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一本小说里写出众生相?
著书立说,最妙者莫过于以文见心,以墨绘世,以有限之言传无穷之意,于寸楮之上尽展众生百态;吾略陈愚见,若君于其中有所得,即为吾之无限慰藉。
其一,立意深广,洞彻幽微:立意者,乃小说之北辰,指引通篇方向。
当怀沧海之襟,察人生万象,善恶、美丑、真伪悉入其中,使读者览卷之际,得窥人性明灭之光与幽晦之影。
其二,人物繁庶,殊形异貌。人物为小说灵韵所系,写众生相,务使众相纷纭。
或倜傥不羁,若逸世之仙;或恂恂儒雅,似守礼之儒;亦有狡黠商贾,逐利无厌;憨朴工匠,精艺勤身;乃至耆妪垂髫,僧道侠隐,咸入篇章。
且人物之背景殊异,或育于华堂,或生于陋巷,或经离乱之苦,或享盛世之安;此等不同,皆映于言行举止,而引读者共鸣。
其三,性行昭然,跃然纸上。性行者,人物之神髓,或刚正不阿,凛凛若松;或世故圆滑,如鳅游泥沼;或钟情矢志,生死靡它;或薄情寡义,弃如敝屣。
当深悟人性之奥赜,于纤毫处现精神,令人物栩栩如生,如在目前。
其四,言语有别,口吻如生。“言为心声”,此理昭然。
雅士则雅言如兰,辞藻若锦,征引经史,出口成章;俗子则俚语粗俗,直白无隐,杂以方言土语,闻之若邻人相语。
豪放者言如霹雳,明快果决;含蓄者语似幽泉,委婉蕴藉。
且情随境迁,言语亦变,喜则欢语喧阗,悲则泣诉幽咽;宜精雕细琢,使闻其言即知其人。
其五,情节起伏,波澜壮阔。
情节若经络,贯串全文;当以众生相为纲,构设奇崛情节,或波澜骤起,或峰回路转,引人入胜。
离合悲欢、爱恨情仇,皆扣人心弦,照见人性之繁复多变。
其六,环境烘托,物我相谐。
人物所处之境,犹陶匠之模,塑其性行举止。
生于朱门者,或骄奢淫逸,罔恤民艰;长于蓬户者,或坚毅质朴,深味世辛。
处治世则人物或志得意满,追名逐利;逢乱世则人物或流离颠沛,奋袂而起。
且境之描写,宜与心境相契,如绘幽愁羁客,可云“暮云四合,荒村野渡,孤舟横卧,寒波幽咽”;状欢悦情侣,则云“春风骀荡,繁花似海,燕语呢喃,柔情蜜意”。
其七,细节着墨,纤毫毕现,于微末处,常蕴至理。
宜悉心察览,捕易遗之生活碎影,融于创作,使成故事关键。
如写老丈之慈爱,可云“其颤颤伸掌,缓缓捋顺幼犬乱毛,目中慈爱流溢”,细节之中,深情自彰。
其八,情感真挚,动人心弦。
小说之旨归,在触人心扉;借人物间之爱恨情仇、忧乐悲喜,激读者情澜共振;如此,使作品入人心腑,传颂久远。
其九,修润精心,至善臻美。
小说既成,犹璞玉待琢,须反复研磨,纠谬补阙,修正疏漏。
当汲前人之智,丰自身之学,润色全篇,披阅十天,增删九次,使臻完美之境。
如此诸般功成,方可成就人物如生、众生相全之佳作,令读者展卷之时,若入奇妙新世界,体验尘世百态之境,感同身受,回味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