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禁片之王”新作,未上映即封杀,导演被迫流亡

冷眼观片 2024-10-17 16:44:58

今天要分享的电影,是今年戛纳电影节的大热门——《神圣无花果之种》。

在这部电影的首映礼上,伊朗导演穆罕默德·拉索罗夫(Mohammad Rasoulof)举着两位主演的照片,走完了红毯…

穆罕默德·拉索罗夫(Mohammad Rasoulof)图片来源:网络拉索罗夫,伊朗著名的“禁片”导演,曾多次被伊朗当局处罚,并以“危害国家安全罪”,判处其鞭刑、8年监禁、没收财产。

当然,这些刑罚跟这部电影无关,而是和他之前制作的电影、签署的文件有关。今年5月,伊朗当局勒令拉索罗夫撤退该片参赛。拉索罗夫知道,他将受到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的刑罚,于是选择以偷渡的方式逃离伊朗,流亡欧洲。而拍摄这部电影的两位主演,被禁足在伊朗,只能以照片的方式出席首映礼。最终,《神圣无花果之种》拿下了“特别金棕榈奖”。

影片的故事背景,直接设定在伊朗2022年9月以来的“头巾革命”。这次社会运动的起因是22岁的玛莎·阿米尼因“违反着装规范”被捕,两天后在医院身亡,有目击者称阿米尼遭到警方的殴打,而伊朗警方则否认了这一指控。2022年9月16日,玛莎·阿米尼去世后,伊朗首都德黑兰爆发示威运动,并蔓延至伊朗全境。“女性!生活!自由!”是本次社会运动中诞生的口号。一、故事在德黑兰一个公务员家庭内部展开。男主人伊曼升任法庭调查员,这本是件大喜事,伊曼却十分紧张。

因为这个新职位的主要工作内容,只是依照上级指示快速签发针对抗议者的死刑判决。上任的第一天,他连卷宗都没读完的情况下,就被命令签署五个判死刑案。

关于他的工作,他的孩子们是不知道的。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即将步入大学,一个正在读高中。妻子认为是时候让女儿们知道父亲的工作了。

女儿们问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告诉她们?伊曼解释,只要是官司就有输家和赢家,输家如果有报复心理,可能会连累家人。妻子也在提醒女儿们,因为你们的父亲升职了,你们从现在开始要谨言慎行,时时刻刻对外人保持警惕。

而升职,还意味着会有更好的待遇,还可能分到更大的房子。伦理、法律道德终究抵不上仕途可期、物质状况改善实在。在基层蹉跎了20年的伊曼,还是扮演起了这个“索命判官”的角色。

组织给伊曼配了把枪,关键时刻用于自保,但意外发生了,枪丢了。丢枪是大事,按组织规定,事故当事人不但会被褫夺公职,还要坐牢。伊曼为晋升已然出卖了道德,沦为屠夫帮凶,终日惶然。若再因为丢枪被逐出体制,对他而言犹如末日降临。伊曼便开始寻枪,他每天两点一线,行动规律,于是便怀疑是家人偷走了枪。

二、伊曼的妻子,与绝大多数伊朗妇女一样,全部精力花在照顾孩子,以及维护丈夫、家庭的体面上。她对于伊曼职位晋升的直观理解是,“很快能住上zf分的大房子了”,以及旁人羡慕的眼光。伊曼是这个家中唯一有职业和收入的人,他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的利益和家庭利益高度统一。只要和伊曼的利益有冲突,就是与整个家庭的利益有冲突。所以妻子一直在努力维持这个家的平衡稳定,压抑自己的情绪和疑惑。她认为只要丈夫和女儿多沟通,就能遏制女儿逐渐形成的与体制要求相背的价值观。

两个女儿年纪不小了,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尤其是通过社交媒体看到了“另一个伊朗”,更生出了自由的倾向。

当母女三人在看关于玛莎·阿米尼的新闻时,母亲表示她可能是在警察局门口犯心脏病了。

大女儿听了反问,“如果是你女儿,你还会这么说吗?”

母亲说:“我的女儿绝不会穿成那样出门。”

当伊曼意识到女儿们已经不好控制的时候,更觉得她们有偷枪的嫌疑。面临职业生涯危机的伊曼,再难保持那点脆弱的得体与克制,他要对家中的三名女性进行彻底的审查。于是他让同事来审问自己的妻女,但这一举动引发她们的不满,又让他感觉到被冒犯,继而决定实施更暴力的行为。

因为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被曝光,伊曼带着妻女逃离了德黑兰的公寓,回到了偏远乡下的旧宅。

在这个荒无人迹的地方,他把妻女囚禁了起来。

勉强逃出的小女儿,不得不与他正面对抗。最后小女儿用藏起的那把枪杀死了父亲。

三、作为一部大荧幕电影,在故事演绎的过程中,插入了大量的竖屏影像,他们多取自手机社交平台,展现的是暴力与混乱。而这些竖屏影像,意指剥离掉粉饰的真实伊朗。

影片从一个“刽子手”的家庭内部进行突破,讲父权制在当下遭遇的对抗是如何形成的。影片的前半部分,你可能会觉得这个“刽子手”是被迫的、有人性的、有犹豫的,他只是像很多普通人一样希望有个好的“前程”,让全家过上优越的生活。但在追求权力的过程中,他逐渐失去了自己的人性和家庭关系,在他的潜意识里,父权、男权、神权,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回到乡下那个原始的空间,象征着一种古老、强大的力量,一种纯正的“血脉执迷”,父权和极权的界线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母女三人最终的反击,包括小女儿弑父行为,其实很难说是出于性别觉醒。我们只能说她们在绝境中,选择瓦解了小家庭,终于有勇气对强大的压制性力量说“不”。

《神圣无花果之种》,展现的是一处比“头巾革命”更早出现、更持久的现实创伤,即专制环境对身处其中者,不加区分的掠夺与伤害。片名也意蕴深长,无花果的繁殖过程,是“种子依附寄生-扼杀宿主-壮大屹立”。假借正义、宗教,高居各种崇高理念的专制力量不也是如此?影片结尾,伊曼被坍塌的遗迹掩埋,仍伸出戴有忠诚戒指的手,这个恐怖片式的场景,更是强调了这种专制力量的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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