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章的自尊与自重

讯二点文化 2024-03-16 09:33:30

写文章的自尊与自重

作者.于永军

做文章需要思想空灵,以让思绪自由飞翔,让文采尽情绽放,正所谓“思想无禁区”。但北齐著名教育家、黄门侍郎颜之推有一个观点:“为文当衔勒”。对于爱好写文章的人颇有着劝诫和警示意义。在《颜氏家训.文章第九》中,他如是写道:“凡为文章,犹人乘骐骥,虽有逸气,当以衔勒制之,勿使流乱轨躅,放意填坑岸也。”

将这段话译成现代文就是说:凡是写文章,就像人骑良马,良马虽然颇有俊逸之气,但还是应该用“衔”和“勒”控制它。只有施以控制,才能不让它乱了轨迹、肆意而行,导致以身体填充沟壑的地步。

这是颜之推谈为文的一篇重要之作。他所说的“衔”,是横在马口中备抽勒的铁。“勒”,是套在马头上带嚼口的笼头,意为“文贵节制”。只有“衔”和“勒”的控制,方能不乱轨迹,从而规避信马由缰、跌进沟里。

所谓“逸气”,通常是指超脱世俗的气概、气度。用在这里,主要是指著文章需要语气奔放、洒脱、飘逸,这是一种才气的显露。如果一个人没有什么才气,那么,他的写作也就无须去谈到什么“衔”、“勒”之类的克制。因为,对于没有才气之人,克不克制,都无所谓。

然而,情势到了一些有天赋有才气的为文者那里,就不一样了:常常会犯同一个毛病,就是逞才使气,纵横恣意,经常洋洋洒洒数千言,甚至数万言,宣泄的激情,让人卒读时,或感觉思想偏激,往往被带进沟里;或感觉虚幻飘渺,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或感觉匪夷所思,胡编乱造不着边际。显然这都悖离了写文章的原旨。因而,真正的好作品,在才气肆意挥洒中是需要克制的。古人叫含蓄,所谓“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文已尽而意有余”。或者叫作“余言绕梁,不绝如缕”。无疑,这是才气使然和拓展。

所以,唐代文学家司空图在《与极浦书》中说:“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岂可容易谭哉?”意思是,诗歌所描写的景致,犹如蓝田蕴藏着美玉,玉的烟气在温暖的阳光中若隐若现,可以远远望见,但是不能就近清楚地观察。通过欣赏诗歌景象而产生的之外的景象,岂可容易表达出来呀?!

“文为心声,”凡是写文章,以我之手写我之心,用文字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或抒发情思感悟,或评论时事政治,或欣喜或失落,或针砭或赞美,只要付诸真情,都是属于你最珍贵的点滴。蒲松龄写《聊斋志异》,狐狸大部分都是美的化身、善良的代言;而纪晓岚写《阅微草堂笔记》,书中的狐狸,基本上都是邪恶力量的代表。评论家认为,纪晓岚拿狐狸说事,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继承;而蒲松龄把狐狸塑造成人类的好朋友,强调友谊、尊重真情,则是一种反常态。其实,写作与阅读一样,“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只要自己喜欢,大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他人再忿忿然,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是主体人的自由,他人无法干涉。

不过,话也要两面说,你有写的自由,他人也有评论、批判的自由。有一年(准确说是2015年),罗马天主教教皇方济各对媒体说言论自由,声言他虽然坚定捍卫言论自由,但言论自由也有边界,尤其对信仰而言。他比喻说,“如果我的好友辱骂我母亲,我照样会给他一拳。”面对不解的目光,他这样解释:“你不能挑衅,不能侮辱一个人的信仰,不能拿别人信仰开玩笑,这就是言论自由的边界。”

解读教皇的自由说,言论有自由,但也应有边界。这好比人乘骐骥,虽有逸气,也不能任其信马由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而“当以衔勒制之”,亦即要有“度”知“规矩”,不能“侮人”“挑衅”。否则,“流乱轨躅”,有可能会走上邪路、陷入泥淖,导致“填坑岸”悲剧。

这个意义上,做文章“以衔勒制之”,是一种为文的自控,本质上也是一个做人的自尊与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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