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V：一场40年的大流行

Tania Louis

生物学博士、《瞰创新》撰稿人

艾滋病（AIDS）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的简称，由感染艾滋病病毒（HIV）引起。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艾滋病仍然没有被攻克，患者会由于免疫系统严重的损害，而出现各种机会感染以及恶性肿瘤而进入晚期。HIV感染致病机理是什么？有哪些治疗手段？目前全球的艾滋病流行发展到何种态势？

感染HIV病毒后，患者会经历三个阶段：原发性感染阶段、无症状阶段，以及对免疫系统的毁灭性打击阶段。

随着上世纪80年代艾滋病的逐渐流行，已有4000万人因此死亡，该数字与当前感染该病毒的人数大致相同。

HIV病毒是一种致命的逆转录病毒，但抗逆转录病毒疗法可以对其进行控制，例如三联疗法。

在暴露前预防方法下，那些未受感染的人可以在存在感染风险的情境下搭配服用抗逆转录病毒药物，大大减少感染风险。

2021年，全球约有150万人感染了HIV病毒，65万人因此死亡。

第30届CROI（逆转录病毒和机会性感染会议）[1]于2023年2月举行，云集了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领域的诸多专家。本文以该会议为依托，旨在对世界当前HIV的发展进程进行梳理。

1983年，巴斯德研究所（Pasteur Institute）的团队发现并分离了出HIV病毒[2]。与当时的其他科学家一样，他们也在试图寻找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又名艾滋病，AIDS）的病原体。AIDS能够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自1981年以来，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深受其害。HIV病毒能感染人体免疫系统细胞，进入人体后，会选择性地攻击带有CD4分子的T淋巴细胞，或称T4淋巴细胞。这些细胞会逐渐被病毒杀死，导致身体最终无法抵抗其他病毒的侵犯。HIV病毒源于猿猴，在人体内进行了多次变异，因此毒株种类繁多。当前最为普遍的HIV毒株是HIV-1 M组，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刚果的首都金沙萨[3]。

01

从HIV病毒到艾滋病

HIV病毒可以通过三种体液传播：血液、性分泌物和母乳。感染HIV病毒后，患者会经历三个阶段：在原发性感染期间，即免疫系统刚刚接触到病毒时，病毒会在体内繁殖，导致CD4细胞数下降，并产生HIV抗体。这些抗体会留在患者的血液中，使其检查结果呈“HIV阳性”。因此，当我们称患者是“HIV阳性”时，是指他们的体内有HIV病毒抗体，但具体的病原体不一定会明确列出。

图片来源：PI France

注：在HIV病毒感染的不同阶段，T4淋巴细胞的数量和病毒量的演变。

病毒入侵人体几周后，免疫系统会发挥作用，使患者呈现无症状或轻症状态。这一阶段可能会持续十年之久。然而，这一现状也带来了一大挑战，因为很多无症状患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HIV病毒，因此错过治疗的最佳时机，或无意中将病毒传播给他人。由此可见，组织艾滋病筛查至关重要。

一段时间后，随着免疫系统不断被削弱，病毒会持续繁殖和扩散，进而发展成为艾滋病。此时，患者的免疫系统将无法有效抵挡外部病毒的攻击，如果不加以治疗，最终将导致死亡。

02

抗击HIV

HIV是一种致命的逆转录病毒，但幸运的是，有些治疗方法可以抑制其发展。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一般会结合针对病毒繁殖周期三个不同阶段的分子，因此被称为“三联疗法”。考虑到病毒能够通过变异而产生抗药性，这种多个活性成分的组合对抑制HIV病毒而言至关重要。毕竟，对病毒的约束越多，其变异成功的概率就越低。

当前，三联疗法的各种成分可以结合在一个片剂中，供患者每天服用，抑制病毒的繁殖，使病毒数量达到几乎检测不到的水平。这会带来两个巨大的优势：一方面，由于免疫系统不再持续受到攻击，它可以再次发挥作用，抗击病毒，保护人体健康；另一方面，越早采取治疗措施，免疫系统在前期受到的伤害就越小，治疗效果也就越好。如果一经检测发现患者可能感染HIV病毒，可以在48小时内采取紧急治疗，尽量防止病毒的侵入。此外，许多研究表明，当HIV病毒数低于可被检测出的数值时，就不具备传播能力[4]。因此，这种治疗也可被用作一种预防手段。

图片来源：PI France - “检测不出=传输不了”

对抗传染病的最好方法是避免感染病毒。这意味着人们要有意识地识别传播风险，做好预防（如在性行为中使用安全套）。然而，并没有所谓的零风险。过去十年间，研究人员开发出了一种名为暴露前预防（PreP）的新方法，旨在帮助人们打消心中疑虑，做好充分防护。在这种新方法下，未受感染的人可以在存在感染风险的情境下搭配服用抗逆转录病毒药物。多项实验结果表明，这会帮助他们大大降低感染风险，包括巴黎[5]等地也在开展相关研究，以评判不同给药方法的效果（定期或按需，口服或注射等）。尽管PreP很有效，但在全球层面，这种方法仍旧鲜为人知。法国居民则是从15岁开始就可以服用这种药物，并享受医保报销。

03

HIV的现状

在法国， HIV病毒的携带者约有19万名。由于每年确诊的速率要高于死亡率，这一数字仍在不断增加。虽说治疗的有效性取得了较为积极的突破，但在过去十年间，感染人数始终在稳步上升。考虑到新冠疫情对人们的社交和就医方式均有影响，尽管2020和2021年的确诊数字有所下降，但我们无法从这一现象中得出任何结论。据估计，2021年法国约有5000人确诊感染HIV病毒，其中51%的患者称其感染是异性间的性行为所致。不幸的是，约有30%的患者在确诊时已经处于病毒感染的末期，这一数字在过去十年中也始终稳步上涨[6]。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UNAIDS）的数字显示[7]，2021年全球约有150万人感染了HIV病毒，65万人死于艾滋病。据估计，随着上世纪80年代艾滋病的逐渐流行，已有4000万人因此死亡，该数字与当前携带病毒的人数大致相同。在携带者中，约有15%（600万）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已被感染，四分之一的人无法获得抗逆转录病毒治疗。但这些数字并未体现出世界各地的巨大差异。

图片来源：华盛顿大学健康计量和评估研究所 - 2019年全球各国15-49岁人群感染HIV比例。

图片来源：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 - 2020年全球各国获得抗逆转录病毒治疗的患者占该国患者总数比例

在多数HIV病毒携带者居住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妇女和女孩在感染者中的占比达63%，且有一半新感染上HIV病毒的患者为性工作者、男同性恋、注射毒品使用者、跨性别女性，或上述人群的性伴侣。而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之外的区域，上述人群的占比高达94%。

各大国际组织正在定期制定目标，试图终结艾滋病大流行。不幸的是，我们并未实现2020年的抗艾目标[8]，但如今，我们正努力实现“三个95%”目标，即到2030年前，95%的HIV病毒感染者能得到确诊，95%的确诊者能获得抗逆转录病毒治疗，以及95%的接受治疗者体内病毒受到抑制[9]。2021年，这些数字分别为85%、88%和92%。

消除对艾滋病的歧视也至关重要。无论是医疗场所、工作场所还是日常生活中，人们普遍对HIV病毒感染者的血液心存恐慌[10]。2021年法国开展的一项调研显示，36%的父母对HIV阳性患者照看他们孩子的想法表示不安[11]，尽管这种情况不会带来任何感染风险（当患者体内病毒受到抑制时，不存在任何感染他人的风险）。因此，我们亟需加强有关这些问题的教育。

HIV的治疗和预防方法上所取得的进展固然值得庆贺，但通往根除的道路依旧漫长。毕竟，我们至今仍未开发出有效的疫苗，也没有可以一劳永逸的治疗方法（存在个别特殊案例，我们将在今后专门讨论）。文章的末尾，我们想对各大致力于去污名化的组织表达敬意，过去四十多年来，他们在艾滋病的预防、打击和患者支持方面发挥了根本性作用。

作者

Tania Louis

编辑

Meister Xia

1. https://www.croiconference.org/

2. https://www.pasteur.fr/fr/journal-recherche/ actualites/francoise-barre-sinoussi-ses-travaux-virus-vih1 and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042682209005315

3. 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ence.1256739

4. https://www.cdc.gov/hiv/risk/art/evidence-of-hiv-treatment.html

5. http://prevenir.anrs.fr/

6. https://www.santepubliquefrance.fr/maladies-et-traumatismes/infections-sexuellement-transmissibles/vih-sida/donnees/

7. https://www.unaids.org/fr/resources/fact-sheet

8. https://www.unaids.org/fr/resources/presscentre/featurestories/2020/september/20200921_90-90–90

9. https://www.unaids.org/sites/default/files/media_asset/201506_JC2743_Understanding_FastTrack_fr.pdf

10. https://www.sida-info-service.org/wp-content/uploads/2020/03/Enqu%C3%AAte-Discri-2019_SIS1.pdf

11. https://www.lecrips-idf.net/sites/default/files/ 2021–11/CRIPS_JMS_DP_2021_VF.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