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之女的快乐日常》作者:手抓饼要加鸡蛋

冰悦谈小说 2024-06-08 10:50:08

《大理寺少卿之女的快乐日常》

作者:手抓饼要加鸡蛋

简介:

大理寺少卿之女沈沅过了十几年家人宠爱,生活舒心的平静(摆烂)生活。

但偶然的机会,沈沅有了听见他人心声的能力,只是这能力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她只能听到“坏”的心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能力,沈沅决定——主持正义!

【听说了吗?礼部尚书的儿子居然是断袖!】

【听说了吗?新晋探花郎是个吃绝户的陈世美!】

【听说了吗?国子监祭酒私底下竟然那样!】

. ....

——大理寺少卿谢回发现,他的同僚沈大人近来破案如有神助……

——沈沅之父沈耘:我的女儿不省心……

精彩节选:

“呜呜呜娘啊,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呜呜呜,我爹要打死我,你快起来管管他——!”

“叫你娘也没用!”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理寺少卿沈大人此时风范全无,直举着竹条追着女儿满屋跑。

“爹,有话好好说……”

门外,沈沅的嫂子何瑛急得团团转,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听见小妹的哭声以为她是挨了打,可是里面的是她公爹,她又不能直接闯门进去。

“迎春,你去,让冬青把大少爷叫回来,就说……就说小妹被父亲打了。”

“诶!我这就去!”迎春应了一声,急忙往前院去找大少爷的小厮了。

何瑛吩咐完丫鬟,又走到门前细细听里头的声音。

今日正好三月三,京城里头各家少爷姑娘们都忙着去城外踏春,妹妹沈沅也跟着去了,她因为身体略有不适,就待在家中。

妹妹回来时好好的,还来她房里吃了两盘点心才回了自己院子。

谁知过了没一会儿,妹妹的贴身丫鬟青黛就急急忙忙来喊她,说是姑娘要被老爷打死了。

何瑛吓了一跳,赶忙赶到公爹的书房前,她来的时候,光听见沈沅哭了,书房门关着,可谁也不敢进去。

何瑛思前想后,也只能找人去将正在参加文会的夫君沈肃找回来。

书房说大也不大,要真想动手,沈沅也没处躲,别听沈沅呜嗷喊叫半天,其实沈耘沈大人手里的竹板子就没落下来过。

父女俩就这么一个作势要打,一个装腔要哭,倒把门外的何瑛吓了个够呛。

沈肃也一样,听到小厮来说的事儿,顿时就站了起来,和同窗告了声罪,就快步往家来,小厮在后头都追不上他。

“瑛娘,怎么回事?”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沈肃就回来了。

“我说的是实话嘛!你好赖不分!”沈沅靠着墙角,嘴硬道。

“那话是能乱说的吗?!”沈耘被女儿气了个仰倒,下意识就挥起了手上的竹板子。

“爹!”

沈肃突然开了门闯进来,倒把沈耘吓了一跳,原本只是想吓吓女儿的,这会儿板子没收住,还真打到了女儿小臂上。

“爹,你打我!”这回沈沅是真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爹,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沈肃吓了一跳,把妹妹拉过来,下意识就要撸起妹妹的袖子看她有没有受伤,手伸出去又觉着不妥。

好在何瑛也跟在他后面进来了,小心搂着沈沅去一边察看伤势。

“这都红肿了,青黛赶紧去叫大夫来。”何瑛是看着沈沅长大的,这会儿看着她白嫩手臂上红肿的一条,心疼得眼都红了。

沈沅被娇惯着长大,别说打了,平时连句重话都没有的,这次被打了委屈坏了,何瑛看完她的手臂,她自己扯下袖子,抹了把眼泪头也不回就跑了。

何瑛又急急忙忙追出去。

很快,书房里就只剩下父子俩了。

“爹,满满干什么了你要打她,还用这个竹板子。”

这竹板子大约两指宽,一指厚,这东西打在人身上多疼,沈肃是最清楚的。

“还不是你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

沈耘丢开板子,心里也后悔着呢,今天是气急了,但也不过是想吓吓女儿。

“怎么又怪起我来了?今天满满不是踏青去了吗?出什么事了?”

沈肃知道,父亲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跟妹妹发火,平日最疼妹妹的就是父亲,连他都是比不上的。

沈耘却不想说这事儿,挥挥手让儿子出去,“你去看看满满怎么样了,看看大夫来没来,要不要紧。”

女儿的脾性他最清楚,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肯定是不想见他这个爹的。

将儿子打发出去后,沈耘叹着气坐下,他得想想怎么补上女儿捅的篓子。

沈肃过来的时候府里的大夫已经替沈沅上过药了,现在她正靠在嫂子怀里小声抽噎着,快及笄的大姑娘了,哭起来还跟小孩儿似的,嘴巴一撇,鼻子一皱呜呜嗷嗷的,偏偏家里人还都吃这一套。

“满满,手还疼不疼了?今天怎么回事?”沈沅小名满满,是刚出生时她娘沈夫人给取的,后来沈耘给她取大名时,也跟着小名取了个“沅”字,正好合着“圆圆满满”的意思。

只可惜沈夫人在小女儿四岁时就病逝了,这个家终究没能“圆满”,沈夫人病逝后,沈耘一直没有再娶,家里也无妾室通房,就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

“手不疼了,”沈沅低下头,掰着自己的的手指,“今天就是跟人吵嘴罢了。”

她爹今天那一下打得并不重,原本只是有些火辣辣的,大夫给的药很好,涂在伤口上就觉得凉凉的。已经不疼了。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沈沅还不想多说。

沈肃知晓她没说实话,但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舍得再追问。

沈沅脑子里乱糟糟的,急需时间整理整理思绪,从嫂子软乎乎香喷喷的怀里直起身,对二人道:“大哥,嫂子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马上吃饭了,别静静了,走吧,跟哥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沈肃刚说完,立马就被何瑛打了一下, “那好,满满你先休息吧,我和你哥哥先出去了。”

说完,何瑛就拉着沈肃出去了,“满满都说想静静了,你多话干什么?”

“这不是马上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以往她闹小脾气,不都是吃饱就没事儿了吗?”

“你看不出来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啊?”

……

“老爷,姑娘说她不饿,还不想吃饭。”沈沅的大丫鬟青黛站在膳厅内,紧张地回话。

果然,她刚说完,沈耘就重重放下筷子,“不吃就饿着,今晚谁也不许给她吃饭!”

“爹,满满手还伤着呢,这不吃饭哪儿行?”

“哼!她那一柜子糕点零嘴儿,还能饿着她不成?”

沈肃闭嘴了,合着他爹都知道呢,他就说嘛,他爹怎么舍得宝贝闺女挨饿。

戌时,天刚擦黑,刚刚拍筷子说不许给女儿吃饭的沈耘沈大人出现在女儿院子外面。

女儿长大了,沈耘平日并不会到她院子里来,今日进来后也只是在正屋坐下,又让丫鬟去把女儿叫出来。

见到沈耘,沈沅脸上没个笑模样,干巴巴叫了声“爹”就闭上嘴了。

“手还疼不疼了?”

沈沅不说话,沈耘又叹了口气,“你也不小了,那话是能乱说的吗?”

“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一说起这事儿,沈沅也憋不住了。

“那你告诉爹,礼部尚书王大人家的二公子是断袖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沈沅愣住了,不是不想告诉父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个多月前,她跟嫂子去城外的云觉寺烧香,嫂子在那儿遇上了熟识的夫人,两人就多聊了几句,她就一个人出来,带着丫鬟青黛和茯苓在寺里闲逛。

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寺庙后面,正打算返回时,就听到有猫叫声,她立马和两个丫鬟在附近寻找。

最后发现是一只像猫又不是猫的小东西,腿不知怎的受了伤。

茯苓会些医术,随身带着药,沈沅就让茯苓简单替它上了药包扎,她本想带小家伙回家的,可是小家伙舔了她一口,就挣开跑了,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那天从寺里回来后,沈沅就发起了高烧,找了几个大夫来,都看不出是什么缘故,一家人急得团团转。

谁知过了两天,烧自己就退了,沈沅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全家人都当这件事过去了。

结果过了两天,她发现自己能听到别人的心里话!

那天她出门去书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出的话本,路过一个摊子时,她听到摊主说:[这人还剩这么多没吃完,倒了多可惜,不如倒回去继续卖。]

她一惊,下意识就朝摊主看去,他正端着食客刚刚吃过的碗,见她盯着自己,摊主讪讪地将碗放下。

但是这摊上其他坐着的食客就跟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也无,她又问了跟她出门的茯苓和白芷,她们俩都说摊主没说话。

可她很确定,自己真的听见了。

之后,沈沅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多次试验之后,她总算是明白了。

自己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但不是所有人的都能听到,而是只能听到人们心里不好的想法。

例如要把客人没吃完的再倒回去的肉羹摊摊主,将死了两天的鱼说成刚死的鱼贩子,编故事骗人的乞丐……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是断袖这件事,自然也是她“听”到的。

只是这事,沈沅不知如何跟父亲说。

“好了,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明日我回来后,你跟着我去李侍郎家致歉。”沈耘不觉得女儿会胡乱编造这些事,只当她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随口就告诉了李侍郎的女儿。

李家与王家的婚事是去年定下的,今年过了端午,李家大姑娘和王家二公子就要成婚了。

今日沈耘正在大理寺办公时,下人来报说李侍郎找他。

李岱是兵部侍郎,按理来说跟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并无干系,但是人找上了门,沈耘也不能不见,就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谁知李岱进来后,坐都没坐,茶水也没喝,屏退下人后开口就是:“你家闺女跟我闺女说,王家老二是断袖!这是什么意思?”

李岱武将出身,说话直接,但他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今日家中下人急急忙忙找到他当值的地方来,说大姑娘是哭着回家的,夫人问了许久才问出是发生了何事。

李岱一听就立马赶到大理寺来找沈耘,平日李岱跟沈耘并无交情,也无仇恨,因此李岱猜想是不是沈耘无意中知道了什么,告诉了自己女儿,又让女儿告诉了他家闺女。

毕竟大理寺的人,知道些不为外人道的秘辛也不是不可能。

沈耘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李大人是要说这事儿。

断袖之癖可不是小事,沈耘没想到女儿居然敢将这样的事随便说!

但是这时他也只得压下火气,说会回家问问女儿,才将李大人送走,又去跟上峰告了假,立马赶回家。

就这么一会儿,沈沅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决定跟父亲说实话。

这么大的事儿,她心里也实在没个主意,沈沅知道,她爹肯定是值得她信任的,跟别人都不能说的事,跟她爹肯定能说。

“爹,我跟您说件事,您一定得相信我。”接着沈沅凑近沈耘,前前后后把这件事都说了。

“爹,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王公子就是断袖,他跟他身边那个小厮是一对儿!”

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沈耘也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嘱咐女儿,“这件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你哥哥嫂嫂。”

沈耘倒不是不相信儿子儿媳,只是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爹,你居然相信我说的吗?”沈沅原本已经做好了她爹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的准备。

“这样的事,你还编不出来。”说完,又想起女儿说的,只能听见“坏”的心声,“爹在想什么?你真听不见吧?”

沈耘心想,要是女儿能听见自己的,那他这个爹岂不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爹没想坏事儿,我怎么听得见,不过要是您哪天想给我娶后娘,说不定我能听见。”

“胡说什么,什么后娘!”沈耘虎着脸说。

沈沅吐了吐舌头,又问道:“那这事儿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李家姑娘嫁给断袖吧。”

沈沅跟李家姑娘并无交情,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她还未及笄,李姑娘已是定了亲事的,平日里参加什么宴会,两人也不会凑到一堆。

只是沈沅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眼睁睁看着,她做不到。

“这件事爹会想法子的,你不用管了,这些日子待在家里别出去乱跑了。”沈耘想好了,既然王家公子真是断袖,那总有蛛丝马迹。

从女儿院子出来,沈耘没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还让人把儿子喊了过来。

沈肃平日在国子监读书,他已经中了举,明年二月就是春闱了,他也是要下场的。

只是他刚成亲几个月,还是黏糊的时候,今日正好是每月固定的假期,晚上正跟夫人你侬我侬呢,就听到说父亲找他。

沈肃揣着一肚子疑问到了书房,不知道这么晚了父亲找自己有何事。

“明年科举,有几分把握?”

沈肃站在案前,老实回答道:“进士的话,儿子是有把握的。”

这不是沈肃自负,而是自信。

谁知沈耘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一甲,有几分把握?”

“这……”

沈肃不敢回答,如今不论是谁,恐怕都不敢说自己能考到前三。

“你跟我进来。”

沈耘绕过屏风,走进书房旁边的一间小屋子,屋子里只有一张香案,上面摆着沈夫人的牌位。

“康儿,跪下。”

以往沈耘威压太重,沈肃根本顾不上问为什么,扑通——一下就朝着娘的牌位跪下了。

“康儿,爹老了。”

沈肃心中惴惴,“康儿”是他的小名,但是从小到大,只有他娘在世的时候这么叫过他,还说自己老了这种话……

“爹,您正值壮年。”沈耘今年才四十有五的年纪,怎么说也当不得老字。

沈耘却摇摇头,手抚上妻子的牌位,“爹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往上走。咱们家日后,就靠你了。”

四品官,说小也不小,只是在这京城里头,委实算不得什么。

“爹,您别吓我……”沈肃觉着,他爹今晚说这些话,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

沈耘一看就知道儿子在想什么,没好气道:“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那您怎么突然说这些?”

“你是做哥哥的,要护着妹妹,你不出人头地,拿什么护着满满?”

满满身怀异能,万一被有心人察觉……

一个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在这京城里太不起眼了,也太脆弱了。

这世道女子做不得官,父兄的身份就是女儿的体面。

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说起这些来,但是事关妹妹,沈肃还是正色道:“爹,您放心,我会好好护着妹妹的。”

娘走的时候,沈肃已经十岁了,那时候娘拉着他的手,跟他说以后要好好念书,要保重身体,要保护妹妹,这些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你不要怪爹偏心,满满是女孩子,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比男子艰难,又不得为官做宰,爹难免要多疼她些。”

“爹,满满是我妹妹,和我一母同胞,您对她再好也是应该的,何来的责怪一说。”

沈耘点点头,将儿子扶起来,“你回去吧,大晚上把你叫来,耽误你跟瑛娘相处了。”

沈肃的脸顿时红了,对父亲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儿子走后,沈耘没走,而是非常随意地席地坐下,对着牌位说话,就好像妻子还在一样。

“雁儿,是不是你在下面不放心,怕满满被坏人骗了,才想办法让她能听到坏人心事的?

我这个当爹的太不够格了,没问清楚就打了满满,你在下面急坏了吧?等我去找你了,你再帮满满打回来。

满满越来越像你了,跟你年轻时候一样漂亮。雁儿,你走得太早了。”

说到此处,沈耘没忍住湿了眼睛,他跟夫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二十岁中举后,两人就成了亲,后来他中了进士,先是外放做官,之后又来到京城。

夫人走时,满满不过四岁,她走后,满满天天哭,夜夜哭,谁哄都无济于事,只有在他这个爹身边,才能安静睡一会儿。

那时候他每天晚上都带着女儿睡觉,白天当值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哄孩子,同僚的邀约他一概拒绝。这事儿都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这么些年,劝他再娶的人很多,老家里他的父母也来信让他再娶,这些他都当做没看到没听到。

这一辈子,他有雁儿就够了。

听了沈耘的话,沈沅第二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儿也没去,出了院子就是去找嫂子,在她那儿蹭吃蹭喝。

沈耘一边预备着李侍郎来找自己,一边想查查王家二公子的事情,只是断袖这事儿,委实不知从何查起。

沈耘这边没等到李侍郎,沈沅在家中却等来了李侍郎的夫人。

李夫人上门来,是何瑛接待的,她一来就说要找沈沅,何瑛虽然不知她是为了何事,可看她带着笑脸,想是没有恶意,就让人去叫了。

沈沅听说李夫人来了,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忐忑地走到前厅,礼还没行完,就被一把抱住了。

“好孩子,真是多亏你了。”李夫人想说什么,又看了看周围的丫鬟们。

何瑛会意,带着丫鬟们出去,把这儿留给两人。

“好孩子,多亏你跟我家萱儿说了!那姓王的,果真是个断袖!”

现在说起来,李夫人仍旧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活啃了整个王家。

那天女儿哭着回家,她问了好半晌才问出来,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

可后来她跟公公婆婆细细商量了,又觉着无缘无故的,人家不至于编排这种瞎话,特别是听女儿说,沈沅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那人家就更没理由编这种话了。

她立马让下人找了丈夫回来,官场上的事儿,丈夫知道的多,他说沈家跟王家素来没甚交情,也无冤无仇,没有立场编瞎话。

这事儿事关女儿的一辈子,就算是有一丝可能这事儿是真的,他们也不能放过。

当初定亲时,他们家就使人打听了,都说王家二公子多么多么洁身自好,没有通房侍妾不说,身边连个漂亮丫鬟也无,都是一水儿的小厮。

现在想想,连个丫鬟也没有,可不就是不对劲吗!

李侍郎是个火爆脾气,当天连夜就带着人去了王家,要找那天跟着王家二公子王元修出门的那个小厮。

王尚书夫妇并不知出了何事,只是未来亲家过来,要找一个小厮问话,他们也没有阻拦的道理,立马就把人叫来了。

只是那王元修沉不住气,李侍郎还没问呢,他就急急忙忙跑进来要将人带走。

这下三分的怀疑也成了五分,当即就要把人拖下去验身,他听说有断袖之癖的人,要是跟男人做了那事,那处跟普通男子不一样,所以他来的时候,还带了府里的大夫。

王元修自然舍不得心爱的小厮被拉走,连李侍郎是他未来岳父也顾不得了。

李侍郎武将出身,看不得他们拉拉扯扯磨磨唧唧,自己上手扯了人走到屏风后头就扒了衣服。

衣服脱掉,都不必看那处了,就是这小厮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过来人,谁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呢?

连跟过来的王尚书看了,都不免涨红了一张老脸。

看着满身痕迹的小厮,再看看一副护着心上人模样的王元修,这事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侍郎当即就说两家退婚,王尚书夫妇本想辩解,说儿子已经改过,都是小厮勾引云云,但李侍郎在气头上哪能听他们说话,直接一脚将王元修踹倒在地,脚还踩在他那处。

他道“若不同意退婚,就废了王元修。”王尚书夫妇本就理亏,如今也再不敢说什么,只得同意了退婚。

“好孩子,今天我家萱儿本应来谢谢你的,只是出了这样的事,她如今连门都不愿出了,还望你见谅了。”

对着晚辈说这样的话,当真是姿态极低了,沈沅赶忙摆手,又去扶要对她福身的李夫人。

“夫人您客气了,这事我也是偶然知晓,实在当不得您这样的大礼。”

“好孩子,李家记下你这个恩情了。”李夫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还赶着回家有事呢。

王家想骗婚,单单退婚就太便宜他们了!

李夫人离开后,何瑛进来,带着疑问望向沈沅。

沈沅也没再瞒着嫂子,王家二公子那样的人,也没必要替他瞒着。

不过她只说是自己在外面偶然撞见他跟小厮卿卿我我,并未透露自己能听见他们心声的事情。

何瑛哪里听过这样的事,她祖父是大学士,从小把她带在身边教养,往日听的读的都是圣贤书。

听沈沅说完,何瑛惊得不知说什么,半晌才抚着胸口道:“怎的还有这样的事,两个男人这……这算什么?”

“怎么没有?这种事私底下多着呢,只是不说罢了,相传前朝……”

沈沅还未及笄,但说起这事儿来是一套一套的,都是她从话本子里看来的。

沈夫人早早不在了,家里没个女人,何瑛呢才刚嫁进来不久。

平日沈耘对女儿是疼爱也关心,但他是个大男人,也不会去女儿房内检查,哪里知道女儿躲在床上看这些话本。

何瑛长这么大,今日算是开了眼了,等到回了自己院子里还没回过味来,都忘了问沈沅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沈耘晚上回来,自然也知道了李夫人来过的事,不免又把女儿叫到跟前细细叮嘱一番。

“日后你再听到什么,不可冲动,先回家来跟爹说。”

沈耘也松了口气,这次好在李家是讲理的人家,也疼爱女儿,听到这样的事也愿意去查证,而不是责怪满满。

说到这儿,沈耘难得调侃了一句,“你爹我就是个四品官,以后你再乱说话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家,你爹我可救不了你。”

“爹,您还年轻呢,怎么不能再努力努力了,现在是四品,以后说不准就能上三品二品的。”

“瞧瞧我们满满这口气,你当升官儿是买菜呢?”

“我就觉得我爹最厉害,能靠着科举四十多岁就当上四品也不多吧?您现在是少卿,那过两年说不定就把那少字去了呢。”

沈沅嘴巴甜,夸起人来真让人美到心里,不过沈耘也没忘形,叮嘱女儿道:“出去可不许说这话,不然让人听见还以为你爹我对寺卿大人有什么意见呢。”

“我又不傻,当然不会在外乱说。爹,您上次不是说另一位少卿致仕了?新来的那位少卿是什么人啊?”

沈沅觉得,这位新来的少卿,那以后就是他爹少卿路上的有力对手,毕竟现在的那位大理寺卿大人,年岁也大了,估摸着没几年就要告老了。

沈沅是沈耘一手带大的,平时沈耘也不避讳跟女儿讲些官场上的事情,特别是大理寺的事情,能说的沈耘都会跟女儿聊聊。

“这位谢大人可了不得,家世、才学、样貌样样都好,人家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呢。”沈耘说起这位谢大人,免不了就多夸了几句,让沈沅十分好奇。

当然,家世和才学都不是沈沅最关注的,她最关心的还是——“样貌?他长得很好看?有哥哥好看吗?”

就算沈肃是亲儿子,沈耘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儿子比人家更好看。

“比你哥哥好看。”

“哇!”沈沅没见过什么世面,她见过的男人里头,她觉得最好看的就是哥哥沈肃,这一下子就对这位谢大人产生了好奇心,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把人家当成她爹的对手。

沈沅还未及笄,沈耘呢也觉得女儿还是小姑娘,一时间也没意识到跟女儿讨论陌生男子的长相有什么不妥的。

直到白天在大理寺看到谢回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不由得就想起昨天晚上跟女儿在背后讨论人家的长相这事儿。

“沈大人,可是晚辈有什么不妥?”

沈耘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呢。

“咳!抱歉谢大人,我就是刚好想起一个案子。”

没有案子的时候,大理寺称得上是清闲的,看看卷宗就过去了。

本朝承平日久,平日里需大理寺审理的案子并不算多,只是今天,大理寺的各位大人们,有了新鲜的谈资。

中午,大理寺的一众大小官员,都在饭厅用饭。

这事原来一位寺卿大人定下的规矩,说是一起用饭,能增进同僚感情。之后就一直保留了下来,大家一起用饭,用得也更香些。

刚一坐下来,一位寺正大人就忍不住说了自己昨儿听来的新鲜事。

“你们听说了吗?王尚书家的二公子,是断袖!”

这话一出,大家饭都不吃了,连寺卿大人都放下了筷子。

“赵大人,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儿?”见这位赵衡赵大人说完这句就不说了,旁边的人急得催促道。

“我夫人的丫鬟的表妹的三舅妈,在王府当差,她说李家昨儿个上门退亲了,还说王家的儿子是断袖,奸夫就是他的贴身小厮!”

“嚯!”

一群读书人,此刻说起闲事儿来,跟市井百姓也无甚差别了。就连寺卿大人听了,那浑浊老迈的眼睛,都迸出两束光亮来。

这屋子里头,反应最小的就属沈耘和谢回了,不过沈耘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事,跟谢回不一样。

赵大人的话还在继续,“那李侍郎蒲扇大的手,直接抓过那貌美小厮,就撕了他的衣裳,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身上尽是……,哎呦喂,我都说不出口。”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不明白的,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哎呀!这事儿我得赶紧回家告诉夫人!”一位大人突然拍着大腿说,“我夫人的表妹的侄女,嫁得就是王家大儿子呢!这玩意儿二儿子有,大儿子也说不定呢!”

寺卿大人顿时老手一挥,“允你下午告假,这样大的事,是该回家说一声。”

本朝对官员的管束并不严苛,除了逢十休沐外,每月允许告假三次,只要自己上峰批准了就可,无需再上报。

沈耘面上一派淡然,其实心里十分自得,这可都是她闺女的功劳。

皇宫,昭明殿。

“德清,去看看有期到……哟,来了?”

谢回在殿中站定,对上首的皇帝行礼,只是腰还没弯下去,就被叫起了。

“这里又没外人,这么生疏做什么?”

谢回从善如流,叫了声“舅舅”,皇帝才满意地笑了。

“德清,传膳吧。”

舅甥两人坐定,皇帝便问道:“在大理寺还习惯吗?”

谢回十八岁就去了军中历练,回京城后皇帝原本是想把外甥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护卫队的,没成想谢回自己跟他说想去大理寺。

面对皇帝舅舅的问题,谢回想了想在大理寺用午膳时听到的话,弯了弯嘴角道:“大理寺……挺有意思的。”

这句话让皇帝来了兴趣,“哦?怎么个有意思法?”

“王尚书次子是断袖。”

“果真?”皇帝顿时瞪大了眼睛。

谢回点点头,王尚书家这事儿,估摸着明天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这这这……难怪朕觉着王尚书往日看朕的眼神不大对劲,说不准就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啊!”

谢回眼皮一跳,头一回生出了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舅舅,王尚书就算是断袖,也不敢觊觎您。”

“言之有理。”皇帝点了点头,放心了些,只是片刻后又急切道,“有期啊,你长得这样俊俏,在外面行走时可要小心些,要不舅舅再拨两个暗卫给你?”

“舅舅,我吃饱了,父亲母亲还在家中等我,先告退了。”谢回站起来行了一礼,就往外走。

“有期啊,你可不能干那事儿啊,你母亲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得传宗接代啊有期——”

谢回出了殿后脚步越来越快,后头跟着的小太监竟是要一路小跑才能追上。

“谢大人怎么这样着急,可是皇上又有什么紧急任务了?”宫门处的侍卫看着谢回急匆匆的背影,不免在心里嘀咕。

三月初六,早朝。

“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皇上。”

近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边关无人来犯,因此早朝也无甚可议的,最激烈的也不过御史们参某位娘娘纵容家人偷税漏税,某位大人宠妾灭妻了。

但今日不同,李侍郎一站出来,众位大人纷纷站直了些,那些昏昏欲睡的老大人们,也都睁开了眼睛。

皇帝憋着笑明知故问道:“李爱卿有何要事啊?”

“微臣要告王家隐瞒事实,意欲骗婚!”

王尚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皇上明鉴,微臣实在没有骗婚的心思啊皇上。”

“你还不承认?!你儿子身边都是一水儿的貌美小厮你会不知道?还要骗我闺女去你家守活寡?王良,我看你改名叫无良好了!”

李侍郎长得黑铁塔一般,又声如洪钟,王尚书被他这么一吓,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皇帝看够了好戏,才开口道:“王尚书教子无方罚俸三月,停职一月。”

“谢皇上。”李侍郎虽然对这个结果并不算满意,但是也知道见好就收,他是巴不得王家全家都流放去岭南摘荔枝,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王尚书这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皇上不可能把他官职撸了。

王良也磕头谢恩,他心里恨极了,既恨李侍郎不依不饶,又气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皇上的对他的处罚看似不痛不痒,实则不然,因为儿子是断袖被罚俸停职,不出三日,此事就要传遍整个大昭了,说不准连那外族番邦都能听说。

其余的大臣们看完了热闹,心里也盘算开了,自家小子身边有没有那貌美小厮,一边又想着这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怕不是要连夜辞官回乡了。

沈耘一个四品,上朝时就站在中不溜的位置上,一整个早朝,他都揣着袖子老神在在。

谢回虽是皇上外甥,可官场上他现在也是大理寺少卿,站位自然与沈耘相同,谢回同样面无表情地站着。

一旁不知情的大人见了,还在心里佩服,大理寺不愧是大理寺,果真见多识广!

退朝后出了昭祐殿,皇宫东门外就是大理寺所在。

沈耘与谢回同为大理寺少卿,自然一道回去。

“昨日呈上来的案子,谢大人可有什么见解?”沈耘说的,是两日前在京郊发生的一起灭门惨案,因此案十分恶劣,且并未抓到凶手,因此昨日上报了大理寺,由大理寺审理。

“见解谈不上,只是晚辈以为陈氏及三个孩子都中毒身亡,只有陈氏的丈夫因事外出躲过一劫,未免太过巧合,应当深入探查。”

沈耘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谢大人说得极是。”

谢回身为皇亲国戚,在大理寺任职却丝毫不见心高气傲,反而十分谦逊,面对案件又能有一针见血的分析,沈耘对他十分看好。

沈沅她爹忙着查案,她也没闲着,大事干不成,小事倒是有许多。

“老板,你这肉包子里的肉是病猪的肉吧?……诶诶诶!有话好好说嘛!”

“老板,你这秤有问题吧?”

“哎呀别打架别打架,直接到街道司举报嘛!”

“老板,你家这卤子不太干净啊。”

白芍和白芷皆是一脸紧张,沈府跟着沈沅出门的两名护卫也是草木皆兵。就怕一个不注意自家姑娘被愤怒的摊贩给打了。

沈沅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路上把缺斤少两的,不讲食品卫生的店家全点了个遍。

大多数店家看她身上穿着,又有侍卫跟着,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也不敢争辩什么,何况自己确实心虚,因此也只能在肚里暗骂两句。

沈沅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动作,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那就是——京城街道司司长,范路通范大人!

“下官街道司范路通,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沈。”沈沅看着面前身着青色官服的男人,不知道对方是何来意。

“沈姑娘,借一步说话。”

沈沅带着的白芍和白芷两人都会武,又有护卫跟着,因此并不担心对方图谋不轨,就跟着他走到街角僻静处。

“说起来有些唐突了,姑娘可有意愿来我街道司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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