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可欺

讯二点文化 2024-03-16 09:33:34

讲故事、说事理,就像一个智慧老人牵着读者的手,总会绕到扑朔迷离的故事背后看究竟,让人自己琢磨反思。在这方面,纪晓岚先生堪称高手。他的《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清代,河间有个女人,生性轻浮,但人长得很丑。尽管她每天浓妆艳抹靠在门口招摇,也没人理睬。后来她丈夫随高叶飞到天长(今安徽天长市)做官,颇受重用,豪夺巧取,每年都有很多钱寄回家。丑女人凭借着这些钱财,专门引诱少年男子,竟然门庭若市。等到高叶飞遭贬,她丈夫潜回家,发现箱子抽屉全是空的,家中器物也差不多变卖光了,只剩下丑女人躺在床上,已是满身脏病。在讲了这个故事之后,纪晓岚用了一个话语点题:“人谓其不拥厚赀,此妇万无堕节理。岂非天道哉!”译成今天话就是:人们议论说,如果做官的丈夫没有那么很多脏钱寄回来,如此丑女人断不可能坏名节。难道这不是因为伤了天理吗?!

一直以来,坊间流行一句话: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纪晓岚以这个故事作了逆袭——女人有钱也变坏。你看,这个丑女人成了富婆之后,专门引诱“小鲜肉”,竟由先前的“人无顾者”,变成了“门遂如市”。这正应了莎士比亚在《雅典的泰门》中的那一段台词:“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高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它可以使受诅咒的人得福,使害着灰白色癫病的人为众人所敬爱,它可以使窃贼得到高爵显位,和元老们分庭抗礼,它可以使鸡皮黄脸的寡妇重做新娘。”

不过,我认为纪晓岚笔记这个故事,主旨并不是戏说金钱的魔力,而意在说丑女人的做官男人“豪夺巧取”伤天害理,最终遭到了“唯存一(淫疮遍体)丑妇”的因果报应,并借这个报应告诫世人一个“天道”:不义之财莫发,伤天害理之事莫做。这固然有点云雾状,但却有着“醒人”功效。

《新唐书》中有个异曲同工的故事:唐德宗时,节度使王锷搜刮钱财,“富于公藏”,大量不义之财转移给儿子王稷,让他除了用于贿赂“京师权门”之外,还在家中造夹壁墙藏匿。王锷死后,王稷虽然已经官至子鸿胪少卿,却很快惹上了官司,最后被人杀死,女儿也被人掳走当了小妾。显然,王稷丧身败家的结局,根由在老爸王锷“贪墨”不德,父子互坑大业,并形成了一个恶的循环链条。这无疑也是一种因果报应!

世上果真有“天道”吗?为什么贪婪无厌、大发不义之财的贪官,往往总会遭到报应?这好像是一个古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场之谜。

其实,细想一下,也并不难解答。在封建社会人治专权,“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厅堂暮囹圄者大有人在。官高位显如汉代的邓通、唐代的元载之辈,明代的严嵩、清代的和珅之流,官都做得够高、钱均捞得够肥,结果他们有的被抄家、身死狱中,有的遭流放、沦落为街头乞丐。这等报应,本质上讲是自毁,毁在了自身贪婪。

正是从他们身上,许多有识之士参透了“官场如赌场”的谜底,看到了“俭以养德”的珍重。为保持自家香火延续,规避“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方面努力缜密处事,防止授人以柄;另一方面,坚守洁身自好,将“官贫”、“清白”作为通用法宝。盖因做官者尚贫,就不会动心去贪;做官者安贫,就不会贪赃枉法犯事。如是,不仅自己落个善终,还会培植“清白”家风,滋养出贤德家眷、争气儿孙。正所谓:家贫出孝子,官贫出贤臣。

纵览历朝各代,因贪墨而福及子孙者,几希;相反,安于“官贫”和“清白”的清官廉吏,身后却多是光耀门楣的俊才贤臣,如东汉的“杨门四世太尉”、隋末唐初的“房彦谦父子”、后周的“窦氏五贤臣”等等。无疑,这是一种为官做人的家庭幸福,可为励志。而《阅微草堂笔记》中的这个“丑妇坏节”故事,则是一种为官做人的家庭悲哀,应为镜鉴。

稍稍联想一下现代,家“拥厚赀”,老婆孩子却“堕节理”事例包括“有钱也变坏”的女贪官,最终受到法纪严惩,也绝非个别仅有。于是,想起了林则徐晚年写给子孙的一副对联:“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祸。”此联言简意赅,品咂一下事理,个中所蕴含的,其实就是一个“天道”。“天道”者,规律也!孰可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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