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十二曲,她斜倚玉阶前。罗袜生尘,金钗斜堕,偏是那不经意的回眸一笑,便教九重宫阙失了颜色。帝王手中的青铜酒爵凝在半空,琥珀光里映着她眼角一粒泪痣,恰似前朝贵妃醉倒在马嵬坡时,留在白玉枕上的最后一滴胭脂泪。

那日城头燃起八百烽火,不为御敌,只为再看她提裙奔上城堞时,石榴裙摆扫过的鎏金火纹。诸侯铁甲相击之声里,她忽然咬断半截珊瑚簪,青丝泻落如黑色瀑布,竟让最骁勇的将军松开了握剑的手——原来倾国从来不需刀兵,只需美人舌尖抵着贝齿,轻轻"咔"的一声。

后来史官在竹简上颤抖着记录:有人见她立在焚毁的庙宇间,用烧焦的梁木画眉。
黛粉混着香灰簌簌落下时,逃难的士子们竟纷纷驻足,将《论语》撕碎争抢那沾了灰的眉笔。最荒唐是那个双目已盲的老乐师,抱着焦尾琴喃喃:"姑娘的脚步声,像极了当年周幽王摔碎的编钟..."

千年后考古者掘出青铜酒爵,内侧仍凝着一点胭脂痕。仪器检测时突然警报大作,原来那抹红竟渗透了七层合金。而博物馆的解说词始终没敢写明:当三维成像复原她容貌那刻,所有研究员都不约而同调高了实验室的空调温度——有些美,连科技也怕它复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