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探险史上，瑞典人斯文·赫定终是绕不过去的丰碑，这不仅在于其传奇般的探险经历，还在于他们在学术层面所留下的丰厚遗产。今天让我们阅读1899年他在新疆沙漠寻宝探险的传奇故事吧。本文讲述他在新疆组建探险团队、筹备探险物资的经过，及出发前的内心考量。
作者和探险队的狗，清末
起程由波斯经过世界的屋脊帕米尔高原后，就在中国新疆的疏勒住了一个段时期。2月17日我在离开疏勒，进行一次考察工作，我在亚洲所做过的许多考察中，这回算是最艰险的一次了。我有两辆2只高轮的亚盘车（Arben），每辆用四匹马拉着；一匹套在车辕中间，其余三匹用绳子架在前头。每辆由一个车夫驾驭着。车上圆拱着一架用草席做成的顶蓬。我携带着一部分行李坐第一辆，第二辆是我的仆人白回子和重大的箱子。我们的两只狗——约尔达斯和汉拉——缚在白回子的车后。
我们离开喀什噶尔河，转向西南行，顺着叶尔羌大河走。时而穿过茂盛的芦苇田，里面出现大群的野猪，时而又穿过森林。3月19日我们把驻地张在大河右岸的麦盖提村内，把这里暂时作为大本营。
但我在临近做短期漫游的期间，白回子得到叶尔羌采办我们为沙漠旅行所需用的一切。最困难的是搜寻合适的骆驼。待一个星期空过了，又一个星期，再过一个星期，我等候旅行队长归来等得不耐烦了。春天在沙漠里边边界开始了，天气愈加暖和，横渡沙漠的旅行亦愈是危险呀！
大体上我没有什么苦可诉。我住在村长贝克华丽的房子中，每天都亲眼看见他怎样在院子里很有权威地处理诉讼案件。有一次裁判官面前带来一位奸妇，在判决她有罪之后，会惩罚她，把她脸面涂成黑色的，把双手缚在背后，倒坐在一只驴上，强迫她骑驴走过大街。
又有一次审判一个被打出血的妇人，她控诉她的丈夫用一把剃头刀来伤害她。当这个男人不肯承认时，就把他双手反捆在背后，手腕缠着一根绳子，就这样把他拴在一棵树上。他立刻承认了，挨了一顿打。当他过后说，他的夫人也打了他，在这反诉被判为不实时，他又得了一次鞭挞。
至于得严格遵守先知者的禁律，这件事下面的情形可以看出来。凡是在斋月中，当太阳还在天上而吃东西的人，都被画黑脸，拴着绳子像野兽般的从街上牵过，被众人咒骂和讥笑。
葡萄架下乘凉的人，1927
在我害了几天头痛病的当中，贝克向我提议，让我给村中的驱鬼者医治。“是的，很愿意”我回答着。看着他们怎样来驱逐危害我身体的恶鬼，那才滑稽呢。
三个有胡须的大汉走进我房里，坐在地上，开始用手指、拳头和手面来做弄他们的鼓，鼓上的牛皮绷得金属板一样紧。他们用惊人的大力往下面打，总是同样的节奏，使那声音恰好像从一只鼓所发出似的。他们为塞耳的震撼声和愈来愈强的高音所煽动，跳起身来，舞蹈着，同时把鼓往空中扔，咚的一声打了一响又捉在手里。他们就这样就弄了一点钟之久。在驱禳的工作完了之后，我感觉自己像是好了些，但是我的耳朵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半聋的状态中。
白回子于4月8日回来。他买了4只铁水桶和6只皮囊，以及在沙漠里给骆驼吃的胡麻油，各种粮食，如面粉、蜂蜜、干菜、粉条之类，铲子，厨房用的瓦罐，以及许多旅行队所不可少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也买了8只漂亮的骆驼，每只付价135马克。这些无例外的都是些公骆驼，除了一只之外，其余的都有两个驼峰，并且都是巴克里产的。它们都有本地语——札加台土耳其语的名字，叫做“白”“博拉”（“公的”之意）“高个”“老者”“大黑子”“子”“大乳色”（肉孜？）“小乳色”。
他们在大铜铃的声响下——这是挂在三只骆驼颈上的铜铃——被牵进图达·阿札的院子里，从未见过骆驼的约尔达斯拼命地向着侵入者狂吠。除了白回子之外，还有三个仆人陪我到沙漠里去：驼夫穆罕默德沙，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他的妻子住在叶尔羌；黑胡须、强壮的体魄、忠于职务的格沁，他习惯于同骆驼周旋；第三个是米尔吉特村的土著，也叫做格沁，我们却把他称为约尔替向导，因为据他自己的吹嘘，他对于沙漠非常熟悉，无论到哪都不至于迷途。
在最后的瞬间我们补充了食物：两袋新烤的面包（馕），三只羊，十只母鸡和一只公鸡，准备让它们使邈远的沙地中的寂静的驻地有点生气。铁桶和羊皮囊装满450个“立特”的水。计划着供给25天用度。
卖馕者，1948年黄胄
我现在所要穿过的这部分大沙漠构成一个三角形，西边以叶尔羌河，东以它的支流和田河，南以昆仑山脉为界。路线一般的都是自西阻东的，因为和田河是从南向北的流的，所以我们早晚总要到达这条河，假使不是未到之先就渴死了的话。在1885年英人加赖（Garey）和达尔赖斯（Dalgleish），俄人普利瓦尔斯基曾经和从和田河的河槽走过。以后，大家就知道他的位置了。
他们在河的西岸看见一座很小的山脊，叫做马沙尔山，在喀什噶尔河和叶尔羌河间的交角处，我在到麦盖提村的道上拜访过——同样叫做马沙尔山，所以我猜想这两座山构成的同是一条贯穿全沙漠的最外翼。如果这种假定是真的呢，那我们在他的山脚下就应该找得到无沙之地，大概还可以找到沉没了几千年的文明的痕迹吧。
斯文·赫定著，約翰译《沙漠画报》1939 年
“瀚海淘沙”独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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