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点文学】“吏部郎”的退休老爸

讯二点文化 2024-05-26 06:45:20

“吏部郎”的退休老爸

文/墨 扬

人在位时尤其是要害部门,往往会自觉不自觉地被一种浮云所困:亦即错把人们对权力、平台的敬畏,当成自己的声望和人缘。《太平御览·职官部·卷十四》中,就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南北朝时,刘宋大臣何尚之改迁吏部尚书,请假回郡邑省亲。消息传开后,满朝文武不约而同,纷纷到冶渚为其送行。

到了家乡郡邑后,父亲何叔度问何尚之:“听说你来这里,满朝送别,大约有多少人呢?”何尚之不无得意地回答:“大概有几百人。”何叔度笑着说:“人家这都是去送吏部郎呀,与你何彦德(何尚之,字彦德)并没有什么关系!”

人的趋利性使然,古今社会尤其官场,常见一种势利情状:当你在重要平台上,抑或可能对他人的益缩构成影响时,他尊你敬你近你靠你,恨不得把你当亲娘老子爱;当你离开此位,抑或对其构不成影响时,往往就拿你不当一盘菜,甚至连招呼都懒得同你打。杨绛先生就一针见血地讲过这种现象:“当你身居高位,看到的都是浮华春梦;当你身处卑微,才有机缘看到世态真相。”

何尚之的老爸何叔度,曾担任过金紫光禄大夫。这个职位,战国时为代置中大夫,汉武帝时始改为光禄大夫。曹魏官制九品,光禄大夫列第三品 ,魏晋及以后无定员,皆为加官及褒赠之官:加金章紫绶者,称金紫光禄大夫;加银章青绶者,称银青光禄大夫。唐、宋以后用作散官文阶之号,唐朝光禄大夫为从二品,金紫光禄大夫为正三品,银青光禄大夫为从三品。宋朝光禄大夫为从一品,金紫光禄大夫为正二品,银青光禄大夫为从二品。元、明沿宋制为从一品,清代升为正一品。由是可见,无论处于哪个朝代,老何都是妥妥的一位高干。

大概正是因为高干退休,见惯了人间的前恭后倨、世态炎凉,因此便有了“此是送吏部郎耳,非关何彦德也”的认知清醒。这等势利情状,诚然人人痛恨,但在历朝各代,却从无绝后,可谓“人人无奈”。

值得重视的问题是:在官位上尤其要害岗位平台上的主体人,缘由一些人的敬畏、巴结和逢迎,很容易产生一种“直把杭州作汴州”的错觉,亦即把人们对权力的敬畏、逢迎错当威信、当人缘。

故事中的主人公何尚之,因升迁为吏部尚书、执掌全国官员考核任用权,相当于现代中组部部长的角色,回家探亲,在享受这倾朝相送的场景中,就出现了这种错觉。他小确幸的是,有一位“历经沧海”的老爸及时点拨,想必踌躇满志的他,在日后的为官之路上会保持一些矜持和清醒。

由何叔度的点拨想开去,现代人尤其是在要位上的和从要位上退下来的,至少应有两点启示:

其一,千万别把平台当能力。你在这个位子,人们敬你畏你,是因为你手中的权力和便当,勿以“恭维奉迎”为真,勿以门前“车水马龙”为喜,更莫忘了狐假虎威的寓言而盲目自信。鲜花美酒赞誉声中,不妨想一想:离开了平台,你有什么?

著名主持人白岩松开过一句玩笑,颇值得深思:“让一只狗天天上央视,就能变成名狗。但要知道,没了央视的舞台,很可能不用多久,它就会变回土狗。”

西班牙《阿斯报》曾报道过著名球星C罗的一件趣事:他佩戴上假发、假胡须,穿着邋里邋遢伪装成一名流浪汉,在西班牙首都马德里的卡亚奥广场上大秀球技。尽管其令人眼花缭乱的球技,吸引了几个路人的注意,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招呼。表演结束后,C罗主动想把签名足球送给一名观看的小男孩,还被嫌弃地拒绝了。没有皇家马德里的战袍,没有伯纳乌球场的万余看台,没有全世界最顶尖的队友和教练,身价数亿的C罗,享受的待遇也不过和流浪汉别无二致。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离开平台剩下的,那才是你的本事。

其二,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尤其对退休或退居二线的高官而言,你在位时职再高位再显,退下来后就是一个过气的老头老太太,既不要以“门可落雀”为悲,也不应为这样或那样“不如意”徒增烦恼。

所谓“老干部是宝贵财富”,那体现得是在位人的觉悟和境界,倘若你自己真以“宝贵”“财富”自居,拿自己当“不落的太阳”和“永恒的明星”,在很多时候很多场合,都只能是自找不愉快。

所谓“敬老就是敬自己”,并不否认这是一种美德、一个示范效应。但这个示范在相当一些人身上,往往只是理论上的嘴头上的,与骨感的现实往往是存有距离的。作为一种人生游戏规则,当事人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也有太多太多的腾挪空间与理由。

淡然相看,宠辱不惊,泰然接受“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现实,无疑是旧人物、老人家的明智选择。

如是,无论是工作交际、人情世故,还是日常生活,都会多一分平实清醒,少一分头脑发热。这个角度看,吏部尚书的老爸何叔度,称得上是一个活得通透的人,值得一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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