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90岁的记者想找年少的处女,送自己夜晚来纪念生日。
这是被称为“史上最无争议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封笔之作《苦妓回忆录》的开始。
《苦妓回忆录》是一位艺妓的回忆录吗?不,他是一位90岁记者回忆逢遇14岁妓女初恋的故事。
这本发表于2004年的作品,读起来像天鹅绒一般丝滑,让人情不自禁产生快感。
性是不懂爱的孤独。爱不仅是消解孤独的解药,也温暖时间带来的衰老与死亡。
一、性是一个人在不能得到爱时给自己的安慰
心灵的爱情在腰部以上,肉体的爱情在腰部往下。
有人出卖爱情,就有人购买。
记者从20岁至50岁,付钱睡过514个女人。
他们会做无爱之爱,多半连衣裳都不脱光,并且总是在黑暗中,好把对方想象得更好些。
记者曾有一位未婚妻,有着一双野猫的眼睛,一具穿不穿衣都无比诱人的身体。但两个月后两人便已无话可说。
他没有出现在婚礼仪式现场,未婚妻当晚就出国了。
记者哭了,为未婚妻也未自己。
记者和仆人达米亚娜保持着情人关系,记者对仆人无性无爱,22年来她还是个处女。
当他因爱灼烤肺腑,他的老情人发自灵魂地总结到:“你还没尝过带着爱情上床的美妙滋味呢?”
记者不懂爱,只有性。
在爱情问题上,作家史铁生说“炽烈地贴近已不单单是性欲的摧动,更是心灵的相互渴望;狂浪的交合已不只是繁殖的手段,而是爱的仪式。爱的仪式不能是自娱,而必得是心灵间的呼唤与应答。”
在生活中,性让人快乐,但只有性,没有爱是让人遗憾的。
对性的极乐追求会起到一种与酒精和药物作用差不多的效果。
这样,男女结合蜕变成不顾一切试图摆脱焦虑的绝望挣扎,其结果是产生比以前更加强烈的孤独感。
因为没有爱的性除了瞬间快感以外决不能跨越两个人之间的鸿沟。
直到睡美人的出现打破了90岁记者的魔咒。
二、爱是对落魄生活一往情深最好的一味解药
妓院是达官显贵的世外桃源,那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老鸨几乎被冠上女消防队长的名号,因为她能迅速解决顾客的欲火焚身问题。
老鸨找来的小姑娘还不到14岁,和记者年龄相差76岁。
她漂亮、干净、教养也好。
但一晚上需记者支付他一个月的工资。
小姑娘被喂了混有缬草的溴化水,一直在安睡。
她赤裸而无助,宛若初生。
记者在床边坐下凝视着她,五种感官仿佛着了魔。她糖蜜色的肌肤,让人感觉温暖。
他为她唱儿歌,为她祈祷。
记者竟然发展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愉悦,欣赏睡美人。
他把剩下的所有的钱都为她放到枕头上,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了永别。
这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记者实在忍无可忍,这就有了第二次预约。他提示老鸨,小姑娘脸上不要涂抹任何东西。
老鸨笑说,你也就丢失了一件一件脱掉她衣服的乐趣了。
小姑娘和第一次时一样睡得那么沉静,记者一边为她擦干身体上的汗,一遍哼唱歌曲。不忍心弄醒她。
记者穿着满是唇印的内裤睡到了五点,内裤是女同事送给他的祝福。
老鸨不解,追问记者,你怎么还是没碰她啊。
第三次后,记者有了此生从未体会过的强烈情感和幸福感。
后来,记者在浴室镜子上写下小姑娘名字,还有四个字,我的生命。
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云朵间浮游,为爱痴狂。
他的周日专栏为小姑娘而写,在文中,为她笑为她哭。他的生命从每一个词语中流过。
记者说“如今,我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又一个奇迹,一个在九十岁时逢遇人生初恋的奇迹。”
人与另一个人融为一体,在于爱。
因爱而生,为爱而死,这种渴求,是一个人奋斗的动力。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能实现如火如荼的激情,意味着愚蠢或毁灭——自我毁灭或他人的毁灭。
没有爱,人类便不能存在。
爱与被爱,都需要勇气。
经典的爱,挑战时间,浪漫的爱,挑战死亡。
记者的爱,在外人眼中,是极端的、纯洁的、不可能的爱。
作家渡边淳一说“从相识到互相爱慕,再发展到难以克制而结合,这过程是那么一帆风顺,恋人们自己往往无所察觉,烈火般燃烧的恋情使他们忘却了这世间的种种不如意。”
爱让灵魂不再孤独。
三、幸福晚年的秘诀不过是与孤独签下的协定
遇见了睡美人后,记者在家觉得一直有小姑娘的陪伴,特别是在夜里,她穿着花朵图样的小裙子。
小姑娘准备餐桌,记者擦干地板。
他在记忆中拥有了她。按照他的精神状态给她的眼睛变换颜色:醒来时水蓝色的,笑的时候是糖浆色,不高兴时是火焰色。
记者一直是孤独的模样,他也渴望陪伴。
在妓院回家之前,记者用口红在镜子上写道:我的小姑娘,在这世上我们两个孤单做伴。
记者在32岁时孤身一人,50年来给周日专栏写稿,靠养老金勉强生活,退休金微薄。
他自嘲是一个没优点没光彩最没用的人,还是一个丑得经典到成为漫画家宠儿的人。
人衰老的第一征兆就是开始像自己的父亲,记者还缩短了一拃的身高。
他会在家中四处寻找眼镜最后发现它就戴在眼前,会戴着它钻进淋浴间,还会在架起老花镜时忘记把近视镜先拿下来。
有一天他吃了两顿早饭,因为他把第一顿忘记了。
连老鸨都对记者叹了口气,说“事实就是你并没有从内心感觉到老,但所有其他人都从外面看出来了。”
记者开始用十年而不是年来丈量生命。他有这样一段独白:
“五十岁后的那个十年是决定性的,因为我意识到几乎全世界都比我年轻。六十岁后的十年是最紧张的,因为我怀疑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犯错了。七十岁后是最可怕的,因为那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个十年。”
对抗孤独,有人放纵,有人寻找同类,有人进行创造劳动。
不论任何年龄,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让爱的能量流动起来。
历经沧桑的老人也会在暮年相爱。
如记者的最后自白“终于,真正的生活开始了,我的心安然无恙,注定会在百岁之后的某日,在幸福的弥留之际死于美好的爱情。”
作家弗罗姆说“爱是人类一种巨大的能力,它连接起一个个孤独的灵魂,他让人类得到安慰,得到休憩,他是上帝给人类,最好的礼物。”
这是77岁的马尔克斯写给岁月的一封情书。
最终,老鸨对记者说,那可怜的孩子正疯狂地爱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