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福森 /文

1935年黄河决口，滑县东部、南部农村遭受严重水灾，成千上万的灾民流离失所，挣扎在死亡线上。为了帮助灾民渡荒，中共滑县县委书记郭卫人（原名郭万善）发动群众展开了抢粮吃大户斗争。国民党滑县政府对此十分惊恐，派出警察到处捉拿共产党员和积极分子，并悬赏500块银洋缉捕郭卫人。

郭卫人的父亲郭秀生，是个正直的知识分子，很支持郭卫人的革命工作。当他听说县政府要缉捕共产党人

时，十分担心儿子的安全。他对郭卫人说：“现在风声很紧，县政府在悬赏捉拿你，我看你还是到外地躲避一下吧。” 郭卫人听了父亲的劝告后，严肃地说：“我的战斗岗位就在这里，我不能丢下千万个饥民不管，去当逃兵。”

夏天的一个傍晚，郭卫人正在家里和父亲说话，一伙警察闯进院中。他知道情况不妙，一面让父亲出去应付，一面在屋里迅速化装。他穿了一件长衫，戴上一顶瓜皮小帽，又架上一副眼镜，嘴上贴了胡须，扮成一个账房先生，向大门外走去。他一边走，还一边向父亲招手说：“郭先生，你忙吧，我走了。” 警察们知道郭卫人是个小青年，谁也没去注意这个糟老头子。警察们搜遍郭卫人家前前后后，也没有找到郭卫人的影子。这时，他们想起刚才出去的那个老头，问郭秀生：“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郭秀生见儿子已经安全，便不慌不忙地说：“你们没看见吗，他是邻居家的一位账房先生。我儿子一直就没有回来过，你们还到家里来找，真是瞎折腾。” 警察们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时隔不久，郭卫人又扮成账房先生，到高平集去布置抢粮任务。可他刚一进村，就被几个警察围住了，几条枪对准他：“你是什么人？”郭卫人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毫无惧色，他镇定地回答说：“我是郭固集的账房先生，来高平集讨债的。” 一个警察咋呼说：“什么讨账的？老实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其他几个警察也一齐吼叫道：“你是不是共产党？你是不是来找饥民会的？”郭卫人一看这几个警察并不认识他，便说：“你们别瞎猜了，什么共产党不共产党，我不管。我是要账的，来这里找不到人，你们还不叫我在街上走走啊！”郭卫人还随口说出了几个欠债人的名字。几个警察一听，又看看郭卫人一身打扮确实像个账房先生，于是骂骂咧咧地让郭卫人走开。郭卫人不慌不忙地从警察面前向村外走去了。

时隔不久，郭卫人得到消息，官桥营的饥民会长程世安被警察抓走，已经押到县城监狱里。第二天一早，郭卫人就赶往西留香寨，想把程世安被捕的消息告诉那里的饥民会长孙德章，要他提高警惕。可谁知他一走进西留香寨村，就见警察满街乱窜，正在搜捕孙德章。原来这天天还不亮，一群警察就包围了孙德章的家，听到敲门声，孙德章急忙从床上起来，一边叫爱人去开门，一边趁着昏暗的天色悄悄溜进屋后的厕所里。当他爱人把门打开，警察们冲进来时，他已纵身越墙逃走。警察们发现孙德章不在家，就在村上逐户搜查。

郭卫人走到离孙德章家不远的地方，天已大亮。他刚拐进孙德章家所在的那个胡同，就看到孙德章的爱人正在门口呆呆地站着，旁边有一个警察在监视着她。她一看到郭卫人，便急忙向他使眼色，要他赶快离开。郭卫人一看这个情况，心里顿时明白，转身就走。可他没走几步，就被两个警察追上了。

两个警察用枪逼住郭卫人，高声问道：“你是什么人？”郭卫人早有准备，他瞧瞧两个警察，慢慢腾腾地说：“我是郭固集上的账房先生，上东留香寨要账，路过这里。” 两个警察看看郭卫人的打扮确实像个账房先生，但是，他们见郭卫人从孙德章住的那个胡同出来，仍是半信半疑。一个高个子警察喝问道：“那你到孙德章家住的胡同里干啥？”“谁是孙德章呀，我不认识。我刚才想找个地方解手，没找到。”郭卫人随口回答说。另外一个低个子的警察咋呼郭卫人说：“老实一点，你和孙德章是一伙的吧？”郭卫人故意反问那个警察：“孙德章是什么人？我的账上可没有这个人呀！”“孙德章是要犯！”高个人警察大声说。郭卫人一听，又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啊，是，是，现在咱们这个地方遭了水淹，要饭的可多了，不稀罕，不稀罕。” 郭卫人这么一说，弄得两个警察啼笑皆非。停了片刻，高个子警察又问郭卫人：“你是要账的，有账本吗？”“有啊，有啊！”郭卫人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账本，递了过去。两个警察翻了翻账本，又端详了一下郭卫人，觉得没有什么可再怀疑的地方，便向郭卫人挥挥手说：“去去去！”郭卫人一听警察要他走，便拿起账本，朝村东走去。一出村，他就飞也似的向抢粮吃大户的饥民集中地点牟家寺跑去了。

郭卫人走后，两个警察又议论开了。高个子警察说：“刚才那家伙看着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低个子警察想了想，似有所悟地说：“对了，我看这个人瘦瘦的，脸上有个黑痣，很像政府通缉令上画的那个郭卫人。” 经他一提，高个子警察也说：“哎哟，就是，说不定这个人就是郭卫人。”说罢，两个警察就向东留香寨方向跑去，想捉住郭卫人，去县政府领赏。可是，这时郭卫人早已无影无踪了。后来，县委的同志见了郭卫人，便亲切地称他为“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