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西河永远的乡愁

讯二点文化 2024-04-15 04:40:18

消失的西河永远的乡愁  

文/墨 扬

西河,是故乡村子西边流淌着的一条小河,在中国的版图上它可能比丝线还要小,甚至找都找不到它。

可是,打我学生时参军离村迄今将近40载,无论走到哪里,凡近看到小河,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它,从中寻找它的影子,感觉它的存在。乡亲们说,这是一种对旧园的眷恋,一种家乡情结。信哉斯言!

西河是一条极其普通的小河,四季分明的河面,色彩迥然的河畔,不知不觉地储进了我的童年我的学生时代记忆,每每令我在蜿蜒流淌的河水里,在鱼儿游水鸟飞的镜头里,在春夏秋冬的河边特写里,突然荡漾出心有灵犀的涟漪。

然而,西河烙印于我更深的乃至梦萦魂牵的,并不是它的四季风光,而是老辈人灵智营造的依附在小河上的故事和传说,一种文化的厚重。

西河的源头,是一条长近百米、宽约十米、高达丈余的天然石涧。

石涧犹如飓风从石崖拱顶豁开了一条巨大的通道,两扇大门洞开着,涧中布满了怪石,突兀峥嵘,姿态各异。有的如剑直插水下,有的如龟浮出水面,有的似蘑菇矗于涧中,有的则像狮像虎像猛兽立在壁边。

石壁底下有十多块苍绿而黝黑的巨石,泉水从石下涌出,或大若碗口,或细如珠玑,一年到头,涧水湍湍,湛蓝清澈,夏天寒气逼人,冬天热气蒸腾。大雨过后,石洞犹如巨龙,张大嘴巴纳吐四野涌来的洪水,瀑布撞石,声震涧谷。

更令人称异的,涧水里有鱼有鳖有螃蟹,却不见青蛙和蛤蟆。六月天,青蛙蛤蟆在涧外那厢撒着欢儿闹腾,却硬是不进涧里鼓噪,好像有人下了命令似的。老辈人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灵感,称石涧为“风仙洞”。

从“风仙洞”顺流而下200米,河水必经一片原生粘土质的断崖。按说,在这种适合打窑洞的壁崖上,是极少会有水渗出的。可偏偏断崖中间却有着一眼泉水,流似银链垂空,纤秀柔美,遇风儿一刮,犹如细雨从天而降。夏天我路过这儿,总要立在断壁下昂起脖子用嘴接一会儿风中甘霖,那才真叫个好玩,叫个爽。

老辈人说,这里起先也并没有泉,传说有一年,一个人赶着五头白牛在河中饮水,忽听云端有人喊,赶牛人应了一声,紧接着一声呼哨,群牛立即停止了饮水,一溜烟上了一条西北去的路。赶牛人似乎不与牛争路,又像是情势特别紧急,飞身穿壁而去,断壁上硬生生留下了一人形凹陷,泉水旋即涌了出来,故敝村管叫该泉为“赶牛泉”,牛群离去的那条路叫“赶牛路”。

又一说,那个赶牛的人是龙神“秃尾巴老李”,五头白牛其实是五龙河的五条龙,断壁上的泉水乃是连通着五龙河的一个泉眼。一泓普通的泉水,竟演绎出了如此美妙的故事,其信马由缰、扑朔迷离,其虚虚实实、惟妙惟肖,无法不让人感叹营造者心智之灵秀、遐想之丰美。

 在“农业学大寨”的年代里,敝村同样创造了战天斗地、改造大自然的壮举:依托黄土崖的坚实断壁,在西河上游筑了一道拦河石坝,不到半年工夫,截断西河水流,蓄成了千米见方的一座水库。

“风仙洞”、“赶牛泉”、“赶牛路”,这些曾经让村里人引以为豪的文化符号,从此淹没在了碧绿苍茫的水底下,原来意义上的西河消失了,驮载于其上的传说也由于失去实存而鲜有人讲了。

我曾作如是想,当得村里如我一辈的人们渐渐变老离去,先民们心传口授的那些堪称敝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西河传说,还会有人知晓吗?因此,当我写下了这些文字之后,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油然而生。

杜拉斯说:“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尽管,岁月早已风化了我少年学生时代的英雄梦想,但消失的西河之于我,却是一种抹不去的永远的乡愁。记下它曾经的美丽,留此存照,乃我作为敝村后来人的一个责任,一种弄文学的安慰。

惟愿一代一代敝村人会像记住亲人一样,记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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