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金沙江畔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6-13 21:04:58

1936年4月,长征的红军战胜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像激流一样朝着金光闪闪的金沙江前进。

部队越过一座高山,前卫连指导员金明带着连队快速地向山坡下插去。部队休息时,团部通讯员直奔到金明面前说:“报告指导员,谭政委请您去接受任务!”

团政委谭文苏蹲在土丘旁,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谭政委指着地图向金明交代了侦察黑河城的任务。

金明接受任务后,立即带领一班骑兵飞驰而去。

黑河城在金沙江边,地势险要。城里的反动地方武装头子、大土豪仇万里正在迎接从南京来的国民党“特派员”。

“特派员”是仇万里的老相识,这次是奉蒋介石的密令前来指挥仇万里出兵阻击红军的。一进会客室,他便掏出了蒋介石任命仇万里为“中将江防司令”的“委任状”。

仇万里听到“中将司令”四个字,笑眯眯地说:“反共,我们是一家人。我看红军过不了金沙江。即使过了江,他们也走不出藏民区。”

“特派员”和仇万里交头接耳,定下诡计:冒充红军,劫持藏族大土司桑格的独女珠玛,煽动藏民反对红军。

仇万里叫来他的心腹——土匪头目仇九,对他嘱咐一番,命他带三个匪兵,化装成红军去劫持珠玛。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装扮成红军的仇九和三个匪兵出现在金沙江北岸。他们鬼头鬼脑地向前张望,忽然,发现前面有两匹马疾驰而来。

仇九叫三个匪兵在山谷口隐蔽。他自己伸头张望,见骑在前面银色骏马上的正是桑格土司的女儿珠玛,后面是土司的老管家捷仁。

两匹马越来越近,仇九喊了声:“打!”“啪!啪!啪!”两匹马受了惊吓腾空跃起,珠玛和捷仁从马背上跌下来,昏迷过去。

仇九趁机冲上去,命令匪兵把珠玛反绑起来,装进麻袋。然后他从自己头上抓下伪造的红军五星帽,狠狠地丢到昏倒在地的捷仁面前。

捷仁苏醒时,发现了身边的五星帽,说了声“红军”就连忙回寨子向桑格土司报告去了。

仇九见诡计得逞,就带领匪兵回到金沙江南岸,得意洋洋地向黑河城奔去。这时,前来侦察敌情的金明看到这伙人来历不明,忙叫侦察班的同志们隐蔽起来。

等仇九和匪兵们走近了,金明突然厉声喝道:“哪部分的?”走在前面的一个匪兵毫不在意地说:“是仇司令的人。”

话音刚落,金明举枪射击,骑着白马的那个匪兵中弹受伤,翻滚落地,马上驮着的麻袋掉在地上。仇九着了慌,拔出手枪乱放一阵,然后和两个匪兵朝树林里逃窜。

金明走到受伤的那个匪兵跟前,发现旁边的麻袋在活动,就让战士唐小苗上前察看。唐小苗将麻袋解开,从麻袋里猛地钻出一位藏族姑娘,她的手被反绑着,嘴里被塞着毛巾。

金明连忙给姑娘松了绑,取出她口里的毛巾,对她说:“不要怕,我们是红军,是少数民族的朋友!”那姑娘听到“红军”两个字,惊恐地后退了几步,转身跳上一匹银色骏马,箭也似的逃了。

唐小苗高声喊:“回来!我们搭救了你,你还跑…………”可是那姑娘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向树林里奔去。

金明不解地迟疑了一会儿,转身问受伤的匪兵:“这藏族姑娘是从哪里抢来的?"那匪兵颤抖着把仇万里唆使他们冒充红军劫持珠玛的事说了一遍。

金明回到团部,向谭政委汇报。政委说:“一定要揭穿敌人的阴谋,把珠玛找回来!”于是立即命令前卫连去寻找珠玛。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金明率领前卫连在寻找珠玛。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树林里篝火熊熊,有三个黑影在移动。

金明拿起望远镜一看,原来是劫持珠玛的仇九和另外两个匪兵,就冲上前去射击。随着枪响,两个纵马逃走的匪兵滚下马来,但狡猾的仇九却伏在马背上逃走了。

仇九抄小路逃回黑河城,向仇万里报告:“江…………江边发现红军。”这消息使正在参加宴会的“特派员”和一些反动地主武装头目、土豪劣绅顿时惊慌失措。

仇万里故作镇定地让大家安静,然后转身把仇九叫到大厅一旁的厢房里,冷冷地问:“人呢?”仇九恐慌地说:“让…………让红军抢…………抢走了…………”

仇万里瞪着三角眼,撸起袖子“啪啪”就是两记耳光,打得仇九捂着脸跌跌撞撞地朝门口退去,差点儿和刚进门的“特派员”撞个满怀。

“特派员”走进屋来,向焦急的仇万里瞟了一眼,恶狠狠地说:“仇司令,红军来到你的地盘,看来孤城难保啊!依兄弟之见,不如把城里的粮食、房子全部烧光,留给红军一座空城。”

仇万里一听,猛地转过身:“烧光?不!这是我三十多年的心血啊!我要死守这座城池。”

“特派员”指指仇万里的军衔,奸笑着说:“只要这个不丢,什么都会有。老兄,烧光城可以断红军之粮草,阻止其北上。不然,红军要是过了金沙江,蒋委员长面前你可不好交代啊!”

仇万里咬牙切齿地说:“烧! ”

顷刻间,黑河城烟雾弥漫,熊熊的烈火冲向天空。匪兵好似丧家之犬,争先恐后地向金沙江边的摩天岭涌去。

当红军前卫连来到黑河城时,城里一片火海。金明一面命令战士们奋勇救火,一面派人去寻找珠玛,可找遍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珠玛。

当天夜里,红军进驻黑河城。师部决定天一亮就渡江。于是,团政委谭文苏带着金明到金沙江边观察地形。

谭政委考虑到敌人已经盘踞在摩天岭,对渡江威胁很大,便对金明说:“你带前卫连占领西面高地,防止敌人突然袭击,掩护部队强渡金沙江。”

第二天拂晓,渡江开始了。红军刚渡过去一半,仇万里的匪兵果然猛扑过来。埋伏在西面小山上的金明指挥战士们狠打,机枪“嘎嘎”地向敌人猛扫过去。

敌人集中所有炮火,向小山轰击。整个山头被烟雾笼罩着,但红军战士依然坚守阵地。

不一会儿,敌人疯狂地向小山发起冲锋。这时,谭政委赶来指挥作战。机枪、步枪一齐射向敌人,手榴弹在敌阵中“轰”地炸开,敌人丢下成堆的尸体退了回去。

敌人刚被打退,阵地上又出现了一批赤膊的匪徒。他们手提大刀,嘴里喊着“刀枪不入”的口号,直奔山顶而来。

匪徒们号叫着猛冲上来。谭政委一挥手:“打!”一阵冰雹般的弹雨扫下山去,打得匪徒死的死、逃的逃。

谭政委拿起望远镜瞭望,突然发现敌人的一颗炮弹在半山腰“轰隆”一声炸开,一个藏族姑娘从马上跌了下来。

“藏族姑娘!”谭政委想起珠玛被劫的事,便喊道,“封锁敌人火力!”接着跳出阵地向山腰奔去。

这时,对面山头的敌人也发现了珠玛。仇万里恶狠狠地说:“不能让她落到红军手里。打!”敌人集中火力向珠玛射击。

谭政委冲过了火力网,刚抱起摔昏过去的珠玛,突然从敌人阵地飞来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左肩。

谭政委忍着剧烈的疼痛,抱着珠玛向前卫连阵地走去。谭政委把珠玛抱回阵地,金明连忙端来一碗水,给珠玛强喂了几口。

珠玛苏醒了过来。可谭政委因流血过多,昏迷了过去。金明急忙对唐小苗说:“快,请卫生队派人来!”

卫生队队长金秀是谭政委的爱人,正怀着孕。她听说谭 政委负伤,便赶到前沿阵地来进行急救。

包扎好伤口,谭政委也苏醒了过来。他站起身说:“金秀,你快把珠玛送过江去,要好好保护她。”金秀会意地点点 头,和珠玛一起向江边走去。

她们赶到江边,红军已经全部过江了。这时,金秀忽然觉得腹部阵痛,她知道自己快临产了,便让珠玛扶她进了芦苇丛。

过了一会儿,婴儿的哭声从芦苇丛里传了出来。柔和的阳光透过金色的云霞照在珠玛身上,珠玛双手抱着婴儿,脸上流露出甜美的微笑。

这时,在江边寻找珠玛的仇九听到婴儿的哭声,带着十几个匪兵追过来。他一眼看到了珠玛,就端枪向金秀逼过来:“快把那个藏族姑娘交出来!”

躲避已来不及了,金秀连忙把珠玛拉到土丘后面,拔出手枪向敌人开火。

金秀的子弹打尽了,匪兵“哇哇”地乱叫着围上来。金秀忙从腰间拔出一颗手榴弹,站在敌人面前一动不动。

“投出去!”有人在金秀背后大喊一声,紧接着响起了急促的枪声。金秀顺手把手榴弹投向敌人,几个匪兵被炸倒了,吓得仇九扭头逃命。

敌人跑了。金秀转身一看,原来是弟弟金明和战士唐小苗、罗长林等人,就上前和大家紧紧地握手。

金明是完成阻击敌人的任务后刚撤回来的。他向姐姐问明了情况,便帮助她将珠玛安顿在渡船上。这时谭政委已经先一步上船了。

小船迎着滚滚的波涛向金沙江北岸驶去,后面的山峰上响起了零落的枪声。金明说:“同志们,敌人在给我们送行了!”逗得大家“咯咯咯”地笑起来。

渡江以后,红军继续向前挺进。一路上,金秀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珠玛。可珠玛呢,认为红军劫持了她,总是满怀敌意地瞅着金秀。

晚上,部队宿营时,金秀去给谭政委看伤。珠玛见战士们都睡着了,没有人注意她,就起了逃跑的念头。她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拿了一支枪就走了。

她绕过岗哨,正要往小路上拐,忽然听到前面传来谈话声。她急忙躲在大树后面,伸头探望,原来是谭政委和金秀。

谭政委的伤口还没有好。可是珠玛哪里知道谭政委受伤的原因!她一见是谭政委,心里猛地燃起复仇的火焰。

这时,她又听谭政委说:“金秀,回去吧,好好保护珠玛。白匪把她抢走,要杀害她,我们一定要把她送回去…………”珠玛不觉一惊,心想:莫非是我错怪好人?

珠玛没有再逃走。第二天早上,她正在吃干粮,突然发现前面来了一个背麻袋的红军,便惊恐地躲闪到金秀背后。金秀一瞧,心里全明白了。

过来的是金秀的叔叔、炊事班班长金万德。他被珠玛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便问道:“怎么了?”金秀笑笑说:“她被麻袋装怕了!打开。”金万德将麻袋打开,里面装着各种野菜。

原来部队经过几天行军,干粮快吃完了,挖这些野菜是当早饭吃的。珠玛点点头表示看清楚了,金万德这才背起麻焦袋走了。

金万德走后,金秀和颜悦色地对珠玛说:“劫持你的人,是国民党冒充的红军…………”接着又把谭政委救她的经过告诉了她。珠玛消除了对谭政委的误会,感动地低下了头。

太阳升起来了,金万德把刚才挖来的野菜煮熟了。他打开冒着热气的锅盖,向大家招呼着:“来吧,来吧,好吃的早 饭哦!”战士们笑着围上来。

金万德正用木勺给战士们盛野菜糊糊,忽见通讯员骑着马飞奔过来:“喂——不能吃,野菜有毒,卫生队通知不准吃!”

通讯员走后不久,金明急匆匆地跑来说:“同志们,珠玛不见了,大家快去找!”金万德也急忙放下手上的活,跟着大家去寻找珠玛。

金万德在深山密林里边找边喊:“珠玛!珠玛!”忽然,他发现前面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喇嘛寺,心想:珠玛莫非躲到这里面去了?

金万德一看喇嘛寺的门半开着,便张望着向寺院里走去。这时珠玛也来了。原来她见谭政委的伤没有好,就偷偷地溜出来采药草。这时,珠玛看到金万德走进喇嘛寺,便跟了进去。

金万德走进阴森森的大殿,喊了一声珠玛的名字,没有人应答,便想转身出来,忽然看到供桌下面有一个皮口袋。

金万德上前打开口袋,看见里面的青稞面,不由惊喜地喊了起来:“糌粑!”

金万德想到战士们正在挨饿,这一口袋的青稞面多解决问题啊!他想把这些面拿走,但又想到纪律,就自言自语地说:“不对!”然后又把它放到供桌上。

拿走,违反红军纪律;不拿,眼看着战士们挨饿。这可怎么办?金万德想着想着,就从衣袋里掏出五枚银圆往供桌上一放,说:“就算红军买你的吧。”然后,他拎起皮口袋走了。

珠玛等金万德一走,便抄小路回到宿营地,找到谭政委说:“你是红军头人!你们说红军纪律严明,不拿藏民一针一线,可是你的部下为什么进喇嘛寺拿走青稞面?”

谭政委略一迟疑,就掏出一支手枪说:“好,给你,你去找这个人吧…………”珠玛接过手枪,转身去找金万德。

金万德这时已回到连队。他正要把口袋里的青稞面往锅里倒,忽然被金明看见了。金明上前按住袋口问:“叔叔,青稞面是从哪里弄来的?”

金万德不知怎么回答好,他结结巴巴地说:“反正,反正…………”“反正什么?”金明把口袋一把夺过来,严肃地问:“是不是兄弟单位的?”

在金明的追问下,金万德吞吞吐吐地说:“是从喇嘛寺…………弄来的。”金明说:“哎呀,红军不许进喇嘛寺,这是纪律。你革命这么多年了,连这点都不懂吗?”

“纪律我懂,”金万德不服气地说,“可是也要灵活点儿,人都饿坏了,还怎么北上抗日?我是炊事班班长,同志们挨饿,我不能不管!”

金明恼火了,他反问道:“那你进喇嘛寺是对的喽?”没等金万德回答,战士中间有人嘟囔了一句:“老班长也不是为自己。”

金明见有人竟然同情违反纪律的行为,便蓦地站到一块大石头上,高声问道:“这话是谁说的?谁?”大家都不吭声。

场上一片沉默。金明抑制住情绪,高声说:“同志们,藏族人民对红军还不了解。金万德同志的行为,会引起什么后果,大家想过没有…………”

金明的话,句句烙在金万德心里。他走到金明面前,心情沉重地说:“我错了,指导员,请你处分我吧。”

金明见金万德认识到了错误,态度缓和下来说:“这就对了,快把青稞面送回去吧。”金万德拿起皮口袋,刚要走,却被一个人拉住了。

金万德扭头一看,是珠玛。原来珠玛挤在人群里已经好久了,她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动得眼泪夺眶而出,一把夺过皮口袋说:“人快饿死了,还讲什么纪律!留下!”

这时候,谭政委来了。他问明情况后,认为金明做得对,就劝导珠玛还是叫金万德把青稞面送回去。

金万德背着青稞面走了。珠玛忽然骑上银色的骏马,绕着圈子狂奔起来。大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好奇地瞧着她。

绕了几圈,珠玛跳下马来。她靠在马脖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心爱的骏马,流出了悲痛的眼泪。她把一块干粮给马吃了,战士们看了,都很诧异。

马刚吃完干粮,珠玛忽然拔出手枪,朝着马头“啪啪”打了两枪,马狂跳后立即倒在地上。谭政委和金明等人忙奔过去问:“怎么回事?”

珠玛满脸泪痕地说:“那怎么办?粮食没有,喇嘛寺又不能进!”原来她打死心爱的马是准备给红军吃的。

没有马骑,珠玛怎么过雪山呢?谭政委把自己骑的马让给了她。珠玛感激地接过缰绳,把刚才采来的草药交给谭政委。红军和藏族人民的感情融合在一起了。

红军翻过雪山,进入藏区。这天,前卫连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行进着。这条山路像条细长的带子,在半山腰绕来绕去,战士们走得又饥又渴,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队伍在半山腰休息时,大家拿着水壶到一个水槽去盛水,可是刚盛满半壶,水却越来越少,最后一滴都没了。原来,水槽被敌人破坏了。

没有水喝,战士们的嘴唇干得像被烤焦的树皮。炊事班班长金万德再也忍不下去了,就提起两个水桶和唐小苗一起去为战士们弄水。

两个人在山坳里找了一会儿,又爬到一块岩石上向山顶瞭望。金万德发现山腰间有一条木制的水槽,远远望去,像一条银色的带子。他高兴地喊道:“水!水!快走。”

金万德和唐小苗爬到半山腰,只见水槽在一块伸出来的岩石上被前后切断了,上面流下来的水在石头上飞溅。这显然是敌人弄断的。

金万德看了一会儿,对唐小苗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把水槽接上,水就下来了。”说着他把水桶放在地上,拿过唐小苗身上的枪,向上面爬去。

金万德爬到岩石上面,拾起断开的水槽,欣喜地把它重新接好,水顺着槽流了下来。金万德高兴地向唐小苗喊着:“准备好!”

金万德正要接最后一截水槽时,山上突然响起了枪声。随着枪响,金万德摇晃着跌了下去。金万德忍住痛,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仇九带领着藏兵在放冷枪。金万德举起枪准备还击。

正要扳动枪机,他自语道:“纪律!”又把枪放下,大声地喊:“藏民同胞,我们是工农红军。枪口要对准反动派,不要打自己人啊!”他艰难地向上爬去。

随着喊声,山上的子弹纷纷射来。金万德的肩膀、胸前染满了殷红的鲜血。他再也爬不动了,昏倒在水槽旁。

金万德醒过来时,猛地看见飞溅的水花。同志们多么需要水啊!他又一次咬紧牙爬了过去,使水又流进水槽。

唐小苗听到枪声,正在担心,忽然看见水槽里流下水来,就急忙用桶去盛。可是刚刚盛满一桶,水又没了。

唐小苗上去一看,见金万德倒在水槽旁,知道坏事了,就赶忙提着水桶赶回连队,向金明报告。

听到金万德同志牺牲的消息,战士们怒不可遏地要攻上山去报仇。金明对战士们说:“同志们,仇是要报的,可不能乱来。我找政委去。”

金明找到谭政委,把金万德同志牺牲的经过和战士们的激愤情绪讲了一遍。他说:“下命令打上山去吧,政委!不打,战士们不服!”

“我看,是你带头不服。”谭政委皱着眉头,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说,“如果我们感情用事,正好中了敌人的诡计…………现在不应该打,应该谈判…………”

谭政委的伤还没有好,他本想让金明护送珠玛上山去谈判,可现在又觉得金明的情绪不对头,于是决定亲自前往。但是,他刚奔向山间小道,突然眼前金星直冒,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金明赶忙上前恳求说:“政委…………我错了!请领导相信我吧!我一定完成任务。”谭政委见他认识到错误,点头同意:“好,你把这封信和珠玛一起送上山去谈判。记住,揭露敌人,争取土司。”

金明带着唐小苗、罗长林他们一个班,保护着珠玛向山上进发。可是还没到山顶平坝,山上忽然“嗒嗒嗒”开枪了。珠玛连忙大声喊道:“我是珠玛!不要开枪!”

枪弹仍旧像雨点般扫下来。金明知道情况不对,忙把珠玛拉到土丘后面说:“他们要害你!”

队伍上不去了。金明决定亲自去和桑格土司谈判。他要走时,珠玛把颈上的珠子取下来交给金明:“你把它带去吧,我爸爸看见它,就知道我还活着!”

金明接过珠子,吩咐唐小苗他们快回去报告情况,他自己顺着山间小道,直向山顶平坝走去。

山顶平坝是土司住的楼房。桑格土司这时正在会见仇万里。原来仇万里见红军渡过了金沙江,就带着匪兵抄小路赶到藏区。他沿路破坏了水槽,现在又来挑唆土司攻打红军。

仇万里是桑格的老熟人。两人坐下后,桑格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问他:“你是怎么来的?”仇万里长叹一声说:“我是家破人亡了!红军烧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人…………”

桑格听到“红军”二字,愤怒异常。他转身拉开橱门,把一顶红军帽子扔在茶几上,狠狠地说:“红军,又是红军!珠玛被红军抢去了!”

仇万里趁机造谣煽动:“我听说过,据说红军已经把珠玛杀了。”桑格听到心爱的女儿死了,悲痛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桑格伏在桌子上痛哭流涕。仇万里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说:“桑格,我们要报仇啊!”桑格心里正燃烧着怒火,他抬起头来说:“报仇!”

“是啊!您要真心报仇,兄弟愿助一臂之力。”仇万里说着拉桑格来到走廊,指着排列的枪支弹药说,“这些都送给您。”桑格看到这么多武器,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正当桑格高兴时,老管家捷仁忽然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红军派代表来谈判,这是送给您的信。”接着,他又把刚才发现山下有个像珠玛的藏族姑娘要上来,仇九对她开枪的经过讲了一遍。

桑格立刻把仇九叫来,怒容满面地责问道:“说!珠玛要上来,你为什么开枪?你为什么不听捷仁的话?”仇九做贼心虚,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

坐在旁边的仇万里急坏了,他怕仇九泄露秘密,忽然站起身来说:“你破坏了藏族的规矩!”说着拔出手枪将仇九击毙。

仇万里接着又污蔑红军要霸占藏区,唆使桑格把红军代表杀掉。可是桑格想从红军代表那里探听珠玛的消息,所以摇摇头说:“慢!让他多活一会儿,先把他带进来问问。”

捷仁把金明带进屋里。仇万里大模大样地冷笑道:“渴坏了吧?告诉你,藏民不是好惹的!”金明怒斥他:“败类!”一道逼人的目光使仇万里心惊胆战。

桑格看了一眼凛然而立的金明,愤怒地说:“我想知道,你们来干什么?”金明理直气壮地回答:“北上抗日!信上已经说得很明白。”

桑格哈哈一阵冷笑,说:“藏区没有日本人啊!”金明说:“我们是路过此地…………”“胡说!”仇万里忽然挑拨,“你们想占领地盘。”

金明知道桑格中了敌人的奸计,便严肃地说:“桑格土司,红军是来和你谈判,不是来求你,更不是要侵占你的地盘。藏民的一草一木,我们绝对不动,难道还不清楚吗?”

桑格被金明问得无言对答。这时仇万里奸笑着上前说:“毛孩子,你可真会说话。那么我问你,珠玛到哪里去了?”

金明说:“被你们抢去了。可惜你们的阴谋失败了,珠玛被我们救了,她现在还活着。”说到这儿,他掏出珠玛的那串珠子交给桑格。

桑格捧着珠子,悲痛地喊着:“珠玛…………”这可急坏了仇万里,他连忙说:“桑格,珠子在不等于人在啊!”

金明鄙视地一笑,对桑格说:“桑格土司,请立即派你的亲信去把珠玛领回来吧!”仇万里暗吃一惊,忙去叫身边的仇三,但被金明喝住了。

桑格迟疑了一会儿说:“好,我叫捷仁走一趟。不过,要是太阳落山还见不到珠玛,我就失礼了。”他说着吩咐捷仁快去快回。

捷仁奉命向山下走去。仇万里望着捷仁远去的背影,心里涌上一个灭口的恶念。他暗地里命令仇三干掉捷仁!

当捷仁走近红军宿营地时,仇三抄小路追上来。他躲在一棵大树后,举起枪“啪啪”向捷仁打了两枪。捷仁中弹受伤,摇晃着倒了下去。

放哨的唐小苗、罗长林顺着枪声赶来,一瞧是个藏族老人,忙把他救了回去。

捷仁被救到红军宿营地,他指指珠玛对谭政委说:“快…………快从鹰嘴岩上去,太阳落山,土司见不到珠玛,你们谈判的人就完了!”接着便昏了过去。

捷仁被送到卫生队去抢救。谭政委立即命令唐小苗、罗长林:“你们带一个排马上出发,太阳落山之前,必须把珠玛交给桑格土司。”

唐小苗、罗长林集合队伍,护送珠玛回家。珠玛在出发前激动地向谭政委要了一顶红军帽子留作纪念。她深情地望着谭政委和金秀等人,挥手告别。

太阳快落山了,珠玛还没到,桑格下令把金明押赴刑场。刑场在山顶平地上。金明向刑场周围扫视一眼,说:“桑格土司,我有一个要求,让我站在一个更高的地方。”

桑格不解地问:“为什么?”金明庄严地昂起头说:“活着往远看,临死要站得高。”桑格点点头答应了。

金明被绑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上。仇万里早已等不及了,他命令仇三说:“执行吧!”但被桑格喝住:“慢!等太阳落山执行,好让他死而无怨。”

从桑格坐着的地方看去,太阳已经落山了。于是他下命令说:“时辰到了,执行!”金明大吼一声:“桑格土司!你要守信用。在我这儿看,太阳还没有落山…………”

可是桑格不理会,叫了一个喇嘛给金明念经。金明听不懂喇嘛嘟嘟囔囔在说什么。他庄严地对喇嘛说:“祈祷吧,祈祷一切反动统治灭亡,新中国自由解放!”

祈祷完毕,仇三正举刀要砍,“啪”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不偏不倚打中仇三的手腕。仇三惨叫一声,手里的大刀“啪”地落在地上。红军赶到了。

唐小苗、罗长林带着红军战士冲上来,仇万里的匪兵吓得四处逃窜。“阿爸…………”珠玛见了桑格飞扑过去,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金明被松了绑,他连忙拾起地上的一支手枪,率领战士去追击匪兵。仇万里见势不妙,急忙带着几十个匪兵向山上逃窜。

仇万里快逃到山顶时,忽见大批红军从半山腰冲杀过来。原来谭政委带领红军队伍赶来了。仇万里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跑。

在红军包围下,匪兵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都举手投降了。最后只剩下仇万里一人,还在做垂死挣扎。

前面是万丈深渊,仇万里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他跳下马来,躲在岩石后向金明射击。

仇万里的子弹打完了,就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杀气腾腾地向金明掷去。金明眼疾手快,一闪避开了。

金明持枪向仇万里逼近。仇万里惊恐地连忙向悬崖退去,突然他两脚落空,跌进了万丈深渊。

敌人被消灭了,红军和藏族同胞的隔阂消除了。金沙江畔红旗招展,珠玛和藏民们热情地欢送红军北上抗日,祝贺英勇的红军从胜利走向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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