人竟连命都可以不顾。
渊臻皱着眉头,到这时候他纵然再不想相信都不得不相信,温柔和善的锦宁竟是这般可怖,他似是从未认识过一般。
留影珠光芒熄灭,真相大白。
天帝气得面色涨红,怒气滔天道:「好啊,好得很啊。芙蓉王是教女有方,如此心思歹毒的女子,芙蓉王可要多耗费些心思了,日后万不要出来害人。」
芙蓉王的老脸也算是丢了个精光,方才趾高气扬的模样荡然无存。
芙蓉王夫人更是羞愧难当,二人再三赔罪后表示定会严惩锦宁,给天界、给我一个妥善的交代。
二人灰溜溜地离开。
渊臻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我犹豫地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星湛上神挥了挥折扇,似笑非笑道:「长殿下是否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渊臻脸色愈发难堪,天帝只能放缓了语气劝道:「上神、知意,渊臻这回的确是被人蛊惑,猪油蒙了心。但他到底是天界储君,依本座看这十九道天雷滚滚劫是他该受的,但削仙籍,贬为凡人便……」
「 那便换一个,长殿下亲向知意郡主赔罪,如何?」星湛上神道。
渊臻像是难以启齿一般,他犹豫再三,最终垂眸低声道:「知意,对,对不住。」
我只瞧着他,默了终是一言不发。
后记
锦宁到底没死成。
不过,她如今活着是比死了更难受。
花界芙蓉王族的女儿做出这般品行败坏,不惜以性命陷害他人之事也算是彻底传扬了出去。
她是身败名裂。
芙蓉王族将她除名,每日禁足于王宫秘境中不得出来。
我听到她的消息不由得唏嘘两声,她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星湛上神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转了转眼珠子淡声问道:「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苦兮兮道:「想上神什么时候可以大发慈悲,别再罚我了,我最近腰酸背疼得很,每日觉都睡不着。」
星湛上神那欺负人的恶趣味,他点了点我的额头,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怎么样,觉着累了?那么是书里的世界好玩,还是现代好玩啊?」
好家伙,我愣在原地,半晌我终于喜极而泣。
「狗蛋儿,是你?」
原来如此,难怪绵绵说上神与从前截然不同,难怪我感觉上神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气息,我以为是我想错了。
原来,原来真是我那个贱贱的竹马顾星,我习惯叫他狗蛋儿。
「你个笨蛋,枉我藏了这么久这么辛苦。」星湛上神笑嘻嘻道,「你啊你,真是反应迟钝,不过侧面说明我这人演技不错,骗了你这么久来着。」
「是啊是啊,你真是厉害得不得了。」我咬牙切齿地笑了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扫帚追着他打了起来。
星湛上神屁股生了烟一般,溜得飞快。
朱雀和绵绵插手站在一边,二人目瞪口呆。
「你掐掐我,这,这还是上神么?」
「是啊,怎么不是。上神,上神该不会真被鬼附体了吧。」
「不好说,不好说。」
欢声笑语回荡在长秋宫内,经久不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