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将继续讲述“飞虎队”诞生的历史……
作战训练飞机的问题解决后,陈纳德开始要思考的问题,就是如何将那些大多数没有战斗机驾驶经验的飞行员训练成能够独当一面的空中战士,所以当时的凯道机场得到了一个外号,那就是“陈纳德的幼儿园”。同样地,由于训练开始时,许多志愿队的飞行员还在搭船赶往仰光的途中,所以这些训练也只能够分梯次开始进行,而当最后一批志愿队飞行员抵达仰光时,距离珍珠港事变爆发也只剩下12天了,因此当志愿队于12月开始投入作战时,很多晚到的飞行员的训练其实是没有完成的,从而无法参加初期的战斗。尽管志愿队的成员不用像正规的美军一样需要出操,甚至看到长官时也不用敬礼,不过他们每天还是被规定要在早上五点起床,地勤人员会开始负责为P-40B战斗机进行暖机的工作,而飞行员们则进入教室上课。

在凯道机场实施飞行编队训练的志愿队P-40B战斗机。
由于陈纳德有早年在中国担任顾问的经验,并且对中日两国开战初期的空战进行过仔细的观察,所以他能够非常精确地掌握住日本飞行员在空中使用的战术,乃至于他们飞机的优缺点。他会在教室内运用手绘图解或者照片教育这些飞行员如何打击日本的飞机。陈纳德从战略的角度出发,告诉他们在一次空战中只要日本派来的机群被摧毁10%的战力,他们就会开始思考是否要再发动第二波空袭;而如果他们有25%的损失,那么日军就会完全打消再度来袭的念头。
在战术上,陈纳德并不像罗英德那样认为P-40B无法与灵活的日本“零式”战斗机交战,相反地他认为此款战斗机强大的火力与装甲,乃至于快速的俯冲速度,都是可以好好运用来与日机进行决斗的巨大优势。因此陈纳德提倡志愿队的飞行员在空中进行“打带跑”的战术,即由高空对日本机群进行俯冲攻击后立即摆脱战斗,然后再将飞机爬升回原来的高度后继续攻击。陈纳德不仅反对飞行员去与日本战斗机进行“空中缠斗”,同时也反对飞行员的“个人英雄主义”,他坚持要求飞行员以双机编队的方式对日本人实施攻击,才可以达到互相掩护的作用,将P-40B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志愿队与皇家空军的飞行员,经常会像照片中这样进行任务讨论或者交换飞行心得。
不过根据后来成为志愿队王牌飞行员的罗伯特·T.史密斯回忆,事实上在后来的几场空战中,他们若遭遇到经验不足的日本飞行员时,仍然有在空中缠斗取胜的机会,尽管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些空战胜利都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取得的,那些日本飞行员并没有得到同伴的帮助。另外,史密斯也认为在空战中维持双机编队的计划在实战中根本无法做到,首先是当大家遭遇到日本飞机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只是如何早点把敌人击落而已,陈纳德的教导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其次则是在于志愿队飞机的数量不足,自然而然也在客观上让志愿队无法采用这招陈纳德认为有效的战术。
课堂教育结束后,陈纳德便会开始亲自督导飞行员驾驶P-40B进行飞行训练,除了让他们彻底地了解自己驾驶的飞机外,训练的项目还包括飞行编队与模拟空中缠斗等等。为了维持在缅甸的统治,英国殖民当局本来是禁止任何航空器在自己的领土上进行实弹训练的,就连当时驻扎在缅甸的皇家空军第60中队的“布伦海姆”轰炸机,也必须要到新加坡进行投弹训练。不过在陈纳德据理力争以及伦敦当局对日本扩张的行动开始警惕的情况下,最终还是给予了志愿队在凯道机场执行对地面目标打击的实弹训练权。
为了节省时间与资源,陈纳德取消了志愿队的空中射击训练,不过为了强化飞行员的实战能力,陈纳德会要求第60中队派出“布伦海姆”轰炸机与志愿队的飞行员进行模拟空战。在陈纳德的指示下,P-40B在模拟空战时通常会以两架飞机从轰炸机的前方与后方分别实施对头与咬尾攻击,由于这种战术在采用上过于危险,所以遭到了美国陆军航空队方面的全面禁止,不过陈纳德依旧认为这可以帮助飞行员取得难得的作战经验,因此冒险是绝对值得的。
在进行作战训练中还有一段小插曲,那就是编在第2中队的海军飞行员不喜欢P-40B这款来自于陆军的战斗机、而更喜欢当时英国皇家空军使用的布列斯特“水牛”战斗机,这款飞机的原型为美国海军所使用的F2A主力战斗机,所以非常讨这些前海军飞行员的喜欢,有人甚至提议要求陈纳德用P-40B换一个中队的“水牛”回来。
为了提高志愿队飞行员对“战斧”战斗机的信心,陈纳德要求雪林驾驶P-40B于11月19日的那一天,与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杰克·布兰特上尉操纵的“水牛”战斗机进行模拟空战°。这场在凯道机场上空举行的精彩表演不仅吸引了所有志愿队的成员,就连当时人在仰光的英国皇家空军少将唐诺·史蒂文森,都大老远地赶到同古来为“水牛”战斗机助阵。空战的最后结果,是以雪林驾驶着P-40B不断咬住“水牛”战斗机的尾巴而告终,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志愿队的飞行员对“战斧”战斗机提出过任何抱怨。
训练中的意外事件由于大多数志愿队飞行员并不是战斗机飞行员出身的原因,他们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也发生了不少的意外事件,导致战争还没有发生,他们的战斗力就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事实上发生这些意外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许多海军飞行员习惯了航空母舰的降落模式。由于海军舰载机的设计上是要以着舰钩让飞机于甲板上固定住,所以降落时大多数是尾轮先落地,然而P-40B作为一款为陆军设计的战斗机,是要以主轮先着地。当这些飞习惯海军舰载机的飞行员尝试着以主轮落地时,许多飞行事故也就此发生,很多人因为无法掌握住P-40B的速度,所以常在降落后导致飞机拿大顶。根据希尔的回忆,比较起海军飞行员所习惯驾驶、由道格拉斯公司所生产的TBD鱼雷轰炸机与SBD俯冲轰炸机而言,P-40B在降落时的速度确实是要快一些,让他们要花比较长的时间才能掌握。
1941年9月8日,海军第4战斗机中队出身的约翰·阿姆斯壮与约翰·布莱特所驾驶的P-40B在空中相撞,布莱特虽然紧急跳伞而保住了性命,但是阿姆斯壮却不幸殉职,成为志愿队在训练期间第一位因发生意外而死亡者。然而,发生于9月23日与10月25日的两起死亡意外,罹难者却都是来自于陆军航空队,而且是有P-40飞行经验的战斗机飞行员,他们分别是麦克斯·哈玛与彼得·阿廷森 ,他们两人的死亡在陈纳德眼中可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假若连有在地面降落经验的海军与陆军战斗机飞行员都会发生意外,那么PBY的飞行员就毫无疑问地是“闯祸大王”了。其中最著名的案例发生于1941年11月3日,那一天艾德温·柯南在降落的时候因轮胎爆胎,而导致整架P-40B滑出跑道,不过另外一架由罗伯特·莱因所驾驶的飞机也跟着他一起撞到跑道外的树丛,螺旋桨与机翼都遭到严重损害。就连第1中队的中队长桑德尔也在那天降落的时候拿大顶。
地勤人员们好不容易把跑道清理完毕后,晚间又发生了约翰·欧渥莱的飞机降落时撞毁另外一架P-40B副翼的意外,然后威廉·布拉克本的飞机则与另外一架飞机在地面迎面撞上,两架“战斧”战斗机的螺旋桨都立刻宣布报销,最后则是盖尔·麦克理斯特的飞机又拿大顶(翻车)。这一天大概是志愿队损失飞机最惨痛的日子,被地勤人员戏称为“马戏日” 。

训练时翻车的P40
PBY飞行员出身的柯南在第一个星期就撞坏了三架P-40B,当时许多人不只对他的技术提出质疑,甚至还开玩笑指出如果柯南再摔坏两架飞机的话,他极有可能成为日本的空战英雄。由于不断有意外发生,所以不断地有飞行员提出了辞呈,毕竟他们当年离开美军的原因是要找寻一个高薪又舒适的工作,而不是来这个炎热又难受的地方过苦日子,而且还要面临飞行意外所带来的死亡威胁。在理解到这些人无法经历战争的考验后,陈纳德也决定让他们离开,而不以中央飞机制造厂的合约限制他们的违约行动,毕竟志愿队所需要的是能够在困难环境下坚持下来的人才。

(上图)训练中意外死亡的志愿队飞行员阿姆斯壮的葬礼。中间念悼词者为志愿队随军牧师佛莱曼,左侧着浅色衣服者为协助葬礼进行的当地英国牧师。
另外,陈纳德也向中央飞机制造厂提出抗议,表示他们招募了太多不合格的飞行员加入志愿队,会严重影响部队的作战能力,然而此刻要再回头去重新招募飞行员已经太晚,所以陈纳德还是只好想方设法慢慢地将这些人训练成能够执行空战任务的战斗机飞行员,而柯南尽管遭受了同袍的嘲笑,不过他并没有打退堂鼓。为了防止更多的P-40B在训练时受损,陈纳德开始在凯道机场的跑道上画上一条白线,指出任何飞行员若要是在降落时超过这条白线的话,就要接受罚款的处分;这项政策颁布后,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意外事故的发生,但是确实强化了飞行员的注意力,从而减轻了飞机的折损率。

在凯道机场训练时发生事故,导致左翼被撞坏的“战斧”战斗机。
不过正是因为太多志愿队的飞机损毁的原因,原先被判定因缺乏零件而无法飞行的第一架机尾编号为P-8101的P-40B,居然奇迹般的从其他飞机的残骸中找到了所需要的零件,因此中央飞机制造厂在仰光的生产线于1941年12月完成了这架飞机的组装后便宣告关闭,所有的“战斧”战斗机都顺利移交到了志愿队手中。
【感谢您的观看,下期将开始讲述飞虎队在华的作战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