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西游影视剧,会有这样一个错觉:就是花果山的猴子们,一直很快活自由,他们吃喝不愁,每日就是玩乐,简直就是神仙一样。
然而,这其实并不符合原著,所以我说是“错觉”。
从原著来看,至少在孙悟空成为花果山之主,成为美猴王之前,花果山的猴子们过得并不十分快活,因为他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时常还要被老天爷折磨——比如,出现打雷下雨、下雪大风等恶劣天气时,他们得在外面受着。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问了:不对啊,花果山不是有个水帘洞吗,猴子们可以去水帘洞里住啊,怎么会受老天爷的气呢?
诚然,花果山有个水帘洞,而且水帘洞里还有石床、石凳、石灶,石碗等。但是,在孙悟空出现之前,花果山的猴子们从来没有进去过。甚至,孙悟空出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花果山猴子们也没有进入过水帘洞。
因为书中说过这一点。
那猴(就是悟空)在山中,却会行走跳跃,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真是“山中无甲子 ,寒尽不知年”。
直到某一天,机缘巧合,运势到来。
这一天,天气很热,猴子们都在玩耍,玩累了之后,大家去山涧里洗澡。没错,花果山中有一条山涧(涧,是指夹在山间的水沟、小河、小溪)。
猴子们洗了澡后,觉得无聊,就想去寻找山涧的源头。悟空也在猴子中,他也跟着去了。很快,众猴儿找到了山涧源头。
喊一声,都拖男挈女,呼弟呼兄,一齐跑来,顺涧爬山,直至源流之处,乃是一股瀑布飞泉。
然而,这瀑布后面又是什么呢?众猴儿还想到瀑布后面看看,可是,大家都不敢。于是有猴儿提议,谁要是能进入到瀑布后面,且安全出来,身上不受伤,就拜他为王。此时,悟空站出来了,他进入到了瀑布后面。
这瀑布后面,是一个山洞,里面不仅有铁板桥,镌刻着“花果山福地 水帘洞洞天”的石碣,还有石床、石凳、石灶等。
为什么叫水帘洞?因为洞门口就是瀑布,而瀑布如同水做成的门帘子一样,遮住了洞口,所以才叫水帘洞!
最妙的是,水帘洞里根本没有水,非常适合居住!
悟空发现之后,马上出来,说水帘洞里是天造地设的家当,让所有猴子们都进入水帘洞。当猴子们问他为何是家当后,他又详细说了洞里的情况。
石猴笑道:“这股水乃是桥下冲贯石桥,倒挂下来遮闭门户的。桥边有花有树,乃是一座石房。房内有石窝、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中间一块石碣上,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真个是我们安身之处。里面且是宽阔,容得千百口老小。我们都进去住,也省得受老天之气。
请注意孙悟空最后一句话,“我们都进去住,也省得受老天之气”。
这就说明,在花果山生活的猴子,并不是真的快活,至少他们还得受老天爷的气。为何?因为他们没地方住,没法遮风挡雨,一切风霜雨雪,他们都只能硬扛着。
但是,住进到水帘洞后,猴子们可不一样了,他们再也不用饱经风霜了。
这一点,从书中的一首诗,也能看出来(这首诗也是悟空说的)。
刮风有处躲,下雨好存身。霜雪全无惧,雷声永不闻。烟霞常照耀,祥瑞每蒸薰。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可见,在此之前,猴子们都没有家,要忍受风霜雨雪,要忍受雷声。
等猴子们进入水帘洞后,一个个抢床夺灶、争盆搬碗,一直玩到筋疲力竭。此时,悟空又说,自己带着大家进来了,大家也应该信守诺言,拜自己为王。
石猿端坐上面道:“列位呵,‘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们才说有本事进得来,出得去,不伤身体者,就拜他为王。我如今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寻了这一个洞天与列位安眠稳睡,各享成家之福,何不拜我为王?”众猴听说,即拱伏无违。一个个序齿排班,朝上礼拜,都称“千岁大王”。
悟空在这里,依旧强调了一句,“寻了这一个洞天与列位安眠稳睡,各享成家之福”,也能说明,在此之前,猴子们都在外面吃睡,并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更没有安全的家。
也就是说,是孙悟空的出现,并大胆闯入水帘洞,确定里面安全,并带着猴子们进入到水帘洞中生活后,花果山的这些猴子们,才算有一个家。
也可以说,是孙悟空给了花果山猴子们一个安全、宽敞、舒适、温暖的家。
还有两处细节,也能看出来,猴子们所住地方的不同。
悟空刚出生那会儿,他是“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这就说明,其他猴子大概也就是睡在石头下面,或者山崖下面;而发现了水帘洞之后,猴子们在悟空的带领下,“朝游花果山,暮宿水帘洞”。
可以说,猴子们晚上有家了,再也不用睡在石头、山崖下面了。
有了家之后,花果山猴子的数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悟空召集猴子们去水帘洞时,说过这样一句话,“里面且是宽阔,容得千百口老小。我们都进去住”。说明,在那会儿,花果山不过千百个猴子。
然而,在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书中说“美猴王享乐天真,何期有三五百载”,三五百载,应该是虚数,指过了很多年),加上悟空学艺二十余年后,再次回到花果山,悟空赶走了混世魔王,计点大小猴子时,足足以后四万七千多。
悟空会聚群猴,计有四万七千余口。早惊动满山怪兽,都是些狼虫虎豹、麖麂獐……各样妖王,共有七十二洞,都来参拜猴王为尊。
若不是孙悟空领着猴子们到水帘洞中,生活许多年,繁衍很多代,估计花果山的猴子,最多也不过千余只。
为何差距那么大?因为以前住的差,风餐露宿,连个房子都没有,猴子们自然繁衍少,数量也就少;后来,大家都有了舒适的房子,自然愿意繁衍,子孙数量自然就多了。
看来,有个理想的家,舒适的住所,确实关乎到种群数量多少啊!
短短数十年,花果山猴子的数量,就从一千多,增加到了四万七千多,足足多了四十五六倍啊,简直不可思议!
即便是三百年时间里,猴群数量能长四十多倍,速度也是非常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