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常说1259年蒙古帝国在第四代大汗蒙哥死后就停止了扩张,事实真的如此吗?然而事实与这相反,首先蒙古无论在扩张频率,还是征战范围及扩张战果都不亚于之前蒙古的三次西征。
蒙古战士
就在1260年这一年,也就是蒙哥刚去世后一年,金帐汗国可汗别儿哥举大兵入侵波兰,并取得了胜利,蒙古军攻破了当时波兰首都克拉科夫。同年伊尔汗国创立者旭烈兀两次派兵进攻叙利亚,尽管没有成功,但这只是蒙古大规模用兵叙利亚的开始。
东亚作战方面,蒙古军在蒙哥死后短短几年,先是彻底灭掉大理国,蒙古不但征服大理全境,还攻入越南、缅甸等东南亚国家,按照《元世祖平云南碑》说:
“平乌蛮部落三十七,攻交趾、破其都,收特磨溪洞三十六,金齿、白彝、罗鬼、缅中诸蛮相继纳款”
蒙古军在东亚这边尤其是对南宋取得彻底胜利,蒙哥死后不久蒙古军占领四川剩下71城,彻底征服了四川全境,并且攻破号称“天下第一城”的襄阳,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内战结束后,仅用十年时间就攻入南宋首都临安俘获宋帝赵显,南宋基本灭亡,三年后在崖山消灭南宋残余势力。蒙古成为首个统一中国的游牧民族,到这里就能看出“蒙哥汗死后蒙古停止扩张”这种话完全经不住推敲。
蒙哥汗死后蒙古对外扩张
下面就仔细捋一捋蒙古军在蒙哥汗死后对外的扩张。
攻略欧洲先说蒙古在西线对欧洲的扩张,除了上文所说的在1260年金帐汗别儿哥亲率大军杀入波兰腹地。在别儿哥入侵波兰之前,他于1259年就已率军入侵了另个东欧国家立陶宛,当时在蒙古军面前立陶宛不堪一击,立陶宛国土也遭遇蒙古席卷,立陶宛史学界称这次蒙古入侵为13世纪最可怕的事情。
蒙古军征战欧洲
立陶宛—波兰战争后几年,1265年,蒙古军就与保加利亚和东罗马帝国打了起来。起因是东罗马帝国发生了政变,米海尔八世于1261年推翻了前任皇帝约翰四世篡位,约翰四世姐夫就是保加利亚沙皇君士坦丁(当时保加利亚君主头衔是沙皇)。
保加利亚沙皇就给自己小舅子出气,于是请求金帐汗国与他们一起进攻东罗马,别儿哥答应了,便派那海(未来金帐统治者)率领2万大军增援,东罗马帝国皇帝米海尔八世率军前去迎战,结果米海尔八世刚在保加利亚边境遇到蒙古军,还没开打直接掉头就跑。
那海率军乘胜追击到希腊,并且洗劫了今天希腊境内的色雷斯。
那海
东罗马被金帐汗国暴打后才见识到蒙古军的实力,皇帝米海尔八世为了讨好金帐汗国,他将女儿欧菲亚嫁给了那海。那海便不再为难东罗马帝国,东罗马和蒙古暂时休战。
向金帐汗国屈服的拜占庭皇帝米海尔八世
1266年,金帐可汗别儿哥与伊尔汗国作战失败,去世于败北途中。别儿哥死后,那海和忙哥帖木儿(拔都的孙子)共同统治金帐汗国。
金帐汗国在1265~1285年多次对欧洲用兵,1271年,东罗马帝国在金帐汗国背后搞小动作,忙哥帖木儿亲率大军讨伐,东罗马还是跟上次一样未战先怂,通过向忙哥帖木儿屈服才避免东罗马被入侵。1275年,忙哥帖木儿率军再次攻打立陶宛。
1277年,保加利亚爆发内乱,拜占庭趁机入侵,米海尔八世还邀请金帐汗国一同出兵,金帐汗那海率军从北方入侵保加利亚,保加利亚军队被击溃,经此一战,保加利亚成为金帐汗国附庸国,几乎被蒙古人控制。
金帐汗国疆域
1285年,金帐汗国再次计划征服波兰和匈牙利,那海率领3万大军出征,但这次蒙古军没能复刻前两次胜利,却被匈牙利、波兰先后击败。
中国史料还有对金帐汗国第二次入侵波兰、匈牙利战争有过记录。《新元史》:十七年,忙哥帖木儿伐波兰,攻柳勃林城,进至森地米尔,为波兰人所败。
1299年,那海的儿子恰卡直接征服了保加利亚,并成为保加利亚的沙皇,也就是说保加利亚历史上也有蒙古族君主。
13世纪末期到14世纪初期,蒙古金帐汗国持续对欧洲征战
直至14世纪初期,金帐汗国与俄罗斯、立陶宛、东罗马、意大利境内的热那亚共和国等国发生不小规模的战争。所以 “窝阔台汗或蒙哥汗死后蒙古就停止进军欧洲”这种说法根本不成立。甚至到金帐汗国衰亡之际,金帐汗国对欧洲用兵仍未停歇,只不过战争有胜有负。
攻略印度相比攻略欧洲,蒙哥死后蒙古民族攻打印度就没那样顺利了。蒙古察合台汗国对印度德里苏丹国用兵七次,均已失败告终。
察合台汗国
1290—1296年,德里苏丹贾拉尔丁三次击败蒙古军。
1297年,察合台汗国派出约2万人的蒙古军袭击了印度西北的旁遮普。这时德里苏丹的君主阿拉丁在拉母比小河边将蒙古军打得大败,全军覆没。此后,又有一支察合台的军队入侵信德,再次被阿拉丁的大将扎法尔汗击败。
1302年,蒙古大军在距德里拉尔科特城10公里一个叫基利的地方扎营,阿拉丁在蒙古人渡过印度河后才收到消息。于是他立即向各地集结军队,增援德里。印度的白帽军都配有大象,蒙古人还没见过这种庞然大物。在主战场上,蒙古军主力被阿拉丁的大象军冲得七零八落,于是开始败退,白帽军趁机掩杀,大量的蒙古人战死,蒙古军主将也负了伤,于是蒙古人开始撤退。蒙古军主将在返程的路上就挂掉了。
1305年,察合台汗国的阿里和火者塔失再率4万蒙古军入侵印度,和前几次不同的是,他们这次选择了绕开德里,沿着喜马拉雅山麓东南方向进入恒河平原。结果在阿母罗失遇上印度白帽军的骁将——图格鲁克,把蒙古军打得大败,阿里、火者塔失及9000名蒙古人被俘虏。图格鲁克下令将他们全部用大象踩死。是役,德里苏丹国缴获了2万匹蒙古马。
察合台可汗笃哇不服,不久又派出蒙古大军准备报仇。新的远征军由葛贝克统帅。蒙古大军蹂躏了木而滩,进至西瓦而克后撤退。然后开始渡印度河,结果在印度河支流拉维河岸边,又遇上了德里苏丹的白帽军。蒙古兵又被打得大败,许多蒙古兵逃入沙漠后渴死,57000名蒙古骑兵仅剩3000余人,而且还被印度全部俘获。于是,这3000余俘虏又被阿拉丁下令用大象踩死,葛贝克也挂了。阿拉丁下令将蒙古兵的头颅在拉尔科特城门前修了一座塔楼,用以表记武功。
同年,察合台再次入侵德里苏丹,同样被击败,蒙古军阵亡3000人,同样也被放在大象足下踩死。从此后,察合台汗国再也没有力量进攻印度了。
攻略西亚蒙古军对西亚的入侵也像对印度那样不顺利,在1260年,旭烈兀麾下大将怯地不花惨败给马穆鲁克后,旭烈兀以及后来伊尔汗国统治者对叙利亚进行多次用兵。
1281年,旭烈兀的儿子,新任伊尔可汗阿八哈集结了八万大军(其中蒙古族5万人,亚美尼亚3万人)进攻马穆鲁克王朝,试图完成父亲征服叙利亚的遗愿。马穆鲁克和蒙古双方便在霍姆斯草原对战,这回马穆鲁克优秀统帅拜巴尔斯虽然早已逝世但依然出色地以少胜多击败了蒙古大军。
伊尔汗国
霍姆斯之战后不久阿巴哈抑郁去世,他的继位者发动了几次对马穆鲁克王朝的浩大进攻但皆以失败告终。
即使是伊尔汗国鼎盛时期合赞汗的统治下,蒙古军依然不敌马穆鲁克。1303年在苏法尔草原战役,蒙古九万大军被马穆鲁克击溃,光被埃及俘虏的蒙古人就有一万人,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不断对马穆鲁克用兵失败导致伊尔汗国损失大量人员财力,这是蒙古人在西亚统治不得长久原因。同时马穆鲁克王朝也成功阻止了伊斯兰世界的西半部分没被蒙古人侵入。
蒙古骑兵抗衡马穆鲁克
所在西亚地区的蒙古伊尔汗国不光屡次征战叙利亚,还多次用兵安纳托利亚高原。1319年,在拜占庭皇帝安德洛尼卡三世请求下,伊尔可汗完者都派大军入侵了土耳其境内的埃斯基希尔地区。但却被当地一个名为奥斯曼的突厥部落击败,之后伊尔汗国再灭介入安纳托利亚高原。
当时谁也没料到这个击败蒙古军的奥斯曼部落日后会蜕变为称霸地中海,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奥斯曼帝国。
攻略东亚1259年,蒙哥去世于征战四川途中,1260年三月,原本黄金家族推举阿里不哥为大汗,这时候忽必烈开始起兵谋反,从而蒙古帝国开始了长达四年的争位战争。
蒙哥刚去世时蒙古势力范围
但是蒙古对四川的攻略依然没有停止,在四川地区,忽必烈把蒙哥汗征蜀留驻的军队,主要驻扎于成都和青居山,驻川蒙军其主要任务是坐镇川西,并继续扩张蒙古在川西、川南的地盘。
此时宋朝在四川地盘只剩下川南、川东的岷江、嘉陵江、渠江、长江防线一带地区。
由于蒙哥时期蒙古军在四川烧杀劫掠严重,蒙古军队对四川的作战,改变了以往唯利剽掠的做法,实行屯田积粮,恃险筑寨,依靠降将步步为营,进逼宋军。
蒙古征服四川示意图
从1260至1266年,南宋企图趁忽必烈北上和阿里不哥作战,四川蒙军兵力稀少时,多次向四川的蒙古军队发动进攻,但均被打爆。
1262年,在蒙古军压迫下,宋将刘整带领泸州15郡30万户投降蒙古,蒙古从此获得泸州。
同年唯蒙古将领杨大渊击败宋军,突破宋军的渠江防线,进取开、达、夔三州,在今开县、达县间进筑蟠龙山城。1263年,青居帅府参议张廷瑞又在今广安县北渠江滨筑虎啸城,并于1263年和1264年两次击败了由四川制置使夏贵统率的数万宋军的围攻,从而拦腰截断了合州钓鱼城与大良城的联系。不久,蒙古军又攻占了大良城,又有不少四川城镇投降蒙古。
到1268年,四川原来的六十余州,
“止有二十余州。所谓二十余州者,又皆荒残,或一州而存一县,或一县而存一乡”。
蒙古基本征服四川。
蒙古征服四川过程“军将惟利剽杀,子女玉帛,悉归其家”最终使全蜀残破,给四川社会经济带来毁灭性破坏。
在蒙古偏师攻略蜀地同时,忽必烈在1264年击败阿里不哥后,从另个方向进攻南宋,讲到这里,很多人以为忽必烈上位后就集结所有兵力攻打南宋,实际上当时忽必烈不但与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等反对他的蒙古宗王作战,忽必烈还另外派兵攻打越南、日本,南宋只是当时忽必烈的众多敌人之一。
1267年,忽必烈派大将阿速再次攻打襄阳城,阿术率军攻取仙人、铁城等城池。南宋派大军前去支援襄阳,阿术在安阳滩一带设下伏兵,伏兵数量只有五千人,这五千蒙军最终击破来援宋军,光斩获的宋军就有一万颗。
《新元史》:年八月,侵宋襄阳,取仙人、铁城等栅,俘生口五万。军远,宋兵邀于襄、樊。阿术乃自安阳滩济江,留精骑五千阵牛心岭,复立虚寨。燃火为疑兵。夜半,敌果至,轩首万余级。
1269年,湖北大豪雨,汉水暴涨,宋将夏贵、范文虎等再次率兵支援襄阳,阿术再次打爆宋军,获战船百余艘,阿术便分水军筑围城,以逼襄阳。范文虎再一次尝试救援,结果还是失败。
1272年,阿术攻破襄阳,一年后,攻克樊城,俘虏襄阳守将吕文焕。七月,阿术东进扬州城,扬州守将出战。阿术将其打爆,并俘虏骑将王都统。
1274年,忽必烈派阿术和伯颜共同进攻江南,第二年,阿术率军来到安庆,宋将范文虎也投降。阿术接着攻下池州。之后阿术又和宋军进行了两场关键战役。
第一场是丁家洲之战,宋军13万人,2500艘战舰被蒙古打得全军覆没,丁家洲之战后,元军攻占建康府(今南京市)、镇江府、常州等地。直逼南宋都城临安。
狗急跳墙的南宋朝廷动员剩下所有兵力,总共1万艘战舰去与蒙军决战,结果仅被阿术用1000士兵大破之,光战船就被俘虏700艘,此战是为焦山之战。
《续资治通鉴》:七月,辛未,张世杰与刘师勇、孙虎臣等,大出舟师万馀艘,次于焦山,令以十舟为方,碇江中流,非有号令,毋得发碇,示以必死。元阿珠登石公山望之,曰:“可烧而走也。”遂遣健卒善彀者千人,载以巨舰,分两翼夹射,阿珠居中,合势进战,继以火矢,篷樯俱焚,烟焰蔽江,诸军死战,欲走不能前。多赴江死。张弘范、董文炳、刘国杰复以锐卒横冲,世杰不复能军,奔圌山,阿珠、弘范追之,获白鹞子七百馀艘。
焦山之战蒙古军决定性击溃宋军
焦山之战后不久南宋朝廷再无抵抗蒙古力量,蒙古将领伯颜得以顺势攻入临安,俘虏宋朝皇帝赵显。南宋基本灭亡,除了陆秀夫等人扶持的南宋残余势力,但也在三年后1279年被彻底扑灭,至此蒙古完成对中原的统一。
1276年南宋朝廷代表皇帝赵显向蒙古投降
忽必烈灭掉南宋后,越南国王上表称臣,1280年代,忽必烈派遣军队征战,顺道攻打虚假臣服的越南,元军攻入越南,虽屡战屡胜,占领国都,取地二千里,越南国王逃入海岛,但元军还是受到越南和占婆的强烈抵抗,元军困乏,死伤较重,撤退时又遭伏击而大败。虽然蒙古未能像打灭南宋打灭越南和占婆,但是使得其臣服,就像俄罗斯城邦和保加利亚臣服于金帐汗国。
元朝及其势力范围
总结蒙古帝国第四代大汗蒙哥死后,蒙古帝国虽然分裂成各部,但是各个地区蒙古汗国仍未停止对外扩张,尽管蒙古军对叙利亚、日本、爪哇、印度等地方的扩张是彻底失败的,但蒙古在一些地方仍然取得了巨大胜利,比如对南宋、波兰、保加利亚,尤其是征服了南宋全境,让蒙古取得了空前广大的疆域。
参考书目(清)《续资治通鉴》
(明)《元史》
(中国)《新元史》
(中国)《四川通史》
(法国)《草原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